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街頭相遇
自從秦氿那天和贏允說完開山劈流之後，後麵一段時間秦氿好像都沒有再從贏允口中聽到這件事情的後續了。
後來她才從玄風口中知道贏允正在為開山的事情煩惱。
“開山不是小事，主子還未找到能夠承擔開山事宜的人。”
開山要用的人力物力財力等都準備好了，現在就是差一個人，因為贏允找的那些能工巧匠，無法估量開山要用的火藥量。
萬一少了，山炸不開，萬一多了，又怕轟動其他的山體。
這幾日贏允便是在為這樣的事情發愁。
秦氿聞言，倒也沒有說什麽。
時間慢慢過去，靠山靠水的東江城在夏日也十分涼爽。
巍巍青山綿延在東江城外，金色的夕陽餘暉散落東江河水麵，隨著緩緩流淌的東江河水泛起粼粼波光。
被青山流水環繞的州城，在經過一天的繁華忙碌之後，悄然歸於平靜。
秦氿看著下方的街道行人漸漸變得稀少，兩旁的屋舍冒出了嫋嫋的白色炊煙，遠處斑駁的城門院牆在餘暉之中顯出厚重感。
對麵坐著的是秦繁星，今日秦氿出來閑逛的時候恰巧在街道上碰到了柳氏和秦繁星母女二人。
她們原本是出府置辦一些秦府的東西，正打算回去，誰料碰上了秦氿。
秦繁星當即便撇下了柳氏說要和秦氿再逛一會，讓柳氏先回去。
柳氏一看也知道這丫頭還沒將心收回來，隻好無奈地看向秦氿。
“姨娘放心，到時候我讓人送她回府。”
秦氿說道。
柳氏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隻好點頭，獨自一人回了秦府。
秦繁星挽著秦氿又逛了一圈，如今正跟著秦氿坐在一家茶樓裏品茶。
夕陽西下，眼看著時間不早了，秦繁星這才問著秦氿，
“姐姐，是不是該回去了？”
杯中的茶也已經涼了，秦氿放下茶杯點了點頭。
出了茶樓，街道兩邊還有沒收攤的小販。
秦氿正打算讓跟著出來的青釉和紅袖其中一人送秦繁星回府，忽然便聽見前麵不遠處的一個包子攤傳來怒罵聲。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敢偷我包子！”
一個衣衫襤褸的狼狽少年撞開街道上僅有的幾個行人，手中捏著兩個包子不管不顧地往前衝，後麵一個追著他的人，正是那包子攤上的老板。
兩人一前一後，距離並不遠，那少年腳下忽然一個趔趄，便被那老板給抓住了衣領推到在地。
“臭小子，敢偷我包子！不想活了！”
老板的腳在少年的身上踢打著，後者緊咬著牙，倒是一聲痛都沒有喊出來。
秦氿見那少年挨打也不忘護著手中偷來的包子，加上那攤主老板為了兩個包子下手過於狠毒，便不由皺起了眉頭。
但製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旁邊的秦繁星便有些憤憤不平地開口了。
“唉，老板，別打了，他還是個孩子。”
“孩子又怎樣？偷東西就要打！小小年紀不學好，長大了還得了？”
那包子攤的老板凶狠地瞪了一眼秦繁星，腳下的動作卻沒停。
秦繁星氣的說不出話，看著那個少年被打的趴在地上蜷縮起來，又有些不忍，立刻便從懷中掏出了幾錢碎銀子遞給老板，
“行了，別打他了，不就是兩個包子嗎？這些錢夠買你那一屜包子了。”
“你以為我在乎你那兩個臭錢？這臭小子不是一次兩次了！”
攤主老板並不領情，有些粗暴地推開了秦繁星的手。
秦繁星踉蹌地後退了兩步，正氣憤這老板未免過於無情，突然就看見一把鋒利的劍橫在了那老板的身上。
“放肆！”
那包子攤的老板動作一僵，看著架在脖子上的鋒利刀劍，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乖乖，這可是真的劍。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青釉冷著臉，看著被嚇得直哆嗦的攤主老板，眸光冷的像是一塊冰一樣。
“你衝撞的是王妃娘娘的妹妹，你有幾條命可以饒！”
秦繁星的嘴巴張成一個圓，看著忽然出現給她出頭的青釉，沒想到姐姐的身邊竟然有這麽厲害的姑娘，這姑娘簡直太英姿颯爽了，就和她姑姑一樣。
包子攤的老板沒想到自己竟然惹到了王妃娘娘，看了一眼剛剛被他推了一下的秦繁星，然後便看向了秦繁星身後的秦氿。
王妃娘娘……
東江城的允王爺的王妃秦氿想必沒有幾個人陌生，畢竟當初秦氿為了和允王爺和離，也是鬧出了不少丟人的事情。
“王妃娘娘，小民不是有意的，請王妃娘娘饒命。”
秦氿看著出劍出的這樣迅速的青釉，再看看剛剛凶神惡煞的老板被嚇得哆哆嗦嗦的樣子，不免頭疼地歎了一口氣，
“行了，青釉，把劍放下。”
青釉依言將劍插回了劍鞘當中，那老板正要離開，忽然又被秦繁星叫住，
“站住！”
“貴人還有……還有什麽事嗎？”
“把銀子拿走！我們才不是那種欺善怕惡的人。”
秦繁星將剛剛的銀子丟給包子攤老板。
那老板哆嗦又恐懼地接過，聽了秦繁星的話忙不迭時地點頭，
“是是，您說的對，那些包子，您要多少就拿多少。”
說完，竟然是連攤子也不顧地離開了。
