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5)

  用車子將顧從楊和顧從新送回家,把某些東西給他們提上去的趙嘉措很快離開了顧家。而顧從新和顧從楊則幫著回家的顧媽媽把所有東西整理好方才各自回房。隻是沒過一會,顧從新又拿著洗好的水果走進顧從楊的房間。


  先是摸了摸顧從楊的額頭,發現不熱的顧從新方才放心地把水果盤放在對方的書桌上:“……要是一會發燒就把藥吃了。”


  收到關心的顧從楊點頭答應:“嗯。”


  注視著聽話乖巧的妹妹,想到某些事情的顧從新欲言又止,可最後他什麽也沒問,不出一會便離開顧從楊的房間。等他回到自己房間,立馬接道趙嘉措的電話,對方先問了幾句顧從楊的事情就轉到水吧裏那位老太太的言語,緊接著詢問顧從新最後一句話是什麽。


  因為不知道趙嘉措到底問了什麽,顧從新愣了一下,沒說話。


  看著顧從新離開房間,顧從楊隨便吃了一點水果就開始寫作業了。


  遲遲聽不到回答的趙嘉措示意司機將隔板拉上,而後問顧從新怎麽了。


  “沒,沒什麽,你怎麽突然問這個?”不太想說的顧從新好久才回話。


  一聽就知道對方似乎知道了什麽的趙嘉措眼神暗了暗:“你不是去問了嗎?”


  “……你看到了?”鎖門的顧從新輕輕問道。


  電話那頭的趙嘉措應得很快:“嗯。”


  目光不經意掃過桌子上三個人的合照,顧從新小聲吸氣:“她說‘無可奉告’。”


  “真的?”有些不太相信的趙嘉措。


  看著鏡框中喜笑顏開的三個人,不安的顧從新肯定道:“嗯。”緊接著他問趙嘉措,“你當時問了什麽?”為什麽最後的結局會那麽悲慘?

  這次換成趙嘉措避而不答,就算他不知道第三句話是什麽,可第二句話顯然已經不是什麽好話,再加上他不確定顧從新是否真的不知道第三句話,因此,趙嘉選擇轉移話題:“對了,明天來我家補課吧。”


  “你啊……”顧從新有些無奈地笑了起來,他想:每次約會都是這個借口……。


  帶著祈求的語氣,趙嘉措央求道:“過來吧。”


  慢慢呼出一口氣,想到幾天後要離開珞珈市參加比賽,顧從新猶豫片刻答應了下來:“……好。”


  晚上,準備吃飯的顧從新去房間叫顧從楊。他先敲了敲門,發現無人應答,顧哥哥便按了按門把手小心地推開了門。以為顧從楊是在寫作業所以沒聽到,不成想,顧從新看到正坐在桌前發呆的顧從楊。


  疑惑地慢慢靠近對方,顧從新先掃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書本,而後他發現幾本作業都整齊地放在書桌的一角,疊放的卷子幹幹淨淨似乎動都動過的樣子。把手輕輕放在顧從楊肩上,顧從新以為對方會嚇一跳,可顧從楊卻沒有任何動靜,過了好半會才茫然地轉頭看向他。


  注視著眼神都有些失焦的妹妹,顧從新心中疑惑更大:“你……沒事吧?”


  看了半天才發現是顧哥哥的顧從楊聽到對方這麽問,打起精神點了點頭。


  不錯過一分一毫顧從楊臉上的表情,顧從新眨眼:“吃飯了。”


  “嗯。”


  這天晚上,就因為老太太說的那些話,顧從楊再度夢到她哥哥死時發生的事情。淩亂到近乎扭曲的畫麵,悲慟的哭聲帶著絮絮叨叨的風言風語,夾帶各種匪夷所思又惡意滿滿的猜測,仿佛顧從新的死不是意外而是罪有應得。


  也是那個時候,顧從楊才深刻地明白,其實那些人根本不喜歡她哥哥,他們隻是礙著趙嘉措的不敢明說。他們深深厭惡著她哥哥和趙嘉措的婚姻,他們覺得那是一場荒謬的錯誤,而現在,顧從新的死是上帝終於想起來把錯誤修正。


  “胡說八道。(英語)”原本隻是出來散散心,沒想到卻聽到這種話的顧從楊直勾勾盯著那些背地裏嚼人舌根的男女,不客氣地說道。


  發現被顧從楊聽到了,好幾位女士露出尷尬的表情,可其中一位金發女人卻嗤笑一聲,反駁道:“我們胡說八道?奧莉維婭,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英語)”


  定定地看著對方,顧從楊問她:“你想說什麽?(英語)”


  有人拉了拉說話的女人,可女人卻視而不見地偏要說:“你真以為沒人知道嗎?路德維希(顧從新)死了,最開心的人不是你嗎?這麽多年都不談戀愛,你等得是什麽你自己最清楚。(英語)”


  抱臂冷笑的顧從楊:“還真是什麽樣的人看誰都是什麽樣的人。(英語)”


