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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混戰下

  但林眉沒能見到君留山。


  焚仙門一反常態,在天明之時傾巢而出。


  黑袍聯袂成雲,又如深淵黑潮向四周大地湧去,滾滾卷過黃沙之上。


  林眉抓住岑見推了一把,霍然拔劍,撐著沙地弓起了背,雙腿曲踩在後,像是蓄勢待發的豹,目光冷然。


  “你快些回去。”


  什麽都不用多說,岑見往那邊看了一眼,貓著腰從沙丘上退了下去,提氣運身而去。


  林眉也提著劍慢慢從上麵倒退了下來,退進後麵古城的廢墟之中,停在了死角之內緩緩俯身,閉上眼屏息聽著風聲裏傳來的動靜。


  不止這裏,大漠四處吹來的風,都躁動了起來。


  淡淡的血腥氣乘著風彌漫開來,還沒有經過血與火的淬煉,隻是從地底的屍骨上滋生出的腐爛的氣味。


  林眉偏了偏頭,舌尖咬在上下齒間,沒有出聲。


  她身體俯得更低,全身每一塊肌肉和骨骼都調到了合適的狀態,握劍的手反複調整著姿勢,劍光隨時可以暴起,引來湛湛天光傾泄滿地。


  有探查的黑袍人路過她藏身之地,敏銳地看過了一眼,但始終尋找不到不對之處,一頓之後還是快速離去了。


  不可能隻有在地麵上的這一些,林眉張掌按在了地上略微皺起了眉,地上聲勢浩大,而黃沙之下是長久的靜默。


  焚仙門似乎是和君留山他們心有靈犀了一次,都選擇了地麵之上和地麵之下分開行動。


  未能修繕成地宮一部分的,被封閉的礦道,如蛛網般交織著。


  不論行走地道的人是想要逃離,還是從暗處襲擊,延展出去的不知通向何處的礦道都是極好的選擇。


  “也不知道這些礦道裏有沒有相連的。”


  岑見及時一個翻滾藏到了斷壁之後,收斂了渾身的氣息。


  他的前麵不遠處,有一隊黑袍人從地下突然出現,險些就發現了他。


  待黑袍人走遠之後,岑見才從斷壁後露出了一雙眼。


  “這下可有些麻煩了。”


  親眼看見人出來,他也幾乎是一瞬就想通了關竅,但讓人頭疼的地方在於,他們這邊,沒有一個熟悉大漠之下的礦道的。


  為了避免撞上不知從何處出來的黑袍人,打草驚了蛇,岑見小心選擇著路線,將輕功提到了極致,終於趕在了黑袍人襲擊之前回到了他們停留的地宮。


  岑見按劍匆匆進了議事廳,君留山在看見他之前就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按劍低頭行禮,肅容沉聲。


  “王爺,賊人傾巢而出,一部分向著這邊奔襲而來,一部分從地下礦道行走,不知想要作甚。”


  地宮之中軍隊已經開始集結,各處地宮那麽大的動靜,他們不會不知道。


  “姚將軍帶兵在上,剛傳來信,已經準備妥當了。”


  “各處地宮也早已嚴備多時,隻待今日。”


  君留山站起身,他的佩劍也被帶來了,掛在他的腰間。


  今日的君留山換了一身他還在軍中時穿的武袍,頭發盡數挽起纏上裹巾,革帶長靴,輕甲加身。


  “不論賊人有什麽打算,且都叫他有來無回。”


  “本王要用他們的血,祭奠十年來被殘害的冤魂英靈!”