看著那老板沒有出息的落荒而逃的樣子，秦繁星有些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這才看向地上的少年，見那少年埋著頭看不出臉，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了。
“喂，你沒事吧？”
秦繁星問道，見那個少年依舊是一聲不響，便蹲了下來，又問了一遍。
“喂，你沒事吧？”
女孩子特有的清脆聲音和香氣悠悠地飄進少年的鼻間，那少年終於有了動靜，埋著的頭從臂彎裏抬起，露出一雙墨色極黑又清澈的眼睛，看著蹲在他麵前明媚漂亮的少女。
“不會被打傻了吧？”
秦繁星獨自呢喃道，話剛剛說完，就聽見身後秦氿一聲警告的咳嗽聲。
秦繁星撇撇嘴，伸手去扶少年。
“你能起來嗎？”
那少年驚慌似的躲開秦繁星的手，後者伸出的手就這樣僵在了半空中。
被撫了好意，少女似乎也不惱，依舊用一雙清澈又明亮的眼睛看著他，
“你自己能起來嗎？”
少年定定地看了她的臉片刻，然後又落在她那雙幹淨有嬌嫩的手上，他身上髒，還是別碰到這麽美好的姑娘了。
少年點點頭，獨自撐起身子從地上站起，似乎剛剛那攤子老板打得狠了，少年起身時痛的眉頭直皺。
“謝謝。”
少年聲音低沉又沙啞，垂著頭，臉上是髒兮兮的一片，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不過一雙眼睛倒是很好看。
秦府將門之家，出來的將軍都是和兵士們睡過叢林躺過泥潭的，沒什麽嚴重的尊卑等級，秦家教養如此，幾個女兒家亦是如此。
秦繁星見少年似乎還站得穩，這才鬆了一口氣，而後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蹭蹭蹭地跑到了剛剛那個老板的包子攤。
秦氿看著秦繁星的舉動，也猜到了她要幹什麽，給了身邊的紅袖一個眼神，後者便立刻跟著秦繁星。
老板已經跑掉了，隻剩下了他的包子籠屜，不過裏麵也沒幾個包子了。
秦繁星想將這些包子裝了起來給那個少年。
紅袖在一旁幫著，包子不多，七八個的樣子。
而後秦繁星又跑回了少年的身邊。
“給你，以後你別再偷東西了。”
那少年手中捏著的兩個包子已經髒了，不過他還是不肯放下，此番突然被秦繁星塞了兩紙袋，一時間便茫然地站在了那裏。
“我不需要這麽多，兩個就好。”
“沒事，反正這些包子都是出了錢的，你全部拿走吧，剛剛我跟你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以後別再偷東西了。
這回少年沉默了。
秦繁星便皺起了眉頭，正想要教育著少年一頓，忽然身後的秦氿便喚了她一聲。
“星兒。”
悠悠然的一聲，秦繁星一怔，回頭看著秦氿，後者神情無恙，隻是平靜地看著她，
“你該回秦府了。”
秦繁星點點頭，看了一眼天色確實是不早了，她走回秦氿的身邊，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轉頭叮囑著那個少年。
“以後別再偷東西了，你要是有困難，可以來秦府找我，我姐姐是允王妃。”
說完，秦繁星便和秦氿轉身離開，那少年站在身後，也未回答剛剛秦繁星的話，隻是看著兩人離開的馬車背影。
懷中的包子還是熱乎乎的，他從裏麵拿了一個啃了一個，有些香軟，忽然就讓他想起了剛剛那少女伸在他麵前的手。
但是很快，他突然唾棄了自己一聲，為自己這種肮髒且不切實際的想法。
少年抱著懷中的包子，轉身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離去，他的父親還有妹妹還在等著他。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地朝著秦府而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幫助了人，秦繁星覺得很開心，一路上都在哼著歌。
秦氿坐在一邊，看著秦繁星這單純不諳世事的模樣，想著要不要出聲提醒一下她以後別這麽仗義心腸。
她倒不是懷疑那個少年是壞人，隻是秦繁星這般善良懵懂的心性，萬一哪天被騙了都不知道。
秦氿正打算開口來著，忽然馬車一停，車門前響起了青釉冷淡的聲音，
“王妃娘娘，秦府到了。”
話音落下，秦繁星便眼睛一亮，掀開車簾跳下車，
“姐姐，我到家了，再見。”
“星兒，剛剛的事情，就別對祖母她們說了。”
秦氿還是忍不住叮囑了一句，秦繁星怔了一下，而後也沒有想什麽，依舊開開心心地點點頭，
“好，我知道了，姐姐，有空回家一趟吧。”
秦氿點點頭，今天天色已經晚了，若是回秦府隻怕要留宿，她出來的時候沒和贏允說，也不想他擔心。
“好，我過幾天便回來。”
秦繁星這才開心地彎了彎腰，歡快地跑了進去。
秦氿看著她那無拘無束的模樣，不禁有些頭疼，也虧得這是在東江城，秦繁星這些人才能這麽放肆無羈。
秦繁星進了秦府，秦氿這才讓青釉掉轉了馬車打道回府，聽說贏允回了家，秦氿一開心，便將下午和秦繁星一起的是給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