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若相識,梅開二度
這聲音來得極其突兀,而且聲音清脆,奶聲奶氣,似乎是來自一個五六歲的女童。
我抬頭掃了幾眼,不過自然也是徒勞無功,我們現在深陷陣法之中,就算那人離我們近在咫尺,我們也看不見。這人的聲音能被我們聽到,說明她現在是在聲位說話。
我正疑惑,就見那愣在當地麵癱男已經動了,朝著左側連著邁出了兩步。我一見,也隻好跟了上去。左進二之後,再右進三,果然就出現了相應的一個豁口。按著這路數走完,那女童的聲音又再響起。
我們依舊照著前進,經過大概五六次後,我們就從兩塊靠在一起的大石中鑽了出來。眼前豁然一暗,就見眼前疊著幾塊大石,上頭坐著一個五六歲的小女童,紮著一對羊角辮,穿著條粉色短裙,巴掌大的小臉蛋上烏七八糟地塗滿了灰塵。
在她身邊,躺著一個黑衣老人,一頭到肩膀的白發胡亂地披散著,生死不知。
那麵癱男原本還冷冷酷酷的,隻是看了一眼,頓時就臉色大變,直接奔過去,踏著亂石就攀了上去。這人的身手看起來還是不錯。
我跟著爬了上去,就見那麵癱男一膝蓋跪倒在那老頭麵前,眼睛通紅,連整個人都在不停發抖。我說了一句:“緊張什麽,這人沒死。”也不知這老頭究竟是誰,居然能把這冷麵男激動成這樣。
我心裏一轉,突然就冒出了個念頭,大概就能猜到這人是誰了。這人看著年紀也一大把了,能讓這麵癱男哆嗦成這樣的,恐怕也就隻有薑狐狸的老爹,那個茅山派的薑恒。怪不得能用這簡單的幾堆破石頭,搞出這麽厲害的一個陣法來。
我心裏琢磨著,見那小女童瞪著溜圓的眼睛直盯著我瞧。說起來,這福田狼這層皮還真有些醜,也有些怪,這小女童卻並不害怕,膽子倒是挺大。
我就到她跟前蹲了下來,笑道:“小姑娘,剛才說話的是不是你?”
那小女童骨碌碌轉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睛,奶聲奶氣地道:“剛才在下麵的是不是你們?”
我一聽,這小家夥還真是有趣。不過聽她這聲音,剛才那人就是她沒錯。
那麵癱男大概是摸過了那老頭的心脈,臉色倒是好些了,抱起人就往下走。那小女童道:“爺爺剛才說完話,就睡過去了。”
我一聽,大概就明白了。想來這老頭不知出了什麽事,受了重傷,迫不得已利用這堆破石頭布了個亂石陣,用來抵禦圍著兩人的海猴子。我跟麵癱男進到石陣深處後,我們的一舉一動,他在這個位置應該都能瞧得一清二楚。大概是認出了麵癱男這個徒孫,他自己傷重無力,就讓這小女童代為傳達,指引我們來到此地。
我見那麵癱男已經抱著老頭出去,我也一把將小女童抱起,從石堆上下來。這小家夥也真是個有些傻大膽的氣派,居然一聲不吭,就任由我抱著下來。
我見她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瞧,不知怎麽的就生出些許促狹心,做了個鬼臉道:“你不怕我嗎?”
沒想這小女童非但沒有被我嚇到,反而奶聲奶氣地威脅道:“你要是壞人,我就叫姐姐打你,哼!”這小鬼發音不清,“姐姐”喊成了“賊賊”。
我不由得哭笑不得,當時也沒理會她說的姐姐是誰,伸手在她腦袋上亂摸了一把。那小女童頓時氣起來:“你弄亂我頭發,我讓賊賊打你!”
進了亂石陣後,我就不再理會這小家夥,全神貫注地觀察著陣法的變向,根據記憶一步步反向出來。
等我從陣內出來的時候,就見到茅山一群人已經把那老頭團團圍住,連大公雞都過去了,看來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我抱著小女童到老駝子跟前。那老東西嗬嗬一笑,在我肩頭拍了一拍,道:“徒兒,幹得不錯,給為師長臉了!”
