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風雪山道見孩童
第二天清早，蘇痕推開院門向著大殿外院走去。
琉璃謹和風吹雪早已恭候多時，見蘇痕出現，立馬恭敬的行了一禮，“先生早。”
“早，好了，開始吧，一寸光陰一寸金啊。”蘇痕笑了笑，轉頭看向琉璃謹。
琉璃謹點了點頭，盤膝坐了下來，閉目開始靜思打坐，體內靈氣被心念控製著按照菩提救苦心訣的大周天開始緩緩運行。
可是由於第一次接觸仙級心法，對此極為生疏，琉璃謹打坐不到片刻就已經滿頭大汗，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
“先生，小師妹看起來好像快撐不住了。”風吹雪有些擔心的開口。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本座可是把每個穴位都寫的很清楚的。”蘇痕不免搖了搖頭，對於琉璃謹的悟性他還真是不敢恭維。
歎了口氣之後，蘇痕這才輕開口，聲音猶如黃鍾大呂一般傳入琉璃謹的耳中，使她心神一陣，緩緩恢複平靜。
“靈氣始於氣海穴，後臨巨闕、雲門、廉泉……”一個個穴位的名字傳入琉璃謹的耳中，但是卻絲毫不見好轉，靈氣依舊紛亂。
“先生……您說的這些穴道……在哪啊？”琉璃謹咬著牙關擠出這麽一句話。
頓時蘇痕和風吹雪都無語了，一個劍修竟然不了解自身穴道位置，她到底是怎麽修行到悟劍期的。
片刻過後，蘇痕無奈的搖了搖頭，大手一招從遠處樹幹上扯來一根小樹枝，斷去殘葉，看了一眼琉璃謹，“控製好你的靈氣，隨位置所點之處運轉。”
這麽說著，蘇痕樹枝輕點而出，落在丹田氣海。
感受到樹枝的觸碰，琉璃謹迅速控製著靈氣向著氣海蜂擁而去。
“接下來是巨闕……”隨著蘇痕的話音落下，枝條點在琉璃謹的上腹正中央，感受到靈氣匯聚而來之後，蘇痕繼續開口，“雲門……”
跟隨著蘇痕所點之處，琉璃謹體內的靈氣越來越順暢，最初那一縷靈氣如溪水一般開拓出一條小小的渠道，緊接著大量靈氣如江河一般開闊而來，刹那間撐開了這個大周天。
在體內所有靈氣走完一個周天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蘇痕和風吹雪在一旁靜靜的看著。
空靈的氣息從琉璃謹身上散發出來，本來就絕美的麵容上此刻更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如仙子臨世，看的風吹雪微微一愣。
“怎麽，現在心動了？”蘇痕手肘捅了捅他，一副我懂的表情。
“先生莫要開玩笑了。”
就在他們談天的時候，琉璃謹的雙眸緩緩睜開，一道翡翠華光一閃而沒，那一雙眼眸之中竟然如寶石一般潔淨。
“看來這菩提救苦心訣不必軒轅劍痕差多少啊。”蘇痕點了點頭，他能夠感受到此時從琉璃謹體內傳出的那股駭人的生命氣息，僅僅一個悟劍初期，生命氣息竟然都快趕上他了。
“先生，我這是成功了嗎？”琉璃謹站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雙手，此時的她感覺這一雙手有著一種濟世蒼生的力量，但是她卻不知道如何使用。
“算是吧，有時間多修行。”蘇痕笑了笑。
“太棒了！”琉璃謹一蹦三尺高，跑過來一人給了一個熊抱。
蘇痕無奈的撫了撫額頭，“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矜持點，你修行的可是菩提救苦心訣，以後就是世人眼中的生命女神，大大咧咧的成何體統。”
“我才不要當什麽女神呢，我要跟著師傅，懸壺濟世，拯救蒼生。”琉璃謹哪管那麽多，雙手一舉，興奮的喊到。
“拯救蒼生？”蘇痕差點笑了出來，“你先生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別指望本座拯救蒼生，這麽無聊的事情還是你自己去做吧。”說著，蘇痕轉身大步離開。
“別啊，師兄你看，先生他欺負我。”琉璃謹嘟著嘴巴看向風吹雪。
風吹雪無奈的聳了聳肩，“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打又打不過，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得過，隻能被欺負才能維持生活咯。”
“好慫……”
“你厲害你來……”
外院吵吵鬧鬧，蘇痕回到了正殿之中，坐在主位之上，喝著茶，聽著兩個徒弟在門口的打鬧，微微笑了起來。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與此同時的惡鬼峰山道上，現在正有一個瘦小的身影在向上龐登。
這道身影看上去還不到七八歲的樣子，骨瘦如柴，雙目幾乎空洞，臉色蒼白如雪，破舊的衣服抵擋不住山間的寒風，每走一步，青石階上傳來的寒氣都會令他不住的顫抖。
