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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酒店,甯願略感疲憊的坐在臥室的床上,看著麵前地毯上那大大小小的一堆包裝紙袋子,臉上微微浮現一絲無奈的笑意,這些全部都是今晚在那條“百貨街”上買來的東西。


  ——在與殷銳一同逛街的過程中,不論什麽,隻要是她盯著超過了五秒鍾的,殷銳便都會毫不猶豫的買下來。


  起初她極力的阻止推拒,但在始終無效的情況下,她最後真是不得不低著頭走路了,可即便那樣,殷銳依舊徑自的為她買了很多他認為她會喜歡的東西。


  於是,雖然她很不情願,可到最後也仍是不得已的收下了這麽一大堆“可觀”的禮物。


  伸腳輕踢了一下那隻距離自己腳邊最近的袋子,甯願微微歎出一口氣,直覺心裏怪怪的,始終認為自己“不明不白”的收到來自於殷銳的這麽一堆禮物,是很不妥當的。


  ——或許,她應該把錢還給他的。那樣的話,她的這股“別扭感”或許就會有所減緩了吧?


  正這樣想著,那隻剛剛被她輕踢了一腳的紙袋便突然倒在了一邊,然後,一抹柔嫩嫩的胭粉色就展現在了她的視線當中。


  甯願彎下腰,拿起那隻紙袋,將裏麵的東西掏出一看——


  原來是那條胭粉色的越南絲中式上衣。


  看著這件她覺得並不適合自己的衣衫,以及那抹柔嫩的胭粉色,甯願不禁想起了之前殷銳為她購買它時的情景——


  當他們走到了一個越南絲手工製衣攤位前時,殷銳突然輕拉她一下使得她停下了腳步,然後他伸出手指向那正掛在展示牆麵上的一件中式女款上衣,要攤主為他拿下來。


  殷銳手裏拿著這件柔軟微滑的上衣,仔細的瞧了瞧後,便轉過臉來笑著看向她。


  “願願,你從來都沒有穿過這種顏色吧?”殷銳這樣問道,雙眼笑得彎彎的,“我覺得這顏色真的很適合你,簡直就是特別為你設計的。”


  特別為她設計的?

  ——為什麽她不這麽覺得?


  “願願,”殷銳又像是看出了她當時心裏的疑惑,接著道,“有些事情的確很奇怪,一個人是並不能完全了解自己的。而或許在別人的眼中,自己才是最為真實的——”


  想到這兒,甯願又低下頭看向了手中的這件質地上乘的衣服,心裏不斷閃現著殷銳的那番話。


  她回過頭看了一下,看到了衛生間的門上鑲嵌著整麵的落地穿衣鏡。想了想後,便站起身走了過去,然後將這件衣服展平對著自己的身體比了比,望向鏡子。


  說實話,她從未想到過自己竟會真的適合這種貌似隻有芳芳穿起來才會好看的顏色。這種有些偏於胭脂的粉色,將她的臉襯得相當白皙富有朝氣。而再結合著款式總體看來,會給人一種十分端莊又溫婉的氣質。


  看來,殷銳說得很對——她確實不夠了解她自己嗬——


  甯願對著鏡中那個完全不同於平時模樣的自己,微微笑了一下。而就在這時,臥室的門卻是毫無預警的被殷銳一把推開了。


  “願願,你的房門沒有關嚴,我還以為你不在這屋內——”殷銳如此解釋著自己之所以會沒有事先經過允許就推開了房門的原因,而他的話,卻是在看到了這因為他突然的進入而還未來得及改變動作的甯願時,便戛然而止。


  他看著她,又將視線向下移動看到了她那依舊還比在身上的衣服,雖是麵色無異,可那眼神卻是幽深的閃了又閃,他再次看上她的臉,想了想才說道,“我沒有什麽事情的,隻是想來告訴你——今晚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早,我就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完,殷銳便向後退了一步,退出了甯願的臥室,又緩緩將門帶上了。


  隻是,在他將房門關嚴的瞬間,那抹早已浮現在了心底的喜悅,終於是不再抑製的揚上了他的麵孔。


  ——願願在比試著他為她買的衣服。她肯定是想到了之前自己對她說過的那番話。


  那麽也就是說——


  ——她剛才一定是在想著他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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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僅僅微亮,甯願就被殷銳從那柔軟舒適的床上“挖”了起來。然後兩人乘著計程車趕到了一處較為荒蕪的地方,而當目的地到達了以後,甯願才發現,這裏竟然是一片墓園。


  “為什麽到這裏來?”甯願如此問道,然後,她看著殷銳從那墓園門前的店鋪裏麵買了一大束的新鮮菊花。對於她的問題,殷銳並沒有馬上給予任何回應,他隻是側過臉看了她一下,接著便拉起她的手,徑直的向著墓園內走去,走到了一座較為寬厚的墓碑前麵停了下來。


  甯願望向墓碑,見那上麵竟沒有一個字,像是還未來得及刻上一般,可是,從這碑上那厚厚的一層灰跡看來,又並不像是一座“新墓”。她疑惑的又看向了身邊的殷銳,隻是並沒有開口問什麽。她知道,他會對她說明一切的。


  “這裏麵‘住’著的,是因著‘毒品’而死去的人。”殷銳如此說出了令甯願微感愕然的第一句。


  然後,他走上前從口袋裏麵掏出一條男士手帕,將那墓碑上的灰一點點細心的擦去,又把那束菊花,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的擺放在了墓前。隨即又跪了下去,連磕了三個頭後,才又站起身來。


  “我一直告訴我自己,想要站穩腳跟就必須學會忘記他們。可是,我卻始終無法真正做到。”


  此刻,甯願借由著殷銳這話,稍微有些明白了——這墓裏埋葬著的,定是曾為他效命又不幸死去了的人。


  想到這兒,她不禁輕歎了一聲。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始終走在販毒的路上呢?因著毒品而死去的,又何止這些人?”甯願望著那光禿禿的碑麵,這樣輕聲說道。


  “為了得到力量。”殷銳隨即接口,貌似是在回應著甯願的問題,可那語氣卻又充滿無比的肯定。


  這話使得甯願又再次側過了臉,卻發現此刻的殷銳也在望著她,那雙眼當中明顯透著一股悲愴,陰沉與堅定。


  他就這樣的看著她,一瞬不瞬,然後猶如再次確定一般的說道——


  “我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想要得到——繼續存活下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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