第541章 父皇是我的
犬丘殿內另一側擺著一張平展展的正方形矮桌,這張桌子很大,四個邊每邊可以並排坐下四個人成年人。矮桌使用黑檀木製成,光滑的像鏡子麵的桌麵上縱橫交錯的鑲嵌著用極細的金絲,形狀類似與現代的棋盤。
白震和胡亥相對而坐,扶蘇坐在一側充當裁判。白震是在和胡亥下棋,但是他倆用的棋子卻與眾不同。這些棋子是用硬木雕刻成的,一般是秦軍將士的樣子,另一半則是類似六國將士的樣子。這些棋子高約三寸雕刻的活靈活現,代表秦軍的棋子不僅身上的鎧甲細致逼真就連麵目表情都各不相同,而且大秦所有的兵種都曆曆在目。
有趣的是那些戰車做得更加精致,用手輕輕一推,那小小的戰車就會向前滑動,很顯然戰車的輪子是可以滾動的。還有弩炮居然可以發射出豆子大小的彈丸,而攻城弩居然可以把小小的弩槍射出去。
反觀代表六國將士的棋子就不如秦軍將士的精細了,但也是兵種齊全。代表秦軍將士的棋子一律按照秦軍標準的裝束塗成了黑衣黑甲,而另一方則塗成了紅衣紅甲。這是白宣在教成蛟兵法的時候發明的一種兵棋,那時候的成蛟還小,還比較貪玩,注意力不容易集中。而且兵法比較枯燥不能有效的引起成蛟的興趣,所以白宣發明了這種兵棋,這就把枯燥的理論變化為立體直觀的兵棋遊戲,那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這種兵棋在九嵕書院裏也有,而且不管是武經院的還是其他院的學子們都喜歡玩,可以說這是一種寓教於樂,需要鬥智鬥勇的遊戲。
白宣在出征之前用了半個與的時間教會了胡亥怎麽玩這種兵棋,也教會了他如何運用自己的智慧和對手鬥智鬥勇。白宣走後,白震代替白宣監督指導胡亥的學業,也正是因為如此,白震才留在了鹹陽。
胡亥很聰明,很快就掌握了兵棋的規則,但是他畢竟還小,之前跟著趙高學的主要是律法和如何審理案件。趙高的武藝不差,但是兵法這方麵就差的太遠了。說實話,要想成為一個合格的將領還是需要一定的天分的,很顯然趙高並不具備這方方麵的天賦,所以胡亥在兵法這方麵等於是一張白紙。兵棋其實就是一個簡化直觀的戰場,規則也和兵法想通,胡亥要想在這樣短的時間內在棋盤上戰勝白震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不過到是讓胡亥起了爭強好勝之心,一向活潑好動的胡亥第一次能安安靜靜的坐在棋盤邊,也第一次開動腦筋想方設法的要戰勝白震。
然而美好的願望代替不了現實中的差距,白震怎麽說也是上過戰場,見識過血肉橫飛的廝殺的。他對兵法一道已經做到了理論和實踐相結合,在白震的腦海中已經形成了自己的指揮習慣,對用兵之道也有了自己的見解和主張,這是現在的胡亥無論如何也無法比擬的。
扶蘇指著期盼說道:“胡亥,你自己看看,白震的後軍中軍基本沒動,主要使用前鋒拖住你的主力然後用騎兵左右包抄,這是鎮北軍打匈奴的常用戰法,看似簡單但十分奏效。你用的紅方兵種齊全,兵力和黑方相當,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戰勝黑方一味地強攻是不行的。師尊不是給你寫了一卷三十六計嗎,你有沒有仔細看過?”
