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醫女
蘇菡道：“我今日去了蔣太妃那裏，聽聞鄭子澄給她開過藥，且十分靈驗。看起來，鄭子澄倒是頗有些本事。想當年父親在時，他倒是在眾太醫中毫不出彩。我後來想去看看他用的是什麽藥，好學習一二。但是找了之後才發現，鄭子澄所有的問診記錄、用藥記錄都不予公開。以往，太醫院裏當代太醫的相關診治記錄，除非是涉及隱晦事情，餘者皆可供其他的太醫學習，也有利於太醫們的成長。”
蕭景辰也感到奇怪：“難道他想要敝帚自珍？”
敝帚自珍也是難免的，人性皆自私，留些手段好獲得陛下的信任以及長久的榮華，也是正常。
費武一死，沒有公然找蘇菡麻煩的人，她如今倒是清淨不少。
那些太醫同僚們依然和她保持著距離，蘇菡也不在意這些。隻不過她有時候去宮裏看診後需要開藥房、熬藥，沒有醫工幫忙確實很不方便。
比如這次，貴嬪娘娘因為私密地方有些不適，以往總不好意思找太醫，自從得知太醫院來了個女太醫後，便時常傳喚蘇菡診治。
蘇菡給她仔細檢查過，發現得的是宮頸炎還有些月事不調。
宮頸炎可用西藥，效果立竿見影。但是月事的問題就比較複雜了，涉及到內分泌問題，原理複雜，在西醫上也沒有特效藥。最好的法子，還是得用中藥慢慢調理。
一天三服藥得吃，雖然各宮都有宮女會煎藥，但是抓藥送藥這樣的事情，得有人做。蘇菡需要到各宮去看診，沒有那麽多時間去做這些零散的事情。
蘇菡自己喊不動那些醫工，遂去找了鄭子澄。
鄭子澄淡淡地道：“蘇太醫不如好好研究天花的問題，須得分清輕重。”
簡而言之，就是想讓蘇菡空在那裏。
蘇菡笑了笑：“是！下官這就去回了王貴嬪、麗妃娘娘、趙才人，便說是醫正大人您的意思。”
鄭子澄抬眸瞪著她：“蘇太醫果然是伶牙利齒。既然如此能幹，何須醫工幫忙？”
蘇菡這下是徹底明白了。難怪那些醫工都用不動，原來是背地裏受到了鄭子澄的指示。
也是，濟世堂不能聘用太醫坐館，損失巨大。而這一切，多少都和蘇菡有關係。雖然她已經盡量撇清關係了，但是當初鐵柱是她救回來的，這總是掩蓋不了。鄭子澄因此而惱恨她也在常理之中。
因私人恩怨，便在工作上刻意為難。這樣的人，居然執掌太醫院大權，也難怪如今的太醫院風氣汙濁。
麵對鄭子澄的刁難，蘇菡也有些發愁。
她不想當個遊手好閑的人在太醫院充數。在根基不穩的情況下，也不想把天花疫苗的事情全部交出。而給各宮娘娘治病，便是她穩定自己地位的第一步。
那些娘娘們每一位都是世家貴族出身，隆安帝尚且需要平衡各宮之間的關係。若是她們都能對自己另眼相看，有個什麽事情，也能有人幫著說話。
大概那鄭子澄也是看出她的心思，所以幹脆釜底抽薪，讓她當個光杆太醫。
帶著幾分煩惱，一回到襄王府，便聽到一個大嗓門在那裏嚷嚷：“我去，老表你家老宅可是夠闊氣的啊！這庭院，嘖嘖……精致！這殿宇，嘖嘖……大氣！比襄城的王府好多了啊！難怪你一住回來就舍不得回去了。”
聽聲音，蘇菡就知道是周如虎來了。
前番，周如虎因為新婚，貪圖溫柔鄉便沒有跟蘇菡、蕭景辰一道入京都。直到今日才帶著柳葉兒姍姍來遲，一進襄王府便四下參觀起來，嘴裏誇不停口。
蕭景辰掏了掏耳朵，聽得有些不耐煩：“別怕馬屁！說吧，你一來就奔我們府上到底要幹什麽？”
周如虎哈哈一笑，道：“老表，我一到京都，氣都不喘一下的登門拜訪，可不就是把你當兄弟？兄弟遠道而來，難道不該招呼一二？我看你王府裏空房間挺多的，不如借我和葉兒一間住住。放心，我們出飯費，不白吃。”
蕭景辰氣笑了：“不白吃卻來白住啊？你們周家在京都不也有不少產業，難道還少你一座住所？”
柳葉兒瞪了周如虎一眼，對蕭景辰道：“世子勿怪，他這個人啊就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我們起初說好的，住客棧，房間都定好了。誰知道他卻又臨時改變了主意，也不曉得與我商量一番。”
蘇菡走過來，問道：“為何要住客棧？”
周如虎歎了口氣：“哎，我的情況你們不是知道嗎？我母親前些天給我來了信，說我父親已然知道我的身世情況，極為惱怒，揚言要將我趕出去。我再窩囊，總也不好再厚著臉皮住周家的莊子去。本來是想住客棧的，但是京都的客棧貴啊！我現在不比以前，還是得算計著過日子。那揮金如土的日子，當真是一去不返了。”
他忽然又話鋒一轉：“老表，要不我付你房錢？如此便不算白住！我過往二十多年享受慣了，低等的客太過簡陋棧實在不想去住，好些的又貴。所以……嘿嘿……我主要也是不想委屈了葉兒。”
柳葉兒道：“我不覺得委屈啊，小客棧我也住的習慣。你也是，都這個地步了還挑剔什麽？”
蕭景辰嗤笑一聲，對周如虎道：“我這裏可是堂堂的王府，你要付房費給我多少合適？行了行了！你要住住就住吧，房費就算了，我又不缺你這幾個子。”
周如虎頓時喜笑顏開：“老表啊，我就知道還是你夠意氣！”
柳葉兒扯了扯周如虎的袖子，“你還真打算住這裏？就算世子同意，也不合適啊。不如我們還是住客棧吧，客棧挺好的。”
她可沒有周如虎的厚臉皮。
周如虎嘻嘻地笑著道：“無妨無妨，和我老表客氣什麽。大不了我回頭替他打掃打掃院子抵房費。”
掃掃院子就想抵消王府的房費，也就隻有他周如虎能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