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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銳這抹充滿黯然哀慟的眼神,像是一記重錘般的狠落進了甯願的心裏,使得她有些措手不及的呆愣在那兒,不知道究竟是該先坐下來再開口說話,還是應該先對他說一些什麽才好。
而麵對這突然出現的她,殷銳倒是並沒有太大的訝異,隻不過,他眼中的那抹貌似悲愴的情緒,很快便收斂了不少。唯有一絲黯然依舊難以掩飾的存留其中。
“坐吧。”他淡淡開口,又將視線從甯願的臉上移開,落在了麵前的那碗依舊還在冒著熱氣的河粉上。
甯願輕輕坐下身,看著殷銳,正暗自琢磨著究竟應該先跟他說點什麽,而殷銳卻又率先出了聲,“你要不要也來一碗?河粉——很好吃的東西。”
“嗯。”原本甯願對這種食物是並沒有多大興趣的,可是,她卻在殷銳問出以後想都沒想的就點了下頭。
於是,河粉攤主便又將另一碗牛腩河粉端上了桌,不過,在轉身離開之前又是深深的看了殷銳幾眼,臉上帶有著一抹疑惑的神情——他大概是在納悶,麵對這麽美味的牛腩河粉,這個英俊的男人,怎麽僅僅隻是一直呆愣愣的瞧著,而不去吃上一口呢?
“這河粉一定是你很喜歡的食物吧?否則哪會走了這麽長的路,專程的趕來這裏。”甯願想了又想,才出口如此問道,話語之間充滿了委婉的探尋。
“是啊。”殷銳靜默許久才有所回應,“它在我的記憶當中,一直占有著很重要的位置。真的很重要——”
殷銳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說了一句,並沒能真正的解答甯願心裏的那個問題。然後,他拿起一旁的筷子開始慢慢的吃了起來,不再開口,也不看向對麵的甯願,全數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這碗河粉上,吃得小心翼翼,像是麵前擺放著的不是在此地隨處可見的廉價河粉,而是一碗絕無僅有的稀世珍肴,每一口他都吃得充滿了珍惜。
甯願就這樣坐在對麵看著他,發現他不光是出口的話語跟臉上的表情,就連這舉止,也是充滿了難以忽視的頹然與悲慟,像是每一個細微動作,都會費盡他的所有氣力一般。
甯願也不再說什麽,她知道,殷銳依舊還是沉浸在某些令他感到難以回首的過往歲月裏,而如此情形之下,她若是再來刨根問底深入的探究他那心中隱藏著的秘密。那便是相當不道德的行為了。
她覺得,如果可以的話,殷銳定會主動的對她說起這一切的。於是,她也拿起了旁邊的餐具,陪著他靜默的一同吃起了河粉。
此刻,就在這條異國他鄉的美食街上,在這個一點都不顯高檔精致的小小河粉攤位旁,甯願與殷銳,就這樣相對而坐,卻又彼此無言的吃著河粉。氣氛雖是充滿著默然的壓抑,可是,那更多的,卻似乎又是一份濃厚的——和諧。
而他們誰都不曾察覺的是,就在這樣的一個看似尋常的時刻。
他們兩人的心——又似是更加貼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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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河粉,天色已經完全的暗了下來,他們一道離開了美食街。而殷銳的情緒看起來也似乎緩和了不少,那抹慣有的笑意,再次浮上了他的唇畔。
他主動提議要去逛一逛不遠之外的那條商業百貨街。而甯願對此也並沒有任何異議。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越來越難以拒絕殷銳的要求,又或者,有時她根本就不想去拒絕。
她琢磨不透,也並不願意去深入探究這些。那不遠處的燈火通亮滿是熙攘行人的百貨街,此刻已是吸引住了她的全數注意。
走在來來往往較為擁擠的人群當中,甯願就像是一個小孩子般,四處仔細的看著那些擺滿了各式稀奇古怪玩意兒的小攤位,臉上滿是興致盎然。而麵對如此的她,殷銳眼中則是湧現出了一股愛憐般的溫和。
他發現,自己似是越來越難以從甯願的身上移開視線了,幾乎一刻也不能,她那各種不同的神情舉止,不管是漠然,剛毅,冷硬,無措,單純,甜美還是什麽其它——總之,屬於她的每一個不同的側麵,都會毫無例外的深深吸引著他的全部目光。
這一點感受,隨著時光流逝,愈顯深厚,也更加令他感到些許的不可思議——
這是他從未在任何其他女人身上得到過的體驗,不禁令他聯想到了一個詞語——愛情。
愛——
當這個字自他頭腦當中一閃而過時,便被他迅速本能的就否決掉了!
愛情?!!他怎麽會想到“愛情”這種東西?!愛情之於他——既是遙遠不可觸及,又是充滿了愚蠢般的可笑!他殷銳——何曾需要過“忠貞”的愛情?!身邊的所有女人——又有哪一個是因著“愛情”而為他守侯的?她們全部都隻將視線投放在了他身上的一切附屬條件——“金錢”,“權利”,“名望”與“地位”上。
而如此看來,“愛情”則是最為“廉價”與“不值一提”的東西。
殷銳輕輕的撇了撇嘴角,顯露出了一絲明顯諷刺般的鄙夷。
“愛情”這種東西——是不曾出現過在他生命當中的,從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更是不可能會有!!因為他根本就不需要,且更是不屑去要!!
不過——
此時,殷銳又將視線轉移到了一旁甯願的身上,見她此刻正擠在一群人當中,津津有味的看著那些進口的“印度絲”,微微一笑,覺著心裏又是瞬間就布滿了安詳的溫情——
當然,對於自己來說,甯願是特別的,她不同於所有身處他周圍的任何女人。她是唯一一個令他想要去將其一輩子留在身邊小心嗬護的人,他唯一一個不舍去“放開”的人。
大概,這就是每個男人心中都會具備的強烈“占有欲”吧?!
——此刻的殷銳,仍是不願意去承認,他已經“愛上了甯願”的事實。他將自己在麵對甯願時一切的心緒動蕩,不負責任般的全數歸結到了“占有欲”上,而卻是恰恰忽略了一點——
“占有”的本身,便是因“愛”而起的。
況且——
“愛情”的產生,又哪會取決於他到底“想與不想”呢?即便他現在不願承認,刻意忽略甚至於頑固抵抗——
愛情,也是早已就深深的根植進了他的心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