胡亥:“看過的。”
扶蘇:“不僅要看還要仔細想,想明白之後就要用。無論什麽學問都需要運用,這就叫知行合一。這一回合判你戰敗,重新來過,不要急於調兵遣將,先想想之前敗在哪裏,想好之後再聯係師尊的三十六計,看看哪種計策合適。白震和你相比算是沙場老將,對付這樣強大的對手,你需要仔細揣摩。包括對方行兵布陣的習慣,用兵的訣竅,以及他的脾氣秉性等等,這就是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說得好,扶蘇已經得了你嶽父的真傳。胡亥,莫要著急,仔細想想。”
白震嗬嗬一笑,重新擺好棋子,胡亥也把自己的棋子擺好,他回頭叫了一聲:“父皇,我。”
胡亥的話停住了,他的雙眼看著被嬴政抱在懷裏的滋陽,胡亥看到滋陽的一雙小手正在摸著嬴政的胡須,嬴政不躲不閃任憑滋陽玩著他的胡子。要知道嬴政這兩撇八字大胡很是漂亮,平時都是段玲瓏親手給他打理,段玲瓏去後就是阿諾親手打理,皇宮內任何一個宮娥都不敢碰嬴政的胡子。嬴政的諸多兒女中也隻有胡亥才敢於摸一下,胡亥一直把這個舉動看成是父皇對自己的寵愛的代表,如今他看到滋陽正在肆無忌憚的摸著嬴政的胡須,胡亥的心中瞬間湧起一股嫉妒。
胡亥:“滋陽,你不能摸父皇的胡須,快住手。”
胡亥的聲音有點大,這一嗓子就讓滋陽迅速的把手抽回,滋陽的兩隻小手握在一起,小小的腦袋都快要垂到胸口上了。嬴政一見滋陽的樣子心裏瞬間充滿憐愛。
“滋陽莫怕,你胡亥哥哥沒有嚇唬你的意思,父皇也沒生氣,沒事的。”
滋陽一句話不說,隻是低著小腦袋。嬴政看了一眼胡亥說到:“滋陽是你的妹妹,作為兄長你應該疼她愛她護著她,即使她做得不對你要要和顏悅色的跟她說。”
這算是嬴政第一次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教導胡亥,這語氣和態度根本算不上訓斥,最多就是稍稍帶上了一些嗔怪而已。但是就是這樣一句話,就讓獨得嬴政寵溺的胡亥感到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胡亥的眼淚在眼圈裏打轉,但他畢竟是個聰明孩子,他知道該怎麽討嬴政的歡心。
胡亥站起身恭敬的說到:“父皇,兒臣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怕妹妹弄亂了您的胡須,怕她抓疼了您。兒臣聲音大了些嚇到妹妹了,滋陽哥哥不是有意的,若是嚇到了你,哥哥給你賠禮。哦對了,這個給你。”
胡亥從腰間的玉帶上摘下一個七彩琉璃佩送到滋陽麵前,嬴政一眼就看出這是當年紫煙送給段玲瓏的那塊,段玲瓏去世後,她的所有物品都被阿諾仔細的收好,就放在犬丘殿內嬴政臥榻邊的多寶槅內。有一次嬴政打開多寶槅仔細擦拭這些飾品的時候被胡亥看見,胡亥一眼就看中了這塊琉璃佩,於是纏著嬴政討要。嬴政是真的很疼胡亥的,他禁不住胡亥的軟磨硬泡忍痛割愛把這琉璃佩給了胡亥。由此可以看出嬴政對胡亥是多麽的寵溺,段玲瓏是扶蘇的生母,可是扶蘇手中連一件母親的飾品都沒有,這件七彩琉璃佩是段玲瓏生前珍愛之物,嬴政自己留著沒什麽可說的,若給也應該給扶蘇才是,但是嬴政卻給了胡亥。
如今胡亥把這塊琉璃佩拿出來送給滋陽,頓時就讓嬴政心裏越發的認為胡亥乖巧懂事了。
嬴政接過琉璃佩掛在滋陽的脖子上。
“拿著,這是你胡亥哥哥給你的,其實這是你母後的遺物,給你也算合適。快謝謝你哥哥。”
滋陽的小手摸著琉璃佩,弱弱的說了聲:“謝謝哥哥。”
嬴政滿意的點頭微笑,扶蘇伸手摸摸胡亥的頭。經過此事,扶蘇也覺得胡亥不再是之前那個恃寵而驕做事不管不顧的被寵壞的孩子了。
扶蘇:“胡亥,大哥謝謝你。”
胡亥:“大哥,之前是胡亥不好,不應該亂要母後的東西。胡亥之前不懂事,大哥莫要生胡亥的氣。”
嬴政哈哈大笑,他把滋陽放到地上一手拉著胡亥一手拉著滋陽說到:“胡亥,朕和你一起對戰白震。”
胡亥滿臉歡喜的說到:“謝父皇,這次我一定能贏了姐夫。”
嬴政坐在棋盤邊,順手把滋陽送進了胡亥的懷中,胡亥的心思完全不在棋盤上,他一直盯著滋陽看。滋陽雖小但卻敏感,此時他一句話不敢說,也不敢抬頭看胡亥,隻是低著頭擺弄著那塊七彩琉璃佩。
但越是這樣胡亥心中就越是生氣,胡亥心中暗道:“都是你搶了父皇對我的寵愛,我得想個辦法,我要人所有的人知道,父皇隻能寵愛我胡亥,我要讓你知道,父皇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