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4)
細心地為顧從楊整了整淩亂的發絲,女生異常溫和地和顧從楊商量:“隻要一場意外,我們的心願就能達成。不用再學那麽多無聊乏味的課程,也不用再去討好討厭的人,更不需要浪費根本沒必要花費的時間,讓關心我們的人擔心,我們就能得到喜歡的人。”對方最後的話語仿佛情人之間的呢喃,溫柔而又魅惑。
盡管女生的話非常有誘惑力,可顧從楊還是拒絕了:“不行。”
“為什麽?”麵對拒絕,女生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我要贏得堂堂正正。”說話的顧從楊目不轉睛第看著麵前的女孩:“我不相信重來一次我還會輸給她。”
“哈,堂堂正正?”女生猶如聽到最可笑的笑話,捧腹大笑:“你都選擇偽裝成別人,選擇欺騙自己喜歡的人,堂堂正正和你有什麽關係?”
這話堵得顧從楊說不出反駁之語,可她執拗地拒絕傷害藍婉。
見顧從楊如此固執,女生毫不客氣地指出:“再說,你憑什麽堂堂正正?憑你連前十都進不了的垃圾成績?憑你那粗糙無比幼稚可笑的舞步?憑你磕磕巴巴斷斷續續的鋼琴聲?還是憑你那完全令人作嘔的廚藝?”
不等顧從楊回答,那人再接再厲:“你可記得藍婉從小到大有多少個獎杯?你可記的藍婉能遊刃有餘地在七國語言之間隨意切換?你可記得那些才藝表演?你可記得……”
訴說著那一樁樁、一件件顧從楊完全不想聽的事情,女生的嘴角皆是嘲諷的笑意:“你憑什麽覺得自己可以贏得堂堂正正?”
自覺沒有這麽差勁的顧從楊深深看著說話的女生,辯駁道:“我隻學了半年,難不成我是什麽再世神童,什麽都能一學就會?”
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顧從楊接著辯解:“會幾國語言又怎樣,我也會不是嗎?”
想到藍婉學的那些語言,顧從楊告訴麵前的女生:“就算她現在會的那些,我有一部分不會,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憑著自己的努力學個三五年我還趕不上她。”略微停頓幾秒,“鋼琴彈的不好我可以學,跳舞跳的不好我可以繼續學,隻要加功夫,我不相信我有做不成的事情。”
“至於藍婉的那些才藝表演,”說話的顧從楊深深吸了一口氣:“對,我不會,但我會的東西我不覺得藍婉也會。還有,我知道藍婉有多優秀,但這些優秀隻在她擅長的範圍內,而在某些領域,她真的能比我強?”
看著這般篤定的顧從楊,女生轉而問了兩個問題:“你知道藍婉每天需要上多少課?那些雜七雜八的課程,你又上了多少?”
說道這個,顧從楊不免有些心浮氣躁,畢竟她也知道這個問題非常嚴重。
感覺到什麽的女生接著發問:“還有,明明受不了那麽多課程卻固執地勉強自己,最後弄得一團糟的人又是誰?說什麽會加油努力不虧本,可你其實很清楚,你已經力不能及。”
之所以弄得一團糟,被詢問的顧從楊覺得根本原因隻有兩個,第一就是她太心急,第二就是她在用自己最不擅長的東西去拚對方最厲害的東西,遭遇失敗非常正常,重要的是她能重新站起來繼續。
“再說,即便你在某些方麵比藍婉優秀又怎麽樣?”雖然心裏有些驚訝顧從楊到現在還有這份自信,可女生掩飾得很好,笑著說出最戳人心的話。:“他喜歡的,還不是她那種女生。”
此話一落,顧從楊的臉色立馬不好看了。
默默注視著神色有異的顧從楊,女生又換了一副溫柔如水的表情,拉住顧從楊的手,輕輕勸道:“隻要一場意外,你就能什麽都不用付出地贏得心上人,不好嗎?”
盡管內心深處因為最近的疲憊不堪而被那戳手可得無需任何努力的話語給蠱惑,可顧從楊仍舊死命壓著自己,搖了搖頭。
再次被拒絕的女生麵上一冷:“為什麽?”
