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變（3）
這天晚上，路明上睡得沙發，夏家不是沒有客房，可夏火不讓他睡，就給他一個枕頭和一床被子讓他睡沙發。接過那些東西的路明上其實還想混進夏火的房間，可剛跟到門口就被對方不客氣地關在門外，於是，抱著枕頭被子的他隻能落寞地回到了客廳。
當最後一盞燈光熄滅，躺在房間裏和倒在沙發上的人都有些睡不著，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隔天，路明上通過優等生的身份為他和夏火找了借口溜出了學校。
等路明上跟著夏火找到對方要找的女生時，路明上頓時吃了一驚。
雖然眼前人看上去比他記憶中要年輕不少，可憑著多年的職業直覺，路明上確定她就是她，那位在奇怪洋房中被某個東西選中的人。
怎麽會是她？一想到夏火找的人是她，路明上便覺不好。
與此同時，被叫出來的顧從楊看著昨晚才見過的兩名少年，十分鬱悶他們竟然找到了她的學校。環顧一周，發現沒什麽熟人的顧從楊隨即問起昨晚進醫院的路明上：“你身體沒事吧？”
“他什麽事情都沒有，主要是我想問問……”夏火直接搶答了問題，然後說起他的來意。
身側的路明上一邊聽一邊觀察坐在對麵的顧從楊，努力回憶著昨晚發生的事情。可不知道為什麽，他明明能想起再之前的事情，可唯獨昨晚的記憶不見了，就像根本沒發生過一般。然而路明上又沒發現他身上有什麽地方不對勁，除了他忽然回到了初中的他。
猛地喝了一大口水，說得有些口感的夏火繼續：“……還有，今年冬天，我在沙湖那塊也看到過你，當時你似乎站在陽台上…”
麵對執著的夏火，顧從楊沉默了一會，說：“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雖然顧從楊承認，夏火說的那些場景她似乎都在夢裏見過。大約就是她第一次在夢境中看到夏火以後，偶爾的噩夢會摻雜一些很淩亂的畫麵，就好比不久前的爆炸，她原本並不知道她曾夢見過，直到對方說他在那看到過她，而她昨晚通過網絡查了某些照片，細細研究又努力回憶了一番方才意識到她似乎在夢中看到過那棟出事的房子。
但問題是，夏火說的那些時間她明明都在房間，就好比爆炸的那一次，她的的確確非常肯定自己呆在房間，怎麽可能去了那麽遠的地方？而且，要是她真去了，那爆炸聲響徹天空的時候，她怎麽可能會在房間裏被驚醒？再說，如果她晚上真有夜遊的情況，那半夜偶爾會來查房的顧從新怎麽會不知道？
眼瞅著他說了那麽多顧從楊仍舊是這副態度，夏火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和對方溝通了。
看著滿臉都是愁容的夏火，顧從楊看向麵前的水杯，檸檬黃的液體上有果肉在浮動：“為什麽你會覺得這個城市會出事？”
“我有感覺。”提到這個，夏火無比肯定地回答。
雖然對方很自信，但答案……，顧從楊想，真不靠譜。
“感覺不是證據。”想想，顧從楊委婉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她希望他拿出點可靠的證據。
然而夏火卻堅信自己沒錯：“可我從來沒錯過。”
“你知道嗎？隻有活到死都沒錯的人才能說自己從沒錯過。”注視著自信滿滿的夏火，顧從楊告訴對方。雖然她很欣賞對方的自信，但有些東西不是自信就能說的。
緊緊抿住嘴唇的夏火看著眼前的女生，不到十五歲的他明顯沒那麽好的口才反駁她。
一旁的路明上沒有插嘴，他倒是想說夏火從來沒錯過，但一旦想到那個事實，心口就堵得慌，畢竟夏火到死都才二十歲。二十歲，最好的年紀，可夏火卻沒了。大約是真覺得與鬼相伴都比和人相處的好，他一聲招呼都不打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瞧著欲言又止的少年，顧從楊緩緩吐出一口氣：“回去吧，我也要回學校了。”
“可是……”夏火不願意，他好不容易來一趟，還是希望能把一些事情弄清楚再走。
“如果你真覺得我和那些事情有關，”準備離開的顧從楊起身看向夏火，神色平淡地告訴他：“那就來抓我好了，在現場抓住我。”這樣，她也能徹底知道那些夢境到底是怎麽回事。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名少年是否會成功，但同樣對那些夢境感到困惑重重的顧從楊瞧著對方，希望對方真像他所說得那麽厲害就好了。
