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想成神嗎
暖爐下的火焰徐徐燃燒，將寒冷阻隔在殿門之外。
蘇痕坐在主位之上，看著窗外夜色之中飄落的白雪感歎一聲，“明日大雪要封山了，倒是讓我想起了白雲小花卷。”
“花師姐要是知道先生您這麽叫她，不知道會不會從東國殺過來。”風吹雪從內殿端出一碗薑湯。
琉璃謹擺著懷裏裹滿了絨毯的孩子，一臉疑惑的開口問道，“花師姐是誰？”
“天底下最高冷的女人。”蘇痕苦笑著搖了搖頭。
“快喂他喝下去吧，驅驅寒。”風吹雪將薑湯遞給琉璃謹。
琉璃謹小口小口的喂著孩子，歎息一聲，“也不知道是誰家的，這麽大雪的天氣獨自跑到這裏來，真是可憐。”
“看穿著應該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怕是養不了了，棄子吧。”風吹雪坐下身子。
蘇痕微微搖了搖頭，“此子家中之人恐怕都已經死了，而且，是被人所殺，能逃過一節也算他命大。”
“先生為何如此肯定。”琉璃謹微微一愣。
“衣著破舊，汙穢，那衣角的黑色可不是汙泥，而是幹枯了的血跡，大雪寒氣一凍，血腥味淡去，不注意的話發現不了。”
說到這裏，蘇痕為自己倒了杯茶，繼續開口，“而且他一聲戾氣，冤魂隨身，一個凡人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現象，除非是眼見他人在自己麵前喪命，沾染了屍氣才會導致。”
“如此大的孩子一般都會跟在父母身邊，就算是貧苦人家也不會讓孩子亂跑，既然周圍隻有家人揮或者最親近的人，那麽你們說這冤魂來自何方？”蘇痕咪了一口茶，分析到。
“看來也是個可憐人。”琉璃謹看著懷裏睡去的孩子，一臉心疼。
“可憐？”蘇痕大笑三聲，“這世間可憐之人可恨之人千千萬萬，可那又如何？難道還要本座去救他們？笑話。”
“先生我覺得你越來越不可愛了。”琉璃謹嘟著嘴不開心。
“師妹你就別再說了，我和先生與你不同，你一顆善心懸壺濟世，而我們，一顆殺心得道成仙。”風吹雪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我也要得道成仙，總不能讓仙人都是你們這些愛打打殺殺的人當吧。”琉璃謹翻了個白眼。
“好，得道成仙，小徒弟啊，你若得道，可真是天下之福啊哈哈哈！”蘇痕笑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蘇痕笑聲太大，又或許是恢複了些體力，琉璃謹懷裏的孩童扭了扭身子，慢慢轉醒。
“先生，這孩子醒了。”
“這……這是哪？”那孩子醒來後左右看了看，對陌生的環境懷抱著恐懼。
“你拚了命來到這裏，竟然還不知道這是哪？”風吹雪笑了笑，開口到。
“難道，難道這裏是仙山！”孩子似乎突然被注入了一股力量般從琉璃謹懷裏跳了下來，一臉不可思議的開口。
可是過度的勞累和寒氣的侵襲已經透支了太多體力，剛一落地便好似全身一軟，差點跌倒。
琉璃謹趕忙扶起，“小心點，你現在身子還很虛弱，來姐姐懷裏。”
“不，我要找到仙人。”孩童揮開了琉璃謹的手，眼中急迫的光芒閃動。
“你找仙人幹什麽？”蘇痕眉頭挑了挑。
孩童轉過身看向蘇痕，頓時好似被他的氣勢嚇到了，後退了好幾步才止住身形。
也確實，蘇痕端坐在主位之上，高冠頂戴，白衣勝雪，冥冥之中一股上位者的氣勢散發出來，別說他一個凡人小孩，就算是一般劍修見到蘇痕這個樣子都會有一種要頂頂膜拜的感覺。
“我……我要成神，您是仙人嗎？求您收我為徒吧。”孩童回過神來後，才突然跪倒在地，不斷的向著蘇痕磕著頭，額頭與地板撞擊發出的一陣陣沉悶聲讓琉璃謹心裏一陣不舒服。
“本座可不是什麽仙人。”蘇痕並不在意，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不是仙人！”孩童內心之中的火焰好像在蘇痕這句話中被湮滅，失了魂一般坐在地上，淚水從那幹枯瘦弱的臉頰上滑落下來，泣不成聲。
“哭什麽哭，有什麽好哭的。”蘇痕眉頭一皺，厲聲喝到。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就想爹娘那樣……還有李叔，王伯，我不想死……”孩童坐在地上，一邊抹眼淚，一邊哭嚎著。
“隻是為了不想死而成神？”蘇痕挑了挑眉頭。
“不！”哪隻孩童一聽到這話，一把抹掉臉上的鼻涕淚水，狠狠的開口，“我要報仇，我要殺光他們！”
