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變（4）
自從進入初二，學校便開啟了一月一考的模式，據說是跟第一高中學的，為的是讓老師能及時對學生進行查漏補缺。當年顧從新就這麽考過來的，現在輪到了顧從楊。
月考結束後的第二天就是國慶，因此結束考試的顧從楊一回家便倒頭就睡。
安靜的房間，無聲的時鍾慢悠悠地走著，忽然時針和分鍾停止了擺動，好似被人按住，又貌似壞了。顧從楊所在的沙發在時鍾停下擺動後慢慢變了顏色，原本的煙灰色就像有什麽人在用水彩厚厚塗描，漸漸變成海藍色，而後整個沙發猶若沒做好的麵包變得軟軟塌塌，而顧從楊逐漸陷了進去。
與此同時，沉沉安睡的顧從楊發覺她進入了一個非常奇怪的風景，大片大片的白色和藍色鉤織成獨特的畫麵，但除了她，什麽都沒有，空蕩蕩的，連風都是奢侈品。
忽然，顧從楊聽到一道聲響，好似鯉魚擺水的聲音。
隨著聲音的來源往腳下看去，顧從楊猛地發現原本白色的地麵變得好似海底世界的玻璃棧道，隔著厚實玻璃板，到處是遊來遊去的魚類和烏龜。
看著那晃過的魚蝦，顧從楊蹲下身體，將手放在上麵。
當顧從楊的手剛剛觸碰到貌似玻璃板的東西上，整個玻璃板便出現細細密密猶若雪花一般的裂痕，而後，逃也逃不及的顧從楊一下落到了海裏。大海很自然地包裹住了她，仿佛顧從楊本身便是一條魚。
兩分鍾後，憋不住呼吸的顧從楊在忍不住呼氣時發現自己居然可以在水中自由的呼吸，猶如真魚一般。於是她便在裏頭自由地遊來遊去，偶爾間戲弄一下路過的海龜，或者跟著某個不知名的魚群一同遊向某個方向。
等顧從楊跟著魚群慢慢悠悠地遊到某個地方，她忽然發現魚群好似受驚一般忽然散開，而後不明所以的她一扭頭就看到一個黑色的巨大陰影出現在她身後，一雙深藍的巨大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心裏猛地一驚。
穿過濃密的海草，不斷逃離的顧從楊注意到身後窮追不舍的魚類一邊追她，一邊張開巨大的嘴巴，露出密密麻麻雪白鋒利的牙齒，吞噬著無數四處逃散的魚蝦。
看著那些被吞掉的魚類，忍不住皺眉的顧從楊忽然發現她動不了了。
就像被什麽東西束縛在了原地，無法動彈的顧從楊隻能看著那長相奇怪又陌生的魚類步步緊逼。麵對近在咫尺的死亡，顧從楊掙紮得更為厲害。雖然她沒有動，可無數的波紋從她四周擴散而出，那雙漂亮的眼眸浮現紅光，額上的印記時隱時現，隨後，金色的光芒在顧從楊身後若隱若現……
當巨大的魚類將顧從楊一口吞噬，它便迫不及待地閉住張了許多的嘴巴，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此刻，把自己藏在某塊岩石後的螃蟹一動不動地看著，似乎是在思考，又貌似被嚇傻了。
十秒過後，伴著“嘭”的一聲，巨大的鯊魚從內裏直接被炸開，紅色的液體一瞬間染紅整片海洋，甚至給雪白的魚類披上紅色的“嫁衣”。緊接著，暗中窺視的鯊魚們一擁而上，四處啃咬，毫不留情地分食著到手的美食。
金色的光芒如同太陽落入大海，不斷湧現的熱意把水燒至沸騰。許許多多的魚類一見到便唯恐不及地避開，偶爾有膽大的或是冒失鬼闖進，等再出來就變了一副模樣。就像是走了一趟天堂，抑或走了一趟地獄，有的變得無比耀眼，有的變得失魂落魄。
此時此刻，距離顧從楊所在之處千裏之外的邱家，坐在躺椅上的邱子蛟注視著隱隱發燙的書本以及上頭出現的名字，頓時陷入深思。
這個人是誰？他不解地想。
下午五點，背著沉重書包的顧從新一回家便注意到躺在沙發上睡覺的顧從楊。放下書包，往沙發靠近的他看著顧從楊安睡的麵容，想想，想想搖醒了對方。
“怎麽一個人跑到這裏睡覺？”見顧從楊迷瞪瞪睜開了雙眸，顧從新詢問對方。
“累。”顧從楊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軟軟地答道。
此話一出，穿著校服的顧從新伸手摸了摸顧從楊的臉，不知道該說什麽比較好。最後還是顧從楊先開的口，她問他：“哥哥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我們今天也是月考的最後一天，所以一考完就放學了。”說話的顧從新一屁股坐在鋪了地毯的地麵。