聞言，夏火想想，妥協地點了點頭。
目送顧從楊離開，坐在位置上的路明上看向愁容滿麵的夏火，問他：“你真的在那些地方聞到了顧從楊身上的氣味？”
“我從來沒聞錯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夏火肯定道，隻是他發愁的不是這個……
盡管他非常相信夏火在某方麵的嗅覺，可路明上卻有些猶豫：“可是……就好比香水的話，那麽多女生都用一種味道，說不定可能會一樣……”
“就算用同一種香水，每個人身上的味道也不一樣。”不讚同的夏火告訴路明上：“我的鼻子是最厲害的。”根本不是某些人的鼻子可以比得上的。
“好吧，也許你是對的。”對此，路明上直接妥協。
就因為路明上讓步得很快，於是夏火更覺奇怪，畢竟對方總是和他因為這些問題爭執不休，可自從昨晚開始，對方似乎……變了個人似的。
陷入沉思的夏火懷疑滿滿地瞧著路明上，但他並沒有聞出對方身上的味道發生了什麽改變，也沒聞到其他什麽奇怪的味道。
難不成，找不出疑點的夏火想，真受刺激了？
開著冷氣的飲品店，距離夏火他們大約兩三個桌椅的位置，偷偷摸摸跟蹤而來的趙盼盼見顧從楊沒事人一樣的離開，立即鬆了一口氣，隨即拿起還沒來得及喝的飲料，慢悠悠走回了學校。
路上，趙盼盼一邊走一邊思考那兩名外校的男生找顧從楊有什麽事。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顧從楊魅力太大了直接招了外校的男生和她告白，畢竟不久前他還聽霍生八卦，說某某班的某某似乎對顧從楊有意思，三番五次假裝路過他們班，就為了看一眼顧從楊。
可想著不久前發生的事情，趙盼盼又覺得那根本不可能是表白。既然不是表白，趙盼盼一麵吸溜著奶茶布丁一麵思索，那會是什麽原因。
就在趙盼盼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他碰到了剛巧回來的邱雲澤，立馬迫不及待地分享了不久前看到的事情。
一開始還有心不在焉的邱雲澤在趙盼盼繪聲繪色的描述中漸漸變得專心，到最後，似乎表情上都有些奇怪。
“吃醋了？”瞧著神色有些奇怪的邱雲澤，趙盼盼打趣地用身體撞了撞對方。
與此同時，從飲品店走回學校的顧從楊一回到教室，何蘭便立馬詢問她，不久前找她的那兩個男生是誰。
“啊，不認識，認錯人了。”拖開椅子的顧從楊落座後將抽屜裏的書本和卷子拿了出來。
聽到這話的何蘭一個字都不信，因為她當時看到他們攔住顧從楊的模樣，根本不像是認錯人了：“誒……”
“嗯，他們說我和他們曾經見過，我說沒有。”將卷子攤開的顧從楊先匆匆看了一遍題目，隨後開始落筆：“然後他們就說了一些事情，大概是希望我能想起來，可我想了半天還是什麽都沒想起來。”
遇到必須要算的題目，顧從楊在草稿紙上先算一遍，再檢查一遍方才謄寫答案：“到最後，他們就說也許是他們認錯了……”
“這樣啊……”認真聽著解釋的何蘭看著顧從楊做題的模樣，不禁有些嘖舌——這速度，她想，真是人嗎？
“嗯，就是這樣。”算完兩道題目的顧從楊應聲。
大約也知道問不出什麽，何蘭便不問了。她原本想和顧從楊一樣做做卷子打發一下時間，可一看到卷子何蘭就頭暈，於是還是翻起了看了三四遍的雜誌，想著放學後和方斯苗去哪裏玩。
自從進入初二，學校便開啟了一月一考的模式，據說是跟第一高中學的，為的是讓老師能及時對學生進行查漏補缺。當年顧從新就這麽考過來的，現在輪到了顧從楊。
月考結束後的第二天就是國慶，因此結束考試的顧從楊一回家便倒頭就睡。
安靜的房間，無聲的時鍾慢悠悠地走著，忽然時針和分鍾停止了擺動，好似被人按住，又貌似壞了。顧從楊所在的沙發在時鍾停下擺動後慢慢變了顏色，原本的煙灰色就像有什麽人在用水彩厚厚塗描，漸漸變成海藍色，而後整個沙發猶若沒做好的麵包變得軟軟塌塌，而顧從楊逐漸陷了進去。
與此同時，沉沉安睡的顧從楊發覺她進入了一個非常奇怪的風景，大片大片的白色和藍色鉤織成獨特的畫麵，但除了她，什麽都沒有，空蕩蕩的，連風都是奢侈品。
忽然，顧從楊聽到一道聲響，好似鯉魚擺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