“這就有意思了。”蘇痕端起茶杯咪了一口。
琉璃謹嘟著嘴，“先生，您怎麽可以這麽教壞孩子呢！”
“小徒弟啊，你要記住，並不是所有事情都如同你想的那麽單純，如果，現在有一個人衝進了那片地下，殺光了那裏的所有人，你還能心無雜念的在這裏和我等大談濟世為懷嗎？”蘇痕撇了她一眼。
琉璃謹頓時啞口無言，許久之後才看了一眼那坐在殿中的孩童，“可是，他還隻是個孩子，他不應該活在仇恨之中，他的路應該光明一片的。”
“光明？那你倒是跟本座說說何為光明？”蘇痕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琉璃謹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從他走上這座山的那一刻開始，他的未來注定不會被光明獨占，即使他沒有殺人之心，那些惡徒也會在他心中種下殺的種子，等到種子漸漸發芽成長，最後長成大樹，遮蓋一切的光。”蘇痕緩緩起身，走向那哭泣的孩子。
“你，想成神嗎？”蘇痕站定在孩童麵前，冷漠的看著他的眼睛。
“想！”孩童坐在地上，仰視著這個高大的身影。
“那就在後天，給本座看看你的決心。”說著，蘇痕大袖一揮，轉身離去。
風吹雪無奈的搖了搖頭，起身看了看愣在那裏的孩童，又看了看失魂沉思的琉璃謹，開口道，“先生孤寂，無人能動其心，或許時間久了你就會發現，他與你看到的，並不一樣。”
就連東國桃山小主桃止的愛都打動不了蘇痕，這一點小小的觸動又如何能入蘇痕之心。
待風吹雪也離開之後，琉璃謹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看向那孩童，笑了，“能就一個是一個。”
這麽說著，起身拉起那孩童的手，微笑著開口，“來，姐姐去給你找房間住，餓了嗎？”
“恩。”
“就知道你餓了，你先去洗漱一番，姐姐去廚房給你找點吃的。”
蘇痕的別院之中，風吹雪恭敬的站在那裏，蘇痕抬手接住一片雪花，淡淡的開口道，“大考本座要加一項。”
“先生請說。”
“誰能在不殺了那個孩子的情況下讓他叫出聲來，便能直接入院。”蘇痕大手一握，手心雪花瞬間消散。
“這，會不會太草率了，若是一些心術不正之人做到了，那豈不是……”風吹雪有些擔心。
“那就當本座瞎了眼。”
另一處別院之中，孩童換上了一身比較寬大的衣服，正埋頭大吃。
琉璃謹在一旁給他倒水，“慢點吃，別噎著，宗門內沒有適合你的衣服，明日姐姐給你修剪一番應該就合身了。”
“謝謝姐姐。”孩童嘴裏塞滿了食物，含糊不清的道謝。
“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要是真的成了我師弟，那我要叫你什麽好呢？”
“我叫朝月道，姐姐剛才說什麽師弟？”吞下嘴裏的食物之後，孩童才抬頭問到。
“朝月道，好名字，我家先生，就是剛才很凶的那個人，他或許會收你為徒，那個時候你當然幾乎是我師弟啦，小可愛。”琉璃謹伸手捏了捏朝月道的臉。
朝月道突然一臉認真的看著琉璃謹，開口道，“我不會拜他為師的，我要找到仙人，我要成神。”
“嗬！小月道，你可知道我家先生是誰？”琉璃謹神神秘秘的開口。
“是誰啊？”小孩子的好奇心本來就重，立馬開口問到。
“那可是比仙人還要厲害的人物哦。”琉璃謹挑了挑眉頭，“你來這仙山恐怕就是因為前幾日傳出的那仙人降世的異相吧。”
朝月道趕忙點了點頭。
“那是我家先生的劍，你們所看到的仙人，不過是我先生手裏的一把劍罷了。”
“真的嗎？”朝月道立馬站了起來，“那他可以教我怎麽成神嗎？”
“成神可不簡單，你姐姐我還在努力呢。”說著，琉璃謹稍微一抬手，桌上茶壺茶杯頓時懸浮而起，無任何人操控，鬼使神差一般的倒了一杯茶。
“啊，姐姐你是仙人！”朝月道立馬震驚的看著琉璃謹。
琉璃謹哈哈一笑，“這都是一些小把戲，如果你拜師成功了，或許不久之後就會變得比姐姐還要厲害哦。”
“真的嗎！那我要拜師！”朝月道一臉急迫的開口。
“別著急，拜師也要看先生怎麽說，你啊，就先住下，養好身子，這才是一切的根基。”琉璃謹摸了摸朝月道的頭發，笑著開口。
“恩。”朝月道使勁的點了點頭，“隻要能成神，要我做什麽都行。”
“好好努力，姐姐先走了，吃完之後早點睡。”說著，琉璃謹便起身離開。
關上房門之後，琉璃謹偷笑了一聲，“小娃娃可真單純好騙啊，這樣我就不是最小的了，我要當師姐了，想想還有點小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