  緊接著,環視一圈,將某兩個人記在心裏的顧從楊上前一步,直直看著女人:“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一天到晚惦記別人鍋裏的東西嗎?也真是不怕髒。(英語)”


  被氣到女人立即有些發怒,可隨後她又甩了甩頭發,故作無所謂地說道:“我至少活得坦坦蕩蕩,想要就去搶,不像某些人隻會暗戳戳地做些見不光的事情。(英語)”


  “說句實話,你這麽說話有沒有考慮到你朋友?”聞言,顧從楊直接麵帶微笑地問道:“我記得這裏站著的人裏可沒幾個底子清白的人。(英語)”


  飛快地掃了一眼身邊人,可能是腦子不太好也可能抽了,金發女人居然直接告訴顧從楊,讓她不要說些亂七八糟的話,這裏保不齊以後有人就會代替她哥哥路德維希成為瑪爾斯(趙嘉措)的妻子。


  冷冷地看著口出狂言的女人,顧從楊沉默幾秒,放話給他們:“隻要我活著一天,沒人可以代替我哥哥在瑪爾斯那的地位,不光心裏,就是妻子這個位置,你們也一輩子甭想!(英語)”


  見事情越發失控,方才一直旁觀的人裏終於有人勸架,一邊說金發女人不懂事一邊暗戳戳地說顧從楊也不懂事,竟然想讓趙嘉措給顧從新一輩子守寡。


  “守寡怎麽了?”不料,顧從楊根本不在乎女人口中所謂的子嗣、家族等等責任:“瑪爾斯和我哥哥結婚的時候就承諾一輩子隻有他,現在我哥哥不在了,他也不應該另娶他人。(英語)”


  “你這樣太自私了,奧莉維婭。(英語)”說話的女人有張楚楚動人的臉,指責人的語氣也是軟軟的沒有一點震懾力:“瑪爾斯從小對你那麽好,你就是這麽報答他?(英語)”


  覺得好笑的顧從楊:“那又怎樣?在我心裏,我哥哥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英語)”


  ……


  隔天早上,一見到顧從楊,顧從新便發現對方眼底一片青黑,隨即避開顧媽媽,小聲詢問顧從楊昨晚睡了多久。剛巧需要將某個東西拿出來的顧媽媽還是聽到了顧從新的問話,她動作一頓,幾秒過後方才好似什麽都沒聽到一般回到廚房。


  注視著一臉關切的顧從新,昨晚夢境中出現的臉一瞬間和她現在看到人重合在一起,顧從楊瞬間露出恐慌的神情。發現這點的顧從新略微皺眉:“你怎麽了?”


  “沒,沒事。”連忙挪開視線的顧從楊搖了搖頭,閉了閉眼睛,將某些血肉模糊的畫麵擠出腦海。


  就在顧從新打算再問點什麽的時候,顧媽媽喊他們吃飯了,於是顧從新隻好將滿心疑問憋回肚子裏。早餐過後,再三確定自家妹妹的確沒事,顧從新這才去趙嘉措那“補課”,而顧從楊則恢複興趣班的正常課程。隻是當顧從新見到趙嘉措的時候,對方告訴了他一件事,那就是昨天他們喝過飲料的那間水吧其實根本不存在。


  “你說什麽?”乍一聽便愣住的顧從新一回過神就錯愕地發問。


  當時得知消息的時候趙嘉措也驚愕到了極點,畢竟他從來沒碰到過一群人都可能“見鬼”的情況。


  “本來我是覺得楊楊很奇怪所以專門找人去查了一下那家店,不成想他們都說那裏並沒有水吧……。後來找了人,那家大型商場的負責人也說沒有看到過那裏有經營水吧的店鋪,甚至我們昨天看到的那位店主,也沒人見過……”


  “怎麽會這樣?”一想到那位奇奇怪怪的老太太,一想到顧從楊的反應,顧從新便一臉不安。


  瞧著顧從新的反應,趙嘉措略微想了想,問他:“你昨天問過楊楊嗎?”關於那些匪夷所思的話。


  被問話的顧從新搖了搖頭:“沒有。”


  得知顧從新沒問,考慮到什麽的趙嘉措也不糾結這個問題,隻是告訴對方,他會托人再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他們見過的老太太。


  ……


  周一,一大早,顧從楊便在校門口遇到了剛好也到校的邱雲澤。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顧從楊不禁有些尷尬,所幸的是,邱雲澤隻簡單問了一下她前天回家有沒有不舒服,絲毫沒有提趙嘉措給她喂飯的事情。


  見顧從楊沒事,邱雲澤便說起昨天在某個地方看到的東西,順便問問顧從楊生日想要什麽。


  還有十來天就十三歲生日的顧從楊沉默幾秒,隨即告訴邱雲澤,她今年生日要在國外過:“我聖誕節前一天就要去英國,因為小姨已經在那裏準備生日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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