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請收尚方寶劍
“你的意思……是陛下！”
江遲月捂著嘴，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宋無塵緩緩點了點頭，確認了江遲月的想法，道:“恐怕不隻是徐閣老，陛下這次，是要趕盡殺絕了。”
舉朝上下，對元慶帝忠心的能有幾人？若是一遇不忠之人，便對其趕盡殺絕，豈不搞得人人自危，引起恐慌？
靖王府。
“快去給殿下備馬車，王爺要進宮一趟。”
愉景指揮著下人道。
太孫一黨貶職的貶職，辭職的又出了各種意外導致身亡，這件事，已經傳到了蕭少晗的耳中。
下人準備好了馬車，蕭少晗便是上了馬車。
他端端正正坐著，玄色對襟長袍上繡著暗紋，一雙眸子宛如浸滿了墨意般漆黑。
愉景看了自家殿下一眼，道:“殿下，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你此時進宮，隻會惹得陛下不高興。”
蕭少晗身旁，尚方寶劍暗自錚鳴。
他的眸光猶如染盡了墨色一般深沉不見底:“誰說我是為了那件事進宮了？”
鍾粹宮。
秋藍韻搬到鍾粹宮之後，便是將之前先帝的張貴妃安排的一應裝飾都給換了，不像之前的金碧輝煌，反而是簡樸素淨，屋中空處還擺上了書架，上麵擺著各種各樣的書。
此刻，秋藍韻正端端正正跪坐於書案前，手中正拿了一本遊記在看。
如燕輕步上前，在秋藍韻耳邊輕聲道:“娘娘，靖王殿下進宮了。”
元慶帝對秋藍韻多喜愛，因此特許秋藍韻可以自行挑選人伴在身側，宮女如燕便是秋藍韻從部落帶過來的。
“進宮？”
秋藍韻緩緩合上了書，眸光一轉，便是站了起來。
深邃的眸中一片深沉，秋藍韻攜著如燕離了鍾粹宮而去。
禦書房內，元慶帝聽得內侍前來稟告說蕭少晗來了，眸光立刻變得深沉。
眼睛微微眯了眯元慶帝大手一揮，還是允了蕭少晗進來。
“兒臣參見父皇。”
蕭少晗恭恭敬敬朝著元慶帝一拜。
元慶帝看著蕭少晗，道:“你倒是來得巧，難道，是為了那些逆臣而來？”
元慶帝性子陰冷狠毒，對待非己之人，一向冷峻。
看著殿下跪著的蕭少晗時，元慶帝的心中隱隱有些自得。
無論如何，這大齊的帝君終究是他，蕭少晗即便對他的管理有所怨言，卻也無可奈何。
比如現在，蕭少晗無論對他的決定反對也罷，生氣也罷，事情已成定局，他想殺的人，已經全部都殺了。
蕭少晗淡淡拱手:“事情已成定局，兒臣就算有話，說也無用。”
元慶帝聽聞蕭少晗此言，眉頭卻是微微皺了皺，他這個兒子，他竟是從未看透過。
蕭少晗的手段他很了解，自己做了什麽事，蕭少晗必然清楚，隻是做父親到如此地步，竟像是被兒子監視著一般。
這般想來，元慶帝心中不禁有些不高興，看著蕭少晗的眼神也變得不善起來。
卻是聽得蕭少晗道:“兒臣此次前來，是為了交出尚方寶劍。”
說著，蕭少晗便是緩緩將尚方寶劍以手奉於元慶帝麵前。
元慶帝的眸子猛地眯了眯。
尚方寶劍意味著什麽，他和蕭少晗都一清二楚，當初建文帝賜蕭少晗尚方寶劍時，他的心中是有一絲恐慌的。
有尚方寶劍在手，連他也奈何不了蕭少晗。
他的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蕭少晗會用尚方寶劍對他處處桎梏。
可是如今，蕭少晗居然親自把尚方寶劍奉了出來。
因為不知道蕭少晗此舉何意，元慶帝的心中，竟有些躊躇起來。
元慶帝心中千回百轉，沉沉看了蕭少晗一眼，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蕭少晗抬頭看向元慶帝，目中一片清明和正直:“從古至今，父為子綱，君為臣綱，兒臣既為子，亦為臣，自應該對君父尊敬且服從，更何況，兒臣如今明白了，父皇所做皆對，並沒有什麽問題。”
