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一群沒腦子
他離開之後就是回城去提審那些被抓到的探子。
說起來也是趕巧,都是在三日之內把人給抓到的,偏偏看著都不是一路的人。
兩撥是孟彰晚上巡邏在小巷中揪到,一撥在軍府旁邊被孟末親自拿下。
副將走下地牢,看著在牆上掛得整整齊齊半死不活的八個人,嘖嘖稱奇。
“本將該說你們什麽好,哪家的探子能像你們這麽沒腦子,大半夜的不睡覺,出門給我們小將軍添軍功嗎?”
“都那麽晚了,誰看見你們都知道有問題了,也就你們自己才覺得晚上接頭安全。”
副將從守衛手中接過浸了鹽水的牛皮長鞭,在空中揮了一下試了試手感。
長鞭破空,“啪”的一聲清脆聲響,輕輕巧巧地打碎了放在一邊的一個破碗。
副將將鞭子在手腕上繞了兩圈,活動著手腕好聲好氣的同這些人商量。
“今天還是一個一個地來?”
掛在左邊第三個的人終於沒忍住,抖了一抖。
此處雖說是地牢,但其實房頂還露出了地麵一截,開著天窗投進光來也是極為敞亮。
並且白日還常常點著火把,牆上和地麵都被打掃得幹幹淨淨。
牆上除了掛著人,連木枷鐵鐐這些都是沒的,鞭子還是平時用來趕車的那一種,從軍營臨時借來的。
憑著良心說,這裏半分都沒有地牢該有的陰森。
但血腥味在這裏環繞不去。
右邊頭一位勉強把被血塊蓋住的眼睜開了一條縫,看著半死不活說起話來中氣倒還挺足。
“要不就殺了我,我絕不會說一個字的。”
吊在他身邊的那一位不是和他一夥的,聞言裝死也裝不下去了。
那人奮力地在半空上扭動著,想要離他遠上一些,但也不過在牆上蕩了兩下,背後的牆壁被他擦出了一道血痕。
這裏掛著的人都是互相岔著掛的,左右都不是自己的同伴,沒人想被連累。
副將還是笑眯眯的和氣模樣,手臂抬起一揮,一鞭子甩了過來。
鞭子打在了肉上,破空聲才遲了一步響起,緊接著就是一聲慘叫。
卻是被掛在旁邊的人叫出來的,長長一條翻出血紅的肉的傷痕疊在了他的大腿上。這一位的鞭子是沒有收著力的,一鞭子下去,不止讓人皮開肉綻,還讓你肺腑巨震。
這些人身上都是一道傷壘著一道傷的,血液從翻開的肉中滲出匯聚,再沿著傷口滾下,到了盡頭就滑到了皮膚上,一道接著一道的血跡在身上還未幹透。
旁邊的守衛提著小木桶上來,一手拿著刷子,在木桶裏攪了攪。
左邊第三位已經抖若篩糠,被打了一鞭子的那一位嚎叫得更為大聲,纏繞在四肢上的鐵鏈被他扯動得叮當作響。
守衛視若無睹地舉起刷子,仔細地讓刷毛貼合著刷過那道傷口的每一寸鮮肉。
硬尖的毛發從新鮮裂開的皮肉上微微用力刮過,上麵沾帶的液體順著刷毛滑落到了筋肉之間,圓珠破開,分散著在每一點縫隙間打轉,然後融入。
那人狂叫著,像魚在菜板上蹦躂一般掙紮著,涕泗橫流。
若不是連續三日都沒有東西進肚子了,他早已像前兩日那般流了一地的不雅之物。
副將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嫌棄地後退了一步。
守衛用木桶裏透明的液體在那道傷口上刷著,反反複複刷上了三遍才停手。
在第二遍的時候,那人就無聲無息地垂下了頭,隻是不自覺地抽搐著。
另外七人噤若寒蟬,連右邊第一位都緊緊閉上了自己的嘴,把頭低回去不敢再看。
“副將,這可也太浪費了呀。”
先前遞鞭子的守衛看了一眼那個小桶,還很是可惜的樣子。
副將把鞭子繞回來,同樣可惜地搖搖頭。
“誰說不是呢,本來大家就缺物資,還非要來浪費我們的東西。”
木桶裏到底加了些什麽東西連副將也說不清,反正是什麽順手拿到了就往裏麵倒,倒完煮沸,再把製殺蟲藥的藥渣滓往裏加,煮出來了一大桶,夠用上一個月了。
雖然配方不明,但刷在人身上的效果極好。
副將還給自己試過一次,不但附骨鑽心地疼,還萬蟻噬心地癢,還能一絲一絲地腐蝕消融人的血肉,那種感覺還會從血肉中滲透進去,蔓延到全身,鮮血也衝洗不掉。
而且傷口會血流不止,但隻是一滴一滴地落,不會流得太多,死不了人,掛著也能堅持個十天半月才會失血過多。
附帶的止血效果其實還挺好,至少應急用是可以的
副將在嚐試過後,當機立斷地把自己那一整塊肉都削掉了,才挽救回了自己的形象。
要不然他都得跌在地上打滾。
“也就是本將為人正直,不屑此等陰私手段了,要不然還不知道能貢獻出多少這些新奇玩意。”
守衛抹了抹汗,尷尬地笑了笑。
反正軍中都已經傳遍了,堅決不能吃副將做的食物,連將軍都說吃了怕是要生不如死。
上完一處的“藥”,副將把目光轉向其他人。
“接下來是誰?”
