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融一筆
“矮油我的姐您冷靜點，咱就聊個天，您要實在不方便我改天再來！”
“你是誰！”
還是那個問題。
“偷渡客”在陽間果然是禁忌詞，看把姑娘緊張的。
邱昊擺手，“算了不問了，大姐權當我沒來過。”
說完轉身就走。
女鬼忽地施展鬼魅身法，眨眼欺到邱昊近前，前一秒邱昊還背對著她呢。
“那麽容易就想走！”
女鬼一掌向著邱昊當胸拍去。
這下比剛那一掌威勢增了何止十倍，不敢說開山裂石，打他邱昊骨骼寸斷跟玩似的。
“我曰。”
距離太近避無可避，邱昊無奈下奮起反擊，下意識抬掌迎上女鬼利爪。
隨便來個外行都能看出小邱這節奏根本是在求死送人頭。
生死一順，邱昊腹內一股暖流飛速匯入識海繼而竄進掌心，一招帶著淡淡黃芒的劈山掛硬撼鬼爪。
空氣中彷佛充肅著電流，劈啪聲響過後，邱昊弓腰原地站立，大口喘氣，整個人猶如做完某種事後需抽煙緩解的運動般虛脫。
女鬼呢？
四下張望，就見五米開外的樓道盡頭，對方倚窗而立，嘴角掛著墨綠色液體，身軀不自主抖動並顫聲道：“天師？不對，沒有手勢不是法印！沒有符咒不是法訣！不聞吟唱這也不是術法！眼眨釋放又收發自如，難道是……靈氣？你是極道天師！”
邱昊渾身乏力，腿軟的快站不住了，心想極道你個大香蕉，趕緊走吧.……
女鬼很恨道：“區區竟能惹得天尊駕臨，不甚榮幸！今日恩賜小鬼記下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但願天尊壽祚永享，翌日也好回報閣下！”
放下一句狠話，女鬼一個翻身順著窗戶迅疾飄去。
邱昊終於支撐不住坐倒在地。
“同學你在嗎？”
學管科怕擔責任，總算是派人上來找尋邱昊“兩姐弟”了。
小邱最終被兩位老師駕著回了宿舍，樓上動靜他相信那倆老師聽見了。
非禮勿言，別人沒興趣打聽，碰到這種事跑還來不及。
隻問了他“姐姐”下落，邱昊胡謅兩句應付過去。
胖子回宿舍時邱昊已經睡了，那仨今晚陪女朋友肯定不會回來。
女寢回不去，燕大開放操場任由學生進出，隻要不出校門，你們幹啥都行。
事情發生太過突然，校方領導半夜開會緊急研究封閉消息的方法。
都知道捂住此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互聯網傳播速度太快了。
消息一旦擴散，學校算作倒黴；然而你不研究出一套並沒有任何卵用的應急措施那就是失職，性質截然不同。
這一晚必將有多人難以入眠。
——
冬日的曙光總是遲來，直到第一縷陽光透進校園，折騰一夜的燕大終回複平靜。
當眾人還在夢鄉時，邱昊已千難萬難地爬出被窩洗漱完畢。
水房，鏡子，穿越；
銀行，開門，接客。
渾渾噩噩過了一天，邱昊始終處在半夢半醒間，好在大家給麵子，天快黑也沒一位顧客造訪。
按說二十出頭的小夥一晚不睡根本不是問題，關鍵還是那記劈山掛耗盡了邱昊所有精氣神。
體能好回複，神經上的消耗沒那麽容易複原。
邱昊知道一切都要歸結於那杯碧落黃泉葉。
身體的變化他之前隱隱有感，尚未有時間琢磨就碰上了實戰，送茶的崔玨也算間接救了他一命。
小邱暗暗發誓以今後再不冒險了，見多了客客氣氣的陰魂，致使他在女鬼那裏產生了錯誤判斷。
話說回來，小小一個陽間偷渡客都這麽可怕，那些在陰司正經造冊的鬼魂，甚至身肩要職的高層又是什麽實力？
苦捱一整日，眼瞅還有不到十分鍾下班，邱昊不想繼續枯坐，拖著疲憊的身軀提前回了休息室。
換衣鏡前脫下藍色大褂，換回自己的李寧套，算著時間等打卡。
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莫過於這一刻。
三分鍾，
兩分鍾，
一分鍾。
辦公桌上香爐忽然升起，有客到？
邱昊一翻白眼，頹然換回長褂。
來了就要接待，這是規矩。
返回大廳，兩男一女早在恭候，人手一支號碼牌。
二男文士打扮中規中矩，女的蒙著麵紗看不清樣貌，也是一身古裝，豔麗且開放。
這裏的開放是相對她一身古裝打扮來說，放在陽世，隨便找個夜場都比這勁爆。
坐球一天不見人，該下班了紮堆兒來，邱昊有理由相信他們是故意的。
這些人怕都知道他在陽間有身份，這會兒急著下班回家，想當然認為邱典使手底下多少會鬆些。
想多了，
哪鬆手都不鬆！
從小到大邱昊最恨拖堂，我的時間屬於我！
今兒一個也不放！
再說能用這種小伎倆的，征信和資質怕也好不到哪裏，不放才是對工作負責嘛。
三人見著邱昊齊齊拱手：“見過上差！”
邱昊再氣，禮不可廢。
也就是他占著某個能卡人的重要崗位，
經過陽間女鬼一役，小邱越發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別人喚他一聲“上差”是恭維，事實上能在地府自主活動的就沒一個官銜在邱典使之下。
邱昊拱手還禮：“幾位請了，不知三位何事需下官效勞？”
“典使客氣，在下今日前來是想找大人幫忙融上一筆款子。”打頭那人開口道。
該君身材短小獐頭鼠目一臉猥瑣，似有滿肚子壞水欲頃倒，大概這種臨近下班的“合圍”手段也是他發起的吧。
邱昊一聽對方想融資就笑了。
天地銀行的運作模式大體等同於陽世人行，來找錢的，數目小了叫借，數目大了叫貸，想賴賬不還的一般就稱為融。
銀錢造總管地府一切銀錢往來，投融資類項目不是不能做，但要看對手。
銀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在不確定本金是否安全的情況下，督級以下原則上隻放貸，不融資。
什麽是“本金安全”？
放在自己口袋就叫安全。
督級又是什麽概念？
得崔玨那般人物親來大家才有的聊，其餘一概免談。
可以說融資這種事物在天地銀行內部基本是不存在的。
這年頭連房貸車貸這種優質資源都有大把人不還，何況投資這種沒準兒的事兒。
眼前三位邱昊不看銘牌都能猜到，連個鬼衛都沒。
淡笑一聲坐進椅內，“融資好呀，我就喜歡共贏的買賣，列位可是一道的？”
“不不，我們各論各。”
猥瑣男擺手說道。
“哦，那請問哪位先來？或者下官按號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