我笑著應了,隻是心裏頭卻是心驚肉跳,隻覺得如芒在背。這老東西的心思真是越發難以琢磨了。
我朝那邊看了一眼,說:“那老頭誰啊?”
老駝子看了我一眼,笑道:“這人名頭可大了,薑恒,他們茅山宗裏符陣方麵的大行家。這人出名的時候,你小子還沒出生呢!”
我嗬嗬了幾聲,說:“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也不知道被誰傷得半死不活的。”
老駝子嘿了一聲,看了一眼茅山那邊,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
我嘴上說得輕巧,心裏卻在咚咚打鼓,他媽的連這麽個大佬都被傷成這副鬼樣,這島裏究竟藏了什麽古怪?
看了一眼顧思寒他們,他正跟那姓王的瘦老頭還有那個姓李的大胡子道士在商議著什麽。這老王和老李聽得不時點頭,也不知秘議些什麽。也不知道顧小子怎麽想的,好好地日子不過,非得來這鬼地方湊什麽熱鬧。
我正覺得煩心,就聽我抱著的那女童命令道:“放我下來!”
我看了她一眼,板著臉道:“幹什麽?”
那女童盯著我看了幾眼,道:“你長得太難看!”
我瞪了她一眼,道:“你長得好看,跟個大花臉似的!說,你叫什麽名字,從哪裏來的?”我發現茅山一行人一門心思都在薑恒身上,卻沒人來管這小女童,大約不是他們茅山的人,估計是正好跟薑恒遇上了。
那女童倒是不示弱,奶聲奶氣地道:“我叫徐若梅,徐徐清風的徐,若相識的識,梅開二度的梅。”
我聽得一陣詫異,這小鬼小小年紀,倒是滿口這種風花雪月的詞,她那媽媽估計是個挺嚴重的文青病。
我就問:“那你爸爸媽媽呢?你怎麽跑到這裏來的?”
那徐若梅歪著腦袋想了想,脆聲道:“我是跟爸爸媽媽坐郵輪來玩的。”
我心裏咯噔一聲,眼見老駝子就在附近,強自鎮定,問道:“那你知道不知道坐的是什麽船啊?”
徐若梅皺起小眉頭,說:“是條好大的船!”接著就把那郵輪的名字說了。我聽得一顆心猛地揪起。這小鬼坐得船就是青子坐的坐得那個,也就是後來出事的那條郵輪。
我強壓下心中悸動,繼續問:“那你爸爸媽媽呢?”
徐若梅扁了扁嘴,說:“他們被菩薩給接走了。”
我聽得一陣錯愕。我本來做過無數種設想,卻沒想過會是這樣一句話。什麽叫被菩薩給接走了?
我索性把那小鬼放下來,領著走到一邊坐下,正要仔細問她當時的情形。就在這時,隻見一個人影走到跟前,大聲道:“你這惡賊,快把小孩子放了!”
我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那個大鼻頭。這人真是哪都有他,就不能自己好好呆著。我一門心思急著想知道當日郵輪上的變故,根本就沒空搭理他。
這小子卻跟牛皮糖似的黏上來,還把魯莽精跟劉子寧也招了過來。那魯莽精一上來就橫眉冷眼的,威脅道:“你這臭賊不要亂來,快把小姑娘給放了!”
我拉了那小鬼想避開,卻被大鼻頭給攔了下來。
“你這喪心病狂的惡棍,還不把小姑娘放下!別怪我們不客氣!”大鼻頭這一嚷,頓時把其他人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來。除了薑狐狸、梁庸等人還守在薑恒身邊,兩邊的大多數人倒是圍到了我這邊。
“你這小賊,最好識相點,快把人給放了!”那大鼻頭顯然看到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越是得意洋洋。
我實在沒功夫搭理這小子,領了徐若梅這小鬼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