完全不知道自家哥哥也在考試的顧從楊伸了一個懶腰，隨口問了一句：“哦，考得怎麽樣？”
“你哪壺不提提哪壺？專戳我的心。”說著，顧從新做了一個傷心欲絕的怪臉，卻發現顧從楊一點笑意都沒有，隻有滿滿的疲倦浮現在臉上。
看著這樣的顧從楊，顧從新猛地伸出手去撓顧從楊的癢癢窩，開玩笑道：“是不是不想活了？說，是不是？”
“沒，沒有啦。哥哥，哥哥，放過我吧，我錯了。”顧從楊癢得直發笑，她一邊笑一邊躲，最後實在躲不過隻能求饒：“真的，我錯了，哥哥，哥哥，手下留情啊。”
“行吧，看在你誠心認錯的份上。”顧從新鬆開了手，認真地看了一會顧從楊的模樣，告訴她：“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聽到這句話的顧從楊扭了扭脖子，順口問道：“為什麽呀？”
“這陣子你這麽辛苦，肯定要安慰一下。”找了找自己的書包，把書包扔到房間的顧從新一邊應聲一邊思考著去哪裏吃飯比較好。
聞言，打了一個小哈欠的顧從楊搖了搖頭：“沒有啦。”
“走吧走吧，去房間把衣服換了，我們馬上出發。”顧從新笑著把顧從楊推進房間。
其實有點不太想出門的顧從楊：“哥哥，我……”
“走吧走吧。”瞧著顧從楊想拒絕的樣子，顧從新視而不見地將人推進房間，隨後關上門。
將門關好，站在門口的顧哥哥一個人站在客廳若有所思地瞄著某個地方發呆。等他回過神，拿著水杯去喝水的時候，忽然注意到飲水機附近有灘水漬。
從茶幾上拿過紙巾，剛擦上去，蹲在那的顧從新便發現地上的水澤似乎不是飲水機漏出的水，畢竟飲水機才不會流出這麽粘稠的好似膠水一般的液體。
疑惑地隔著一點距離問了問，並沒聞到什麽味道的顧從新又將用完的紙巾扔進垃圾桶。可不知怎的，再用第二張紙巾的時候，他忽然聞到一股令人反胃的惡臭，仿佛縈繞在他鼻尖似的，逃也逃不開。
待顧從楊換好衣服的時候，顧從新已經處理完地上的水漬，而後兩人出門。路上，顧從楊問顧從新，他們去哪裏。
“唔，上次和小措去過的一家自助餐廳……”顧哥哥一邊說一邊看了看時間。
就像是有心電感應一般，剛說到趙嘉措，顧從新便接到了對方的電話，而剛剛回國的某個人一聽到他們去餐廳吃飯，立馬表示一會就到。
得知趙嘉措也過來的顧從楊十分歡喜：“好久沒見到小措哥了。”
算算時間，大概有三個多月沒見的顧從新隨即讚同地點了點頭。
瞧著同意的顧從新，想到什麽的顧從楊笑著問道：“想他嗎？”
麵對這個問題，顧從新一言不發地笑了笑。
當顧從楊和顧哥哥抵達餐廳時，趙嘉措已經到了。
看到來人，顧從新忍不住嘴角上揚，給了他一個擁抱：“等很久了嗎？”一抱就鬆。
瞧見這一幕的顧從楊想：哥哥應該很想很想小措哥吧？畢竟他們很少這麽分離。
仔細看了看兄妹二人的趙嘉措回答得十分肯定：“沒有。”
聞言，顧從新笑著牽著顧從楊走進了餐廳。琳琅滿目的美味佳肴肆意散發食物的芳香之氣，不遠處還有牛排和炒飯在鍋中發出“滋滋”的聲響，以及燒烤的肉食在油中吱吱作響。
剛好是晚餐時間，餐廳裏的人很多，但服務生換盤的速度非常快，所以大部分的食物台子一直是滿滿當當的狀態。用夾子去夾自己喜歡的東西，很快顧從楊便裝滿了兩盤。
接過顧從楊和顧從新手上的盤子，趙嘉措讓他們繼續便獨自一人把裝滿食物的盤子放置在座位。依次循環此上動作，直到寬敞的桌麵被食物放得滿滿。
心滿意足著吃著食物，時不時把自己吃到的好吃的分給顧從楊和趙嘉措的顧從新：“你這段時間太辛苦了，多吃點補補。小措也是，一直在忙是不是？”
“唔……唔，還好。”才吃了幾口主食就開始吃冰淇淋的顧從楊：“隻是一開始覺得有些吃力，後麵都好多了。”
對顧從楊一直以來上的課程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趙嘉措聞言，將目光落在三個月沒見的顧從楊身上。他不太相信她說的話，尤其是在某位保鏢將某些事情告訴他以後，他更不相信顧從楊現在遊刃有餘的表現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