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尋路難
這種詭異的氣氛壓得人發慌,終於有人忍不住崩潰,大叫了出來。就在這時,我看到數道黑影突然縱出,速度極快,嗖的一下就到了幾個人的身後。其中一道黑影正好掛到了我附近一個船夥計的背後,我當即掄起早已撿在手裏的石頭就拍了過去。
那東西機敏得緊,居然隻拍中了那東西的肩頭,發出“哇”的一聲尖叫,就縱路林中不見。那個被他抓過的船夥計,脖間登時血肉模糊,捂著脖子大聲慘叫。
“他媽的,是海猴子!”紛亂中,隻聽到馬老的聲音大喝了一聲。這獨臂老人站在人群中發號施令,還是威風凜凜,“大家背靠背,聚到一起!別落了單,讓這些畜生有機可趁!”
我看了一眼顧思寒,他被姓王的那個幹瘦老頭和大胡子道士護衛著,倒是臨危不亂,頗為鎮定。茅山那邊,劉子寧和魯莽精手捏指訣,腳踏禹步,大鼻頭雙手分持數道黃符,但是那些鬼東西速度極快,幾人的法術根本施展不開。
倒是那姓梁的,隻是站在那裏,身邊躺著兩團黑乎乎的東西,居然已經有兩隻海猴子被他徒手給斃在了手裏。想起當日被他一反手貫在地上,我被砸得連手指頭都動不了,想來這人力氣也是極大,身手很是厲害。
至於那姓顧的,這人站著根本就動也沒動,光他兩個手下就已經斬殺了兩三隻海猴子。
再看我們這邊,卻也並不遜色,這主要就得歸功於大公雞。這人被他手底下四個紅袍陰陽童子護在中間,其中一個紅袍人手中黑影不時飛出。每飛出一次,就有一隻海猴子栽倒在地,一顆腦袋隻露出粉豔豔的白骨,所有的血肉都在瞬間消失不見了。
這人用的是剮首袋,專門剮人首級,速度之快,就連海猴子也逃不過。一些船夥計原本還圍在他們周邊,這時候一看,比見到了鬼還嚇人,立即就逃了個一幹二淨。
這一番下來,倒是給了那群鬼東西一番震懾,沒有再繼續進犯。這一番折騰下來,又是損失了好幾人,還有幾人負了重傷,稍稍加以包紮後,就繼續往前走。在這種地方,獨自退回去是不可能的,要是落單了,隻有死路一條。
我跟著眾人上前,看了一眼地上死掉的海猴子,通體烏黑,皮毛又光滑亮,除了個頭體型相近,跟一般的猴子並不像。這玩意兒也實在是凶惡得緊,要不是我們這夥人裏有比它們更加凶惡的角色,換隊人來,恐怕真得被這群畜生給吃幹抹淨了。
再往前行出一陣,就見到前頭那隊人突然停了下來。那個跟在最後的烏老大,衝我們後頭做了個“噓”的動作,瞧他的神情,很是驚惶,簡直就要哭了。
我們在後頭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一行人就走上前去,所有人都屏氣斂息,盡量不發出一點動靜。
前頭人群自發地讓開了一些,我湊近去一看,前頭出現了一個頗大的穀地,中間是個亂石堆,一眼看過去,重重疊疊,也不知道有多少亂石。
在亂石的外邊,卻是黑壓壓地圍著一大圈東西,整個穀地裏到處都是。我聽到旁邊的人全都抽了一口冷氣,臉色在瞬間變得蒼白,有些人甚至開始打擺子。
我也是頭皮發麻,隻覺得雞皮疙瘩從手臂一直起到肩膀。這穀地裏居然趴滿了海猴子,黑漆漆的一片,正昂著頭,盯著那亂石堆中。
這麽多海猴子要是一湧而上,我們這邊一行人就算人人都有三頭六臂,也得被撕成碎片。
他媽的,這究竟是個什麽鬼地方,果然是邪門得很!
領頭幾人做了個手勢,就要讓眾人悄悄往後退。但這過程中也不隻是誰一不小心,居然踩落了一顆石子,頓時就從上頭掉落下去,發出劈啪一聲。這一聲異響,頓時驚動了下麵的猴群,齊刷刷地轉過頭來。
這密密麻麻的海猴子,那種齊齊轉頭的樣子,簡直猶如噩夢一般,頓時隊中就有人忍不住尖叫了出來。猴群像是受到了刺激,立即朝著我們湧了上來。
我背後的冷汗刷的就出來了,這時候真是連逃都沒用。我們這一行人,就算跑得再快,在這山道裏,也不可能跑得過這些海猴子!