“我不信我贏不過。”握緊拳頭的顧從楊抬眸看向對方,她最終還是壓下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念:“再來一次,所有藍婉會的東西我都可以學,我不相信這樣我還會輸。”
可能是因為怎麽說顧從楊都油鹽不進,因此那女生臉上的表情在一瞬間扭曲了起來,隱隱散發著寒意。被突如其來的寒意冷得渾身一顫的顧從楊注視著眼前麵色陰沉的女生,對她更是疑惑重重。
本就一片雪白、隻有兩個人的房間,粘稠的黑色從天花板頂端溢了出來,流動的液體好似活的一般快速爬動,漸漸地,從屋沿一角蔓延大片牆壁。可就在它們繼續飛快流動的時候,忽然遭遇了什麽,就像觸碰到一條線一般,頃刻間消失殆盡。
下一刻,女生立馬收拾好表情、仿佛剛才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嘴角上勾:“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
凝視著笑著的女生,顧從楊一言不發。
……
這天,顧從楊到學校時正好是午休時間,教室裏不是昏昏欲睡的學生就是仍在認真看書的少年。其中,正看雜誌看得興致勃勃的何蘭一瞧見顧從楊來了便吃驚不已:“早上不是生病請假了嗎?怎麽突然就來了。”
因為那個夢而臉色不好,被顧從新強行留在家中休息的顧從楊:“我覺得沒事就來了。”
掃了一眼眼底有些青黑的顧從楊,何蘭表示:“我要是你,肯定不來。”想想,她補充道,“來學校多沒意思啊。”
坐在位置上把書本拿出來的顧從楊淺淺笑了笑:“不是快考試了嗎?”
算算時間,何蘭反問顧從楊:“那又不急,再說,你成績很差嗎?”她記得顧從楊雖然在全校排名上沒有進入前十,可也是前二十的學生,根本不用擔心什麽。
有更高追求的顧從楊想著夢中的對話,扭頭看向拿出來的課本:“也沒有一個月了。”
發現顧從楊好像不想說話,何蘭聳聳肩,不管了。
放學後顧從楊直接去了舞天下,中途,她接到一放學便趕回家卻發現人不在的顧哥哥的電話,對方問她去哪了。得知是學校,鬆了一口氣的顧從新下一刻便有些生氣:“你早上還在發熱……”
知道哥哥是在關心他,顧從楊弱弱地辯解:“……我真沒事了。”
拿自己妹妹沒辦法的顧從新沉默數秒,告訴顧從楊,等會他去舞蹈教室接她。
聞言,顧從楊連忙答應。
等顧從楊趕到舞蹈教室,站在那等她的許喬子問她:“不是說發燒要休息,不能來了嗎?”
“我沒事了。”說罷,顧從楊便離開原地前往更衣室。
目送顧從楊離開的許老師微微眯起眼睛,默默思索起對方的異常。
一個月前,顧從楊開始瘋狂加課,雖然許喬子沒有問題,畢竟目前他隻有她一個學生,但許喬子還是覺得顧從楊哪裏不對勁,畢竟原本的她雖然稱得上勤奮,可絕對不是現在這種火急火燎像是燒到屁股的模樣。
盡管許喬子有許許多多的疑惑,可畢竟他算不上什麽特別熱心的人,因此問過一兩句,顧從楊不願說,他也就不問了。隻是當顧從楊偶爾站在某處發呆的時候,許喬子會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看著,心裏猶豫著是否上前。
十幾天後,當知了的聲音開始在炙熱的空氣中泛濫,期末考試正式來臨。非常湊巧的是,顧從楊恰好同蘇千惠分到一個考場,還是前後排的座位。第一場考試的時候,顧從楊並沒注意到對方,還是蘇千惠主動提到席籽嵪,她才想起對方是誰。
瞧著似乎都不記得席籽嵪的顧從楊,梳著雙馬尾的蘇千惠貌似有些生氣地抱怨:“虧他還惦記著你,沒想到你卻這麽沒良心。”
當時拿到卷子的顧從楊愣了幾秒,反問道:“你希望我惦記他嗎?”
一臉不高興的蘇千惠冷冷一哼,在老師的提醒聲中,一聲不吭地扭頭開始答題。
瞧著蘇千惠的舉動,顧從楊隨即看向自己的卷子,開始認真答題。
本來顧從楊也沒把蘇千惠放在心上,可問題是,當邱雲澤過來找她的時候,蘇千惠居然暗戳戳地排擠她,這就讓顧從楊有些不高興了。再加上,她明裏暗裏地跟邱雲澤打聽各種私事,那舉動令顧從楊看得無比心煩。
不過,蘇千惠似乎感覺不到顧從楊的不悅,一門心思地和邱雲澤展現她的可愛,一直纏到對方離開,隨後得意地瞥了一眼顧從楊,悠悠然回到自己的座位。
看著這般模樣的蘇千惠,顧從楊覺得她要是不做點什麽似乎都對不起對方剛才那番辛辛苦苦地舉動。
經過幾天的折磨,還沒正式放假,剛剛結束所有考試的學生便如同放假般開心雀躍。雖然上一秒還在抱怨試卷太難,可下一刻何蘭就問顧從楊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反正成績還有兩天才下來,一起去玩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