蕭少晗此言一出，與之前態度截然不同，元慶帝心中納悶之餘，看向元慶帝的目光亦不由得變得更加審視而嚴肅。
而蕭少晗就這麽跪著，任由著元慶帝的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眸子緩緩眯了眯，元慶帝的聲音淡淡響起:“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蕭少晗一片坦然，“之前是兒臣錯了，定北侯府一事之爭，讓兒臣明白了，有些人，就算你放過他，他也不會放過你，所謂人皆有貪欲，便是如此。”
“原來如此。”
元慶帝的眸中露出了一絲恍然。
隻是，也不知道蕭少晗是因為江畫意還是真的想通了此事才如此。
現在想來，自己這個兒子，唯獨在江畫意的事情上足夠狠毒。
所謂帝王無情，蕭少晗需要走的路，還很長。
元慶帝淡淡看向蕭少晗，道:“既然你想通了，朕自然感到欣慰，不過，這尚方寶劍，既是先帝賜於你的，你就好好收著。”
“是，兒臣遵旨。”
元慶帝心裏卻是陡然一轉，想到一事:“你如今對我妥協，可不是為了江畫意吧？”
自己不允蕭少晗娶江畫意為妻，江畫意又不願為靖王側妃，蕭少晗和江畫意的這份緣，便是到了盡頭。
蕭少晗為江畫意尚能做到此前地步，未必不可能為了娶江畫意而與他相合。
蕭少晗麵色平靜:“不是。”
元慶帝試探道:“是麽？那你可是放棄娶江畫意為妻了？”
“江畫意尚且不願為兒臣委屈自己，兒臣又何必為她委屈自己。”
蕭少晗眸色淡然，表情亦並沒有什麽起伏，像是真的對江畫意沒什麽意思了。
元慶帝盯了蕭少晗半晌，卻是道:“既然如此，你也該成親了，依朕看，崔家小姐，品性淑良，性子和煦，倒是比江畫意更適合你，你怎麽看？”
元慶帝的想法很簡單。
崔娉伶確實是他心目中完美靖王妃的人選，而要看蕭少晗對江畫意是否情絕，便看他是否願意答應此事。
若是蕭少晗答應了此事，以江畫意之氣性，便是和蕭少晗斷無可能。
可若，蕭少晗不應此事，便是代表和江畫意之間情意未絕。
蕭少晗的眸子微微動了動，道:“崔家小姐賢良淑德，的確是兒臣難覓的佳妻，兒臣……但憑父皇做主。”
元慶帝的目光，終於顫了顫。
蕭少晗應下此事，便是真的和江畫意一刀兩斷了。
元慶帝的眸子停留在蕭少晗身上半晌，似是奇怪於蕭少晗怎地突然變化如此之大，停頓了好久，才緩緩道:“既然如此，那朕便予你二人賜婚了。”
蕭少晗伏地跪下:“多謝父皇。”
他的聲音清楚明晰，元慶帝聽得一清二楚。
蕭少晗恭恭敬敬一跪，又道:“兒臣還想去椒房殿看看母後，就不打擾父皇了。”
元慶帝聞言，點了點頭:“你母後才生產，身子正虛弱，你確實應該好好陪陪他，不如這樣吧，以後，這皇宮，你可自由進出，這樣，也方便於探望你母後。”
之前父子倆因為政見不合生了罅隙，元慶帝心中一直對蕭少晗頗為不滿。
按理說，蕭少晗當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宮探望靜安皇後的，但元慶帝，便是遲遲沒有下這道命令。
而如今，父子倆罅隙一解，元慶帝，便是允許了此事。
禦書房外，陽光正好，空氣清新，蕭少晗感受到這份愜意，眸中，也瞬間變了顏色，隻是，那顏色與這天色的清新截然不同，乃是一片深沉的晦暗之色。
難得的天朗氣清，隻是，蕭少晗心中卻無半分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