“不要跑,所有人圍在一起,快點火!”馬老高聲喝道。他雖然已經白發蒼蒼,但當年南洋海路第一人的威勢猶在。被他這一喝,原本已經慌亂的隊伍又重新平穩下來,就準備脫衣點火。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鍾聲從島內深處傳了出來,悠揚地掠過上空。那鍾聲並不如何宏亮,反而是夾雜著一種類似呻吟的聲音,透著一絲詭異的氣息。
那鍾聲掠過,原本已經要湧上來的海猴子突然間就一頓,腦袋偏了一偏,就朝四下逃散了去。也不過片刻功夫,就散了個一幹二淨。
雖然疑惑不解,但是趁此機會,我們一行人趕緊下了穀地。雖然沒有什麽交談,大家卻不約而同地朝著鍾聲傳來的方向趕去。
我落在最後麵,隻覺得這島內鬼氣森森,看著眼前的這群人,都是懷抱著各自的目的而來。唯獨我,卻幾乎是一步步被迫落到了這裏,不知為何而來,也不知為何而去。
他媽的,得趕緊找個機會去把麻老大他們給救了,實在搞不到化屍蟲解法也是沒辦法,隻能祈禱老天爺保佑,能讓我找到青子。說不定她現在已經回家了,我就不信她也沒有辦法。
我正打著趁人不備悄悄折返的主意,就見前頭的人群突然停了下來。
就聽老駝子在前頭叫我,我隻得答應一聲,硬著頭皮上去。
過去一看,就見全部人都在那亂石堆前停了下來,茅山那群人在最前麵,見我過來,那大鼻頭頓時衝我瞪了一眼。魯莽精拉著劉子寧的手,衝我看了一眼,就別過了頭去。我也沒搭理他們,走到老駝子跟前。
“徒弟,人家說這前麵的石堆有問題,你怎麽看?”
我心裏一驚,也不知道這老東西是什麽意思。這邊站著這麽多行家高手,石堆有沒有問題還能輪得到我來置評?
不過被他問到頭上,也隻能硬著頭皮看了一眼對麵的石堆,說道:“是挺亂的,說不定裏頭還藏著什麽野獸,我們是應該小心。”
我這話音剛落,就聽到茅山這邊那大鼻頭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老駝子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
我剛才在後頭仔細觀察過,這前頭的亂石堆確實有問題,應該是被人動了手腳,稍稍改了布局,在裏頭擺了個陣法。要是貿然進去,說不定還真得著道。
不過眼前能幹的人這麽多,這種事情有幾個會瞧不出來的,這老東西偏偏還故意來問我,也不知安了什麽心。這時候,就聽那姓梁的聲音從側麵傳來:“陳青,你進去探探路。”
那麵癱男答應一聲,在外麵觀察了一陣,就舉步朝裏走去。
我正要退到一邊旁觀,就聽老駝子淡淡地說了一句:“徒兒,你也進去給為師探探路。”
我心裏不由暗罵了一句,不知這老東西發什麽神經,隻得硬著頭皮應了一聲,跟著那麵癱男進去。反正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這人往哪走,我就跟著往哪走,隻聽到背後傳來那大鼻頭的一陣嗤笑聲。
這麵癱男雖然也挺不招人喜歡,不過有個好處,就是不像那大鼻頭一樣話多惹人煩,隻是默不作聲地往前走。我跟著他走,倒是耳根清淨。
那麵癱男走得十分謹慎,每到一個分叉的地方就停下仔細觀察,走了一陣之後,我就發現這亂石堆裏確實不簡單。不由得也跟著打起萬分的精神,跟著麵癱男繞了幾轉,就覺著這裏麵其中有幾處布局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跟某個……應該說是某幾個茅山術中記載的陣法有些相似。
再往下走了一陣,我就越發能肯定,這裏頭布置的的確是他們茅山的陣法,但不是一個或者兩個,而是數種陣法的疊加。而且各個陣法之間相輔相成,完全融為了一體。我雖然不知道布置這陣法的人是誰,但我能肯定,這人在奇門陣法方麵絕對是個大高手大行家。
那些海猴子之所以圍著亂石堆卻不進去,恐怕就是被這陣法擋在了外頭。
在最初進來的時候,那麵癱男走得還是頗快,越往裏走,就變得越來越慢,每走一步都要遲疑上半天。我跟在他後頭,隻見他額頭滲出了一顆顆的汗珠,額角青筋暴跳,顯然極為緊張。
我又何嚐不是,這裏頭的陣法絕對是大佬的手筆,我用“算沙”計算了一陣之後,就不敢再繼續算下去。以我目前的能力,真要把這陣法結構推演出來,不知道得花費多少工夫。
就在這時,走在前頭的麵癱男突然停住不動,我正默默觀察,一個沒注意,差點撞了上去。
“喂,你怎麽不走了?”我問了一句,仔細一瞧,就見那麵癱男臉色發白,額頭上冷汗涔涔,順著臉頰一顆顆地淌落到地上。
我立即明白他再也走不下去了。他勉強能計算到這一步,再走下去,他就根本沒有半分把握了。
實在不行,就隻能按著記憶的路線原路返回。我正考慮撤退,就見那麵癱男突然身子一動,朝著左側邁出一步。
我立即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把將他拉回。
“你幹什麽?”那麵癱男鐵青著臉大吼了一聲,雙目中布滿了血絲。
我立即反罵道:“他媽的你找死啊?你要死別帶上老子!”這麵癱男這一步明顯就是毫無把握,這一步進去,那真是自尋死路!
那麵癱男惡狠狠地盯著我,額頭上青筋暴跳。我毫不示弱地瞪著他,連連冷笑。不過這人比起那大鼻頭和魯莽精,明顯自控力要強上許多。吼過之後,逐漸就恢複了冷靜。
我冷笑了一聲,就要轉身往回撤。剛走一步,就聽一個聲音傳來:“左進二,右進三,左進一,停十息,退三,進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