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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時的注射過了退燒藥,甯願再次沉沉的睡了過去。
殷銳極其小心的為她掖好了被角,走到門邊的時候,又轉回身來深深的望向她那熟睡的蒼白小臉,許久之後,才輕聲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走下二樓,殷銳徑直的進入到了書房中。而洛印已經在裏麵等候許久了。
“事情怎麽樣了?”此刻殷銳一邊沉聲問道,一邊用力捏了捏緊結的眉心,走到辦公桌後坐了下來。抬起眼看向洛印的時候,臉上那在之前麵對甯願時所展現出的萬般柔情,早已消失不見。剩下的,便仍是一如既往所慣有的陰沉莫測。
“之前,線人那邊傳來了一個可靠的信息,說是已查出所有參與槍襲的柬埔寨人,並沒有任何的龐大背景勢力,似乎是一群‘黑市槍手’,誰付錢,就替誰‘幹活’。在得到這個消息後,我就立刻命人去進行了徹底詳細的調查與追蹤,可是——”
這一向說話簡潔利落,沒有任何拖遝與遲疑的洛印,此時竟突然的頓住了語氣。
——這不禁讓殷銳頗感意外與奇怪,他緊緊盯著洛印的那張臉,看著他那眼中隱約閃現的“猶豫”,微地眯了眯眼。
“‘可是’什麽?到底有什麽‘可是’的?!!” 殷銳像是有些不耐的追問道。
“我們的人回來後報告說——那幾個‘槍手’,竟然都已經死於之後的另一場火拚裏了。現在看來,無一存活。”洛印如是說,毫無意外的見到了殷銳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出乎意料。
而聽聞此言,殷銳則是陷入了一陣靜默當中,他一邊仔細的暗自琢磨,一邊看著這站立於自己麵前的得力部下,想了想後,才又開口問道——
“洛印,你剛剛遲疑的原因——也是因為與我有著同樣的‘懷疑’嗎?!”
洛印沒有任何的言語回應,隻是明顯的點了一下頭。且那個充滿漠然的眼神裏,滿是“確定”的意味。
——這便是他們主從二人,日積月累的長期相處,所積累下來的默契。
沒錯,洛印之前之所以會有些疑惑遲疑的樣子,是因為他覺得這件事情,發生以及所得結果,都是太過蹊蹺。這簡直無法讓人輕而易舉的去相信。
——那些開槍襲擊他們的人,除了當晚被他們以火力相對死掉的幾個外,竟然如此巧合的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一個不剩的又全數死於另一場“任務”當中。
他們這些人的“送死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快得讓人還未來得及對他們做出任何的調查與了解。快得會令人不由得感到——他們這或許並非是真正的“意外死亡”。
“很明顯,幕後的那個人,極不滿意他們沒有完成‘幹掉甯願’的任務。”殷銳拿起一根煙,迅速點燃吸進一口,吐出濃重煙霧以後,眉心卻是並沒有因為“過癮”而有所放鬆,相反,卻是糾結得更緊了。
“可他們也並非完全失敗,至少他們的手中還有個人質。”洛印沉穩站於一旁,如此接口道。
“是啊,還有那個男警察呢——”殷銳微微點頭,眼中充滿複雜思緒。
這便是他最疑惑的地方——那些槍手襲擊甯願不成,抓走了唐琛。這件事表麵分析看來,應該是可以這樣理解的——他們將唐琛作為了用以威脅甯願的最佳籌碼。
可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麽,為什麽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任何的動靜呢?!按理說,他們應該早就對甯願做出聯係與要挾了,不是嗎?!
還有那個唐琛——他跟甯願居然在他房間裏找到了藏匿著的“精純四號”。這一意外發現,又是否跟這件槍襲事件有什麽內在聯係呢?若是假設——這一切事情的起源與發生根本,都是那個唐琛所引來的亂子的話,那麽在那天,那夥槍手又為什麽大都瞄準甯願才開槍呢?!
殷銳剛剛就已經有所明了,現在更是可以相當肯定——那夥柬埔寨的“黑市殺手”,絕對不是死於意外,而是——被全數“嚴懲”了。
——這對於在黑道環境裏長大的他來說,如此簡單的“失手必死”的規矩,他又怎會不熟悉?!說來——他也是曾對一些“故意搞砸任務”的手下,做出過如此懲罰的,不是嗎?!
殷銳的雙眼此刻忽地幽深一暗。心裏止不住泛著琢磨——
如此綜合一切看來,這個“槍襲事件”的幕後黑手,還真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對付的呢——他不用自己的“人馬”,而是以高價雇傭“黑市槍手”,殺人不成便又將全數的槍手殺死滅口——
真是個內心縝密計劃周全的人嗬——
始終隱於暗處,所有一切又都部署得如此滴水不漏,讓人無從查證。
此時殷銳的眼神驀然一凜,唇角卻是輕緩微揚,臉上浮現如此一抹充滿玩味與危險的笑。
——既然據目前情況看來,那個人是明顯衝著甯願——他的女人來的,那麽毫無疑問,這便也就是跟他殷銳結下了梁子!!
而他從來都是喜歡“挑戰”與“刺激”的。對於這個至今仍未現身的“敵人”,他真是感到了十足的興趣!!
