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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願,考慮一下,做我的女人吧。”
殷銳低沉的聲音,如此響起,依稀間,甯願似是看到了他此刻就近在自己的麵前,仍是那對幽暗得讓人看不清情緒的眸子,莫測的深邃眼神,熠熠閃爍。他這樣定定的望著她,對她說出了這一句。語氣輕忽淡定,卻像是一記重錘敲擊在了她的心間。
——考慮一下,做我的女人吧——
這話他居然說得如此輕而易舉,就像是在談論天氣一般充滿閑適,可那雙眼,卻又充斥著明顯的真誠,一直那樣直挺挺的盯著她的臉,一瞬不瞬,像是要看進她的內心深處——
甯願——甯願——
他這樣喚著她。
“甯願——”
嗯——?怎麽回事?眼前依舊是殷銳的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那雙直入人心的眸子,可是,聲音怎麽就逐漸開始有所變化了?像是——此刻正在不住喚著她的,是一個女人——
“甯願——你醒醒——甯願——”
當甯願費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緩慢趨於清晰,映於眼中的便是好友白流蘇的那張溫婉柔情的麵孔。
哦,原來,她是在做著一場夢嗬——
“芳芳——”甯願開口,卻是發現自己此刻聲音幹啞,嗓子裏尖銳幹燥的疼痛著。
“甯願,你終於是醒了。我還在想,要是再喚不醒你,可就要馬上找醫生了。”白流蘇雖是語音平靜溫柔,可是,她那雙眼當中,卻是明顯的浮動著一抹擔憂的緊張。
甯願抬起手揉了揉自己幹澀的眼睛,卻是發覺此時的她,周身竟然都彌漫著一股酸痛無力感。
“你發燒了。很難過吧?乖乖的躺著啊——我去給你端一杯冰鎮檸檬汁。”白流蘇說完,便輕盈迅速的起身走出了臥室。
而這時,甯願微微側臉看了一下床頭櫃子上的鬧鍾——沒想到,她竟然一覺睡了這麽久。現在已經快要到十點鍾了。而窗外的天色——早已是漆黑一片。
不知為什麽,甯願就這樣的透過那扇半敞開的窗,看向外邊的夜色,看著那天空上密布的星辰,心中竟然不期的又浮閃過了那雙——猶如暗夜繁星般的炯眸。
——殷銳的那雙似是可以看透人的靈魂的眼睛。
哦——此刻為什麽又會想起他?是不是生病燒得發了昏?!
甯願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感到自己的思緒萬分混亂,腦子像是不聽使喚了一樣,越是不想去動腦思考什麽,那一件件的令人煩心的事情,便越是會接連不斷的湧進她的頭腦當中。
她抬起手,緩慢的搭在了自己的額頭上,這時她才真正的感受到了自己那超乎尋常的體溫。
看來,她是真的生病了。
“甯願,這是我之前剛剛榨好的檸檬汁,加入了一點點的蜂蜜跟冰塊,來,喝一口看看,可以退燒哦——”流蘇手上端著一隻透明晶亮的水晶杯子,裏麵那淡黃色清透的檸檬汁,看起來口感十足。
白流蘇先將杯子擱在了一旁的小櫃子上,然後慢慢的扶起甯願的身體,讓她妥當的靠到了鬆軟的靠墊上,這才又將那杯果汁穩妥的放到了她的雙手上。
“好冰爽哦,真舒服——”甯願慢慢喝下一口,微微眯起眼睛,一副舒心的樣子。此刻的她,就像是個得到了美味甜點的小女孩一樣——滿臉的欣欣然。
“慢慢喝。”流蘇微笑的坐在床邊,看著甯願,眼裏有著一絲欲言又止的猶豫。
“怎麽了?”敏感的甯願,看出了好友眼中的那抹異樣,開口問道。
“甯願,”白流蘇語音輕緩,略微頓了一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聞言,甯願看了看她,又移開視線,淡淡搖了搖頭,繼續喝著冰飲。
“我知道,有些事情,我是不便於太多過問與幹涉的,但我是真的非常擔心你。”白流蘇慢慢將手搭放在了甯願那另一隻垂放在身側沒有握住杯子的手上,發現雖是正在發燒的甯願,手心手背卻又都是冰涼一片。
“沒什麽的,芳芳,隻不過是一些瑣碎而已。或許也是因為我平時太累了。而現在好了,難得可以休息一個星期。”甯願這樣安撫著好友的滿心擔憂,可這話說起來,卻又像是在安慰著她自己。
“甯願——”此刻白流蘇的眼中,那抹心痛緩緩而瀉,“之前在你沉睡的時候,我看到了你那紅腫的手腕——”
甯願聞言,眼神不自禁的一閃,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處。
“甯願,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把心裏的糾結說出來,不要徑自的一個人憋悶著,我或許並不能真正的給予你什麽幫助,為你解決什麽重大難題,可是,甯願,我卻是真心的願意與你分擔一切令你所不開心的事情。”
“我知道。芳芳,我知道的。你一直都是如此溫柔體貼,從小到大,未曾改變過。”甯願將手中的杯子置於一邊,雙手握住好友的手,眼裏滿滿都是欣慰,“而我也是始終都在慶幸著——這輩子可以擁有你這樣的朋友,我是如此幸運。”
白流蘇聽著甯願這些話,微微露出一抹溫婉的笑容,她知道,甯願說這些,並非是在敷衍自己,她是如此剛毅的一個人,從來不會輕易的對誰表達任何的讚美之意,即便是喜歡,她也是深深珍重在心裏的,從不常掛在嘴上。
而同樣的,她也明了,甯願也許是真的不願對她提及心裏的事情,這當然無關對她“信任”與否,而僅僅隻是一個人對於自己內心私密的袒露限度而已,她是能夠理解的。畢竟誰都有秘密,不是嗎?
“隻要沒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白流蘇這樣緩聲說著,“對了,鍋裏正在熬著幹貝粥呢,待會兒大概就好了,你先躺一下,再休息一會兒吧。”
甯願對著流蘇點了點頭,然後又慢慢的躺了回去,而白流蘇在為甯願掖好了被角兒,調暗了床頭燈光之後,便輕輕的走出去了。
可是,就在臥室的房門被關上的瞬間,甯願眼中的那抹黯淡卻是緩緩浮現。
——對不起,芳芳,我並不是刻意要對你隱瞞什麽。隻是,有些事情,我真的不願再去提及甚至於回憶。
因為,那會讓我感到無地自容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