所有人都很想指認身邊的人,可問題在於,他們根本互相都不認識。
求饒的話說了也沒有意義,這一點在過去兩天之間他們已經深切體會過了。
眼前的人隻想要他們的信息,自己的,或者其他人的。
他們不敢背叛自己的身後人,但他們也沒辦法說出其他人的信息。
在這兩日替左右的人受折磨的過程中,他們不止對副將恐懼仇恨,連對左右素不相識,卻要自己代他受過的人都止不住地生出了怨恨的心思。
副將執著鞭子敲打著自己的手心。
“還是說誰想先和本將好好談談?”
雖然將軍說了不用在意這些人,但是不把目的弄清楚了他也不能放心。
“明天本將也就不來了,你們就在這裏等上三五月,等著將軍有空了想起你們了,再說怎麽處置吧。”
“但是諸位還請放心,每日的招待,我們是不會怠慢各位的。”
守衛也附和著點頭。
“副將您放心,屬下肯定不會做出因為招待不周丟了將軍顏麵的事情。”
“我……我說……!”
左邊第三位突然叫出了聲,不顧和他隔著兩個人的同伴瞪視的目光,急切地伸長了脖子哀求。
“我說,求您放了我。”
副將揮了揮手,把鞭子交還給守衛。
“把人帶走,他身邊的人一人兩鞭子,和他一道的那個十鞭子,當然,誰要是也肯說了就免了,還能換到囚室去住。”
“不過此地狹小,囚室不大,也就隻能住三個人。”
“其餘人,若是你左右有人說了,那你每一日的鞭子都要翻上一倍,若你左右都說了,那你就要翻上兩倍了。”
兩個守衛上前把那個人從牆上拆下來,架著離開,副將背著手跟在他身後離開。
守衛虎著臉抖開鞭子,又是一鞭“唰”地開了一條新口子,拎著小木桶的守衛慢悠悠上去,這次就是讓刷毛在肉間碾過,把皮肉碾得更開,讓藥滲得更快。
地牢裏接二連三地響起了鬼哭狼嚎。
守衛將人帶到離那邊不遠的一間小囚室,丟麻袋一樣丟進去後就退了出來。
副將在之後跨進來,慢慢踱到他麵前,彎下腰來看著他滿身的傷,和畏懼縮緊的瞳孔,很是感慨。
“你若是肯早些說,大家都不用受這麽多折磨了。”
“但你要是說得我不滿意了,我就把你交給你左右的人去。你這個人膽小,可是失言過許多次,把他們連累得本將都要看不下去了。”
斜趴在地上的人隻能看見眼前黑色的軍靴鞋尖,踏來揚起的塵土給它又覆了一層的灰黃,顯得格外的老舊。
這裏的地上連一根枯草也沒有,畢竟大漠缺綠植缺成這樣,哪來的枯草能奢侈地鋪牢房。
那隻鞋尖踢了踢他的臉,把他踢得偏過了頭去,臉上已經幹凝的血塊沾上了灰塵沙粒,糊了他一臉。
他蜷縮起來,把臉埋著。
“我說,但之後你要不就把我一直關著,要不就殺了我。”
“否則,我怎麽選擇都會生不如死。”
副將盤腿坐下來,托著下巴食指在下巴上摩挲了兩下。
“好,本將答應你。”
“我們,是……焚仙門的人,過來是要盯著那一位側王妃和她身邊的薛淨悟。”
“上麵隻交代了我們這些。”
那人揚起臉來,看不清的麵容因為恐懼扭曲著,眼睛不停地亂轉,似乎害怕有第三個人會突然出現。
“我都告訴你了……我真的隻知道這麽多……”
副將連連點頭,一手往他肩上一拍,不知何處來的匕首穩穩紮穿了他兩肩的琵琶骨,一手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即將慘叫出聲的嘴,口中還安慰著他。
“放心放心,將軍教導過我們要信守承諾。我會將你單獨關起來的,你不想出去就絕對不會趕你走。”
抽出匕首,一掌把人劈暈過去,副將看著匕首上的血跡想找個地方擦擦,也沒能從暈過去的人身上找到一塊幹淨的布料。
副將隻能拿出帕子來,擦幹淨匕首後將帕子丟在地上撐著膝蓋起來。
“來人,把他送去牢房。”
人被拖在地上帶走了,副將整了整衣服又出來,和還掛著的七個人中清醒的三個人打商量。
“你們要說一說嗎,說了本將就能把你們放下來了,手下的人也不用天天還要費這一把子力氣甩鞭子。”
剩下三人都悶不吭聲。
副將也覺得可能差不多了,反正既然時間出現得這麽巧合,那就一起記做是奔著側王妃來的好了。
至於之前那人為什麽這麽容易就開了口,其他人又是什麽人,也不用這麽關心。
連焚仙門的事他也沒有深究,也沒向其他被抓住的人詢問。
他和孟末一樣,都是一種胸有成竹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