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5）
經過幾天的折磨，還沒正式放假，剛剛結束所有考試的學生便如同放假般開心雀躍。雖然上一秒還在抱怨試卷太難，可下一刻何蘭就問顧從楊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反正成績還有兩天才下來，一起去玩唄？”
麵對何蘭的邀請，顧從楊再次拒絕，說她還有私事。
“你就這麽忙啊？”何蘭很是抱怨，因為她最近的每一次邀約都被顧從楊拒絕，星期六星期天都不行。
抱歉地看著何蘭，顧從楊也覺得自己的行為似乎有些不好，但是……：“對不起啊，我下次給你帶好吃的。”
瞧著忙忙碌碌不知道到底在忙什麽的顧從楊，何蘭勉強答應對方：“好吧。”
又過了兩天，成績一出來，學校便正式宣布放假。初一就這麽結束了，就算沒考好的學生也高高興興回了家，雖然可能免不了一頓揍。顧從楊在這次考試中考得不錯，成績剛剛壓到全校第十的位置。隻是過多的功課和作業分割了她的休息時間，很多時候顧從楊都有種恍惚之感，整個人十分困倦，需要大量補眠。
問題是時間不等她，芭蕾舞表演名單上沒有她，鋼琴考試也沒有她，阿拉伯語和西班牙語的考試剛剛夠得上優秀，可烹飪課一如既往地一塌糊塗，而一些課程的進度則更加慢，到現在還需要老師的幫助才能完成。
大量大量的挫敗感不斷堆積，現實就像後媽，一巴掌將夢想拍到角落，坐在琴房中的顧從楊忍不住用力按下琴鍵，刺耳而響亮的琴聲在整個房間裏回蕩，紮得她耳朵生疼。
愣愣地看著鋼琴發呆，過了好半天，顧從楊才猶如幽魂一樣飄蕩了出去。
一個人坐在琴行的休息室，慢慢從書包裏掏出零食的顧從楊食不知味地吃著。幾分鍾後，中途休息的藍婉剛踏入休息室，看到的就是一臉茫然、不知在想什麽的顧從楊機械地咀嚼著食物。那食物大約在對方的麵頰裏鼓動著，久久沒有咽下。
好像前不久同學悄悄帶到學校的倉鼠，拿著水杯的藍婉想，就是放大了而已。
過了幾分鍾方才注意到藍婉出現的顧從楊呆呆地看了她幾秒，方才意識到什麽地咽下不知道嚼了多久的食物，發問：“你，要不要喝……牛奶？”
“不用，我喝點熱水就好。”掃了一眼顧從楊放在茶幾上的牛奶，藍婉回答。
被拒絕的顧從楊一眨不眨地看著藍婉去接水處打了一杯溫水，而後看到對方倒在沙發上，第一次沒了規矩的模樣。
真難得，這麽想著的顧從楊從薯片包裝袋裏掏出幾片薯片吃下，順口問道：“零食要嗎？”
倒在沙發上的藍婉過了一會方才開口：“有什麽？”
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問，顧從楊愣了好幾秒，方才列舉她帶來的零食：“薯片、餅幹、奶酥、牛肉……”
仔細聽完的藍婉麵色淡淡地說：“薯片吧。”
特地選了對方會喜歡的口味，顧從楊把小包裝的薯片包遞給藍婉：“喏。”
“謝謝。”伸手接過的藍婉將包裝袋撕開，模樣頗為秀氣地吃了起來。
一點一點咬著薯片，吃零食的藍婉看著久久盯著她、好似看稀奇的顧從楊，問道：“怎麽了？”
“很少看你吃零食。”趕緊移開目光的顧從楊對此解釋道。
看了幾眼薯片包裝袋上的成分表，藍婉告訴顧從楊她之所以很少吃的原因。
“首先，糖和脂肪的混合精加工食品會激活我們體內的‘娛樂機製’從而造成暴飲暴食的現象。”說話的藍婉看著吃著零食的顧從楊，有條有理地闡明自己的想法：“其次，這些食物沒有多少營養價值，也沒有熱量價值，對身體無益，隻會讓人無端興奮，而興奮過後就是精神萎靡，注意力不斷減低……”
“你也知道，我平時要學的東西很多，注意力一定不能分散。”看了一眼手指間的薯片，藍婉告訴顧從楊：“再加上這些膨化食品會長胖長痘，所以我很少吃。”
“哦。”因為藍婉的解釋，顧從楊吃東西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
大約是這個話題不夠好，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兩人安靜吃著零食，互不打擾。再過了一會，想到什麽的顧從楊率先開口：“你……”
“你……你先說。”不料，藍婉也正準備說話。
“額，上次看到你去考級了，考得怎麽樣？”本想讓藍婉先說但沒有對方開口快的顧從楊。
聽到問題的藍婉隨即應道：“過了。”