殷銳如此想著,微一眯眼,眼裏的那絲玩味笑意忽地便覆上了一抹濃厚的暴戾之色。他再次狠吸一口香煙,然後略微的低下眼,濃密的睫毛頓時掩住了他那雙精光湧現的瞳眸。
“銳爺,還有一件事——”此刻,洛印突然又開口,迎著殷銳那緩慢抬起的臉,清楚的報告道,“一大早的老爺子就打了電話過來,向我詢問您的歸期。”
“哦——?是嗎?”殷銳聽聞此訊,忽地一笑。
“他要我將您的‘準確歸期’報告給他。”洛印又補上一句,且特地將那四個字加重了語氣。
“那你是怎麽應付他的?”殷銳如此問著,臉上的玩味笑意明顯再次浮現。
“實話實說。告訴他您還沒有訂下‘歸期’。”洛印如實相報。
“那麽我猜——老爺子在詢問未果後,一定還囑托了你什麽吧——”殷銳又笑問道,隻是這次,他臉上已然不僅僅是“浮現著”笑容了,而是完全十足明晃晃的“蕩漾著”。笑得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齒。
“是的。他要我務必明確傳達給您一句話——您放著新婚嬌妻不管不顧,隻身在外胡亂遊蕩,實在有夠‘不地道’——”
洛印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真是除了嚴肅與恭敬以外,別無其它。認真得有些令人感到哭笑不得。而這一點,也正是殷銳最願意拿來當做笑料揶揄他的地方。
他常常開玩笑的形容洛印——說就算是世界上最逗樂的笑話,隻要是放在了洛印的嘴裏,就都會變成最最嚴肅枯燥的“敘述式”。
還有什麽——如果奧斯卡頒獎禮上設有“最佳麵部僵硬獎”與“最佳木訥獎”,那麽毫無疑問,洛印將會“永拔頭籌”。
麵對於如此調侃,不知是因為礙於殷銳的身份,還是因為本就覺著無所謂。洛印始終不置可否,也一直猶如一個機器人般的——繼續將“僵硬”與“木訥”進行到底。
“嗬嗬嗬——”聽著麵無表情的洛印如此一字不差的傳達著義父交代的原話,殷銳實在是忍不住的輕聲笑了出來。那笑聲低低沉沉持續了好一會兒。
“也真是難為老爺子了——”殷銳好不容易收住了笑聲,移開視線看向別處,“一大把年紀的,還要特地費神留意我的‘新婚之夜’。嘖——有時想想,自己還真有夠對不起他的。”
洛印聞言沒有任何反應——身處殷銳身邊久了,便自然早就知曉在麵對他時,什麽時候該插話,而什麽時候則是不該。
“還有一點,洛印,對於你這般‘認主護主’,我想老爺子也會感到有些傷心的。畢竟,當初同意讓你呆在我身邊,且命人認真訓練你的人是他嗬——”殷銳再次將調侃的話題引到了洛印身上。
“對此我隻能說很抱歉。‘永遠忠於一主’——這是洛印的本分所在。絕不會,也不能因為任何因素而有所改變與含糊。”洛印的回答很有規矩。
而顯然的,這話也說得殷銳心情大悅。隻是他卻沒有任何言語上的誇獎,唯有眼裏那抹貌似稱讚的情緒,緩緩而瀉。
“對了,關於與各地接貨人碰麵的時間,你再通知下去——稍作延後吧。”殷銳好一會兒後才又像是突然想起一般,這樣吩咐著,“最起碼,要等甯願的身體有所康複才好。”
“銳爺的意思是——以後的全部行程都要帶上甯警督?”洛印確定似的問道。
這一點倒是他事先沒有想到過的。
他隻知道銳爺跟那甯警督之間似乎發生了一些“特殊事情”,且貌似還對她有所動了真情。不過他卻並沒有料到銳爺會有如此打算——讓她知曉並參與到他們的一切機密安排當中來。
要知道,她可不是什麽普通的女人,而是一個警察,且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緝毒警”啊。
銳爺——他當真有如此把握可以確定那甯警督對他懷有的“不忍之心”嗎?
“嗯——”殷銳此刻看起來,倒是並沒有洛印那麽“謹小慎微”,“思緒萬千”的,他貌似閑適的靠進了寬大柔軟的椅背當中,雙腿抬起交疊放在了桌麵上,閉上雙眼徑自開始了養精蓄銳。不再開口說話。似乎他剛剛那個簡短的“嗯”,就代表了他們談話的到此結束。
隻是,此刻隻有他自己清楚自己心裏的那股幾乎與洛印同樣的忐忑與質疑——
這是他的第二次投注,也是極具“風險性”的投注。
——將甯願帶在身邊,是他一時之間突生的念頭,而並非是早有“預謀”的。要知道,這可不是在開玩笑,這不同於以往那種對她的故意壞心的逗弄。帶上她——這可是會讓她掌握他的一切邊境地區接貨方的明確資料啊。這在某種程度上,簡直就可以說是在身邊帶了一顆“不定時炸彈”。
如果,他的賭注再次押對了點,那麽,他將會得到“雙贏”,不光是在生意方麵,還是在得到甯願真心這方麵。可是,萬一他押錯了點,高估甚至於是看錯了自己在甯願心中的地位的話,那麽毫無疑問——
——這簡直就是親手為她奉上了自己的“犯罪鐵證”。
而這些致命證據——也真的就足以讓他將那牢底坐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