“仙人……仙人……”這娃娃的嘴裏不斷以一種蚊鳴般聲音，似乎麻木了一般的重複著這兩個字，似乎就是這兩個字支撐著他走在這天寒地凍的山澗之中。
破舊的衣服被風吹得“嘩嘩”做響，娃娃的腳步緩慢卻堅定的向前。
山巔之上，還在與琉璃謹打鬧的風吹雪突然感覺到筆尖微微傳來的涼意，抬頭看向天空。
“下雪了……”
琉璃謹也伸出手，恰巧一片雪花飄落，停在她手心，漸漸化作一點水珠。
“先生，下雪了。”
蘇痕放下茶杯，轉頭看向窗外，雪勢漸漸大起來，不多久，大殿外就已經布上了一片銀紗。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蘇痕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走出大殿，在那條唯一通往山巔的道路前站定，似乎在等著什麽。
“先生，山風寒冷，還是回屋吧。”風吹雪開口到。
蘇痕搖了搖頭，目光投向那條直達山底，一望無際的山路。
“先生，你在看什麽呢？”琉璃謹好奇的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但卻一無所獲。
“本座在等一個有緣人。”
風吹雪和琉璃謹都是微微一愣，互相對視了一眼，“有緣人？”
勸不動蘇痕，兩人也就在一旁看著，倒也好奇師傅口中的有緣人到底長個什麽樣子。
許久之後，風吹雪參悟著天外飛仙，長劍無數次拋空墜地，似乎摸到了些門道。
琉璃謹已經入定一個時辰，終於，蘇痕的目光之中出現了一個小黑點。
在那條已經被白雪覆蓋的山道上，一個瘦小的孩童艱難的行進著，每一步就似乎要將他最後的力氣消耗幹淨，但是他卻一直走著，腳步雖說緩慢，但堅定不移，腳步踏下就好像一枚釘子一樣陷入薄雪之中。
“這就是先生您說的有緣人？”片刻過後，孩童的身影漸漸放大，風吹雪也終於注意到了他。
聽到琉璃謹的提問聲，琉璃謹從入定中醒來，好奇的湊了過來。
“好可憐的孩子，我去給他拿件軟毯和吃食。”琉璃謹心地善良，看不慣他人受苦，立馬就要轉身去取物件。
風吹雪一把把她攔下，微微搖了搖頭，看向麵無表情的蘇痕。
琉璃謹也有些可憐的看向那山道上的小孩，開口道，“如此冰天雪地，一個孩童怎麽會來這裏？”
“傲骨如梅，迎雪盛放，小小年紀有如此毅力倒也是快好材料。”蘇痕淡漠的開口。
聽他這麽一說，風吹雪微微一愣，“先生難道您想……”
“那就要看他能不能受得住本座的考驗了。”蘇痕依舊麵無表情的開口。
“什麽跟什麽？你們在說什麽呢？”琉璃謹看了看蘇痕，又看了看風吹雪，一臉懵逼。
“小師妹，你恐怕要當師姐了。”風吹雪笑了笑。
“什麽？先生難道您又要收徒了。”琉璃謹一臉放光的表情，“那我立馬給我的小師弟那東西去。”
“別，先生收徒可沒那麽順便，你就看著就好了。”風吹雪拉住琉璃謹，滿懷深意的搖了搖頭。
“不是挺隨意的嗎？我就是這麽隨意的收下的。”琉璃謹嘟了嘟小嘴，低聲開口。
“隨意？本座可沒覺得隨意，入我心者，授之以意，不入心者，乘早滾蛋！”蘇痕挑了挑眉頭。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那孩童終於快要走到盡頭，那一聲聲輕微的“仙人”也已經傳入了三人的耳中。
“好可憐啊。”琉璃謹的心都快碎了，不斷的看向蘇痕，期盼他會突然開口讓自己救救這個孩子。
但是事實並不如她所願，蘇痕一直沒有開口，臉色甚至比起這山中白雪還要寒冷無情。
終於，孩子走到了山路盡頭，一腳踏上了山巔，這才緩緩抬起頭，露出那張如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瘦臉，幾乎空洞的雙眸看向蘇痕，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了。
“來者何事？”
蘇痕的聲音傳入孩童的耳中，似乎冥冥之中帶著一股玄奧的力量，瞬間將那空洞之中即將熄滅的火種喚醒。
“拜……拜師……”孩子的聲音很微弱，似乎每說出一個字對此時的他來說都需要用盡全力去發音。
“為何？”蘇痕沒有任何憐憫的意思，在他眼中，世間疾苦數不勝數，在他還未得道之前無從顧及，他可沒有琉璃謹那一顆懷抱著拯救天下蒼生的未泯之心，他的心早就老透了。
“成……成神……”孩子說到這兩個字時，眼中的堅定一閃而沒，但卻逃不過蘇痕的法眼。
蘇痕並沒有再繼續開口追問，因為那孩子已經暈倒在地，跨越千山萬水，徒步數百裏又在冰雪天候登上惡鬼峰之巔，這對於一個凡人孩童來說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琉璃謹眼疾手快，在那孩子倒地之前迅速出手將他抱了起來，乞憐的看向蘇痕，“先生……”
“好了好了，為師知道了，走吧，外麵冷。”蘇痕無奈的扶了扶額頭，轉身向著大殿內走去。
琉璃謹在他身後感激的行了一禮，隨後抱著孩童和風吹雪一同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