“哦，那期末考試呢，考得怎麽樣？”緊接著，想到另一件事的顧從楊又問。
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神色的藍婉語氣淡淡地報了一下分數，而聽到分數的顧從楊頓時心裏一緊，因為對方比她總分高。
在心裏深深歎了一口氣，顧從楊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最近又學什麽了嗎？”
這次，藍婉不回答了，她用目光在顧從楊臉上掃視，片刻，笑了起來。“你這段時間非常奇怪。”
“有嗎？哈哈，我隻是好奇，好奇。”也知道自己最近行為有些古怪的顧從楊尷尬地笑了笑，企圖蒙混過關。
注視著顧從楊臉上不自在的表情，藍婉低頭再啃了一口薯片：“新學了三門課程。”
得知藍婉又加課的顧從楊心裏有些不好受，她默默咽下嘴裏的食物，正欲張嘴，就聽藍婉歎了一口氣。
“所以最近開始有點累了。”這麽說的藍婉拿起紙巾將手擦幹淨。
對這話頗為吃驚的顧從楊覺得今天的藍婉有些奇怪，她想：這還是平時那個無所不能完全不會累的機器人嗎？
想著將近一年的相處，顧從楊不禁感歎道：“我以為你都能遊刃有餘。”
“怎麽可能？我也是人好不好。”喝了一口水的藍婉搖了搖頭，告訴顧從楊：“是人都會累，不過我想，過幾天我就能適應了。”
那是，你可是藍婉啊，這麽想著的顧從楊說：“你一向厲害。”
對此不置與否的藍婉等了片刻，發現對方似乎沒問題了才提起剛才想說的事：“話說回來，你為什麽老打聽我的事？”
“我就是好奇。”話音一落，立即往藍婉那瞥了一眼的顧從楊打哈哈：“我覺得你既漂亮又優秀，就想看看是不是有什麽秘訣。”
“秘訣？很簡單。”對於這個回答，藍婉放下手上的薯片包裝袋看向顧從楊：“你要是和我一樣每天都奔波在各種興趣班之間，做好一門就無縫進入下一門，你也可以。”
沉默半晌，思考到某件事的顧從楊也放下手中的食物袋：“那麽多課，你安排的過來？”
麵對這個問題，藍婉回答道：“為什麽安排不過來？有人會安排好的，我直接上課就行。”
聽到這話，顧從楊立即知道藍婉是怎麽上課的了——這完全和她在英國一樣：“都是私人家教？”
瞧著立馬問出問題的顧從楊，藍婉點了點頭：“除了鋼琴和舞蹈，其他都是。”
“也是，私人家教方便。”說話的顧從楊想：要不是為了花顧爸爸的錢，她也會把所有興趣班換成一對一的私教，畢竟這樣會輕鬆很多，最起碼不需要考慮路上奔波的事情。
往手機上瞅了一眼，發現藍婉來休息室的時間已經有五分鍾的顧從楊趕緊和對方閑聊，因為對方一會就要回去了：“那你為什麽出來學琴跳舞啊？”
“出來放鬆一下。”又喝了一口水的藍婉告訴顧從楊，“總是呆在家裏，覺得很悶。”
這話聽起來似乎帶著點深意，不過顧從楊沒細問，隻是簡單地應了一聲：“哦。”
兩人又安靜了一會，藍婉再度開口：“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沒有了。”顧從楊連忙搖頭。
因為顧從楊沒了問題，這下輪到藍婉開頭：“……聽老師說，最近你學得不錯？”
“誒？怎麽會，楊老師天天說我彈的是個垃圾。”一點都不相信的顧從楊一想到教她彈琴的楊老師也是滿肚子無奈，她覺得對方簡直和許喬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既毒舌又優秀。
“我倒是聽她和店長聊天的時候，說你進步很快來著。”藍婉有些詫異顧從楊會這麽說，雖然她聽說那位老師的確十分嚴苛，但說學生彈的是個垃圾，是不是太過了點？
然而顧從楊卻覺得可能是藍婉聽錯了，她才不相信一個經常當麵訓斥她的人居然會在背後誇她。
見顧從楊不相信，藍婉也就不說了。兩人又聊了一會其他事情，藍婉就起身回琴房了：“謝謝你的零食，我走了。”
“嗯，拜拜。”
目送藍婉離開，顧從楊在原地坐了小片刻隨即離開了琴行，她還有很多課要上，不能繼續浪費時間坐在這裏發呆。
夏天的天氣非常奇怪，明明上午還是萬裏無雲的豔陽天，下午突然打起了響雷。坐在教室裏的顧從楊看著外麵的天色，暗自慶幸自己為了以防萬一天天帶著雨傘的舉動。
等到下課，收拾完書包的顧從楊便打傘離開了培訓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