  廳中眾人,廳外士卒,盡皆低首應命。


  幾處地宮的焚仙門人同時而出,金國餘孽也披上了金國的戰甲,佩刀執盾,集結成軍,同黑袍人散漫的隊伍壁壘鮮明。


  人數比許多人預想的要多,黑壓壓一片占著廣袤的大漠,隨著沙丘起伏如浪。


  兩軍對壘,互相遙望著,大嶽之軍和金國餘孽戰意衝天,雙方都有著刻骨的仇恨,彎刀出鞘,重擊盾牌,長戟揚鋒,箭矢成林。


  黑袍人反倒在一旁格格不入,壓在兜帽之下的眼神陰冷又惡毒地看著這一切。


  但他們身上也有著來自於雙方軍隊的更為深刻的仇恨。


  說到底,舉國之戰,成王敗寇,嶽人手段並不下作,累歲之戰對百姓並無太大的傷害,在最終一戰之前,也不曾行屠殺之舉,從始至終也未有搶掠淫辱之舉。


  他們之間的滅國之恨也隻會在戰場之上做出了結,而焚仙門才是給兩方都帶來了十年有餘的深重苦難的罪魁禍首。


  沒有焚仙門的從中作梗,金國覆滅之後,大部分的金國百姓甚至將士,都能重新過上安穩的生活,君留山本待俘虜並不苛刻。


  而更讓金國之人難以忍受的,是焚仙門為了一己之私操縱蝗蟲對大漠肆無忌憚的傷害。


  他們身為大漠的子民,身為神明的信徒,眼睜睜地看了十年,也為虎作倀了十年。


  親手傷害了大漠的他們,是不配得到饒恕的罪人。


  趕來的人越來越多,金國的軍隊和黑袍慢慢分了開去,漸漸形成三足之勢。


  黑袍人陰森森的目光在兩方軍隊之間打轉,接替了胡老掌控那一座地宮的黑袍人站了出來,看向站在金國軍隊最前方的那個皇室的旁係後裔。


  肩上額外有一件白色披風的中年人並不多說話,隻遙遙對著他舉起了彎刀,一絲銀線在天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


  黑袍之中有人忍不住唾了一口,不無嘲諷地看著這些苟活下來的金國人。


  “當初就該弄死他們,留著都是沒用的禍害。”


  “不敢以死殉國,不甘俯首作奴,又無能報複,他們若敢豁出命去刺殺君留山,我倒還敬他們一下,高看他們一眼。”


  旁邊的黑袍人嗤笑一聲,拿眼斜睨著說話的人。


  “人家看得起你嗎?說得你這個假正經的有多大義似的。”


  別人不知道,他們之間還能不知道,說話的這個拋妻棄子背信棄義的事都沒少幹,自己就是遇上危險把別人推出去自己苟活的主,還有臉說別人。


  比起金國人,他們倒要小心莫著了這小子的道,稀裏糊塗替他挨了刀。


  焚仙門內部之中確實是各自為政的,不同地宮出來的人站在一處,還都隱隱防備著身邊的人。


  打著的時候還好說,打輸了打完了,身邊會不會突然捅過一劍就說不好了。


  他們手上的武器各式各樣,除了抱成團沒有任何的陣型可言,出擊的時候也是如飛鳥入林,各自散亂而落。


  焚仙門率先動了。


  兩軍衝鋒而上,黑袍烏雲般壓來,又化作雨水滴落。


  混戰之下,倒也不會分辨不清敵友。


  彎刀和長刀相擊,肌肉繃緊互不相退,旁邊一人舉盾架槍,被壓得膝蓋半彎,又甩彎刀上撩砍向胸腹空出的門戶。


  轉眼旁邊甩來長鞭橫掃一片,早早分布在了軍中的暗衛持劍迎上,路過僵持的兩方一腳踹飛一人,持槍的和架盾的都收勢自動矮身滾開,讓出位來。


  也有上一刻還打得你死我活的一群,在黑袍人落了進來之後,紛紛調轉了刃鋒將人團團圍困住,刀槍劍戟一起交叉而上。


  在最開始的衝鋒放過三輪箭雨之後就已是短兵相接,弓箭被收了起來,一部分士卒拿起了長兵,一部分取出了短弩。


  小臂長的短弩本是馬上所用,落在步戰之上正好對準來去飄忽的黑袍人。


  姚遠山砍下了一個黑袍人的一隻手臂,在他後躍之時劈手搶過身邊一把短弩架臂射出,正中頭顱。


  黑袍如斷翼墜下,落地的地方正是混戰,本是襲向對方的彎刀和長刀一起落在了黑袍人的身上,兜帽被釘在了頭上,沒人看見兜帽之前圓瞪的不甘又怨毒的眼。


  姚遠山將短弩甩回士卒手中,提著劍迎上下一個黑袍人。


  君留山帶著岑見在遠處的沙丘之上看著這邊,他們的背後是地下通道的一個出口,舉著火把甲胄整齊的將士們沉默地等待著。


  這一戰從午時打到了半晚,雙方都沒有停手的意思。


  斷肢殘刃落了一地,鮮血浸透到黃沙之下,又被太陽烘幹,抬腳就能踩碎一地的硬塊。


  人人身上都帶了傷,握著兵刃的手也浸了血,虎口崩裂,不得不更用力才能握住長棍刀柄,不至於因為太多的汗和血而滑落。


  黑袍人提著各自的兵器,在一下午的交戰之中,終於學會了通力合作,或三兩聯手,或遙相呼應。


  這讓後麵的戰鬥變得更為艱辛,三方的局麵膠著了起來,誰都不敢像最開始一樣放開了打,誰都不想成為最終的那隻蟬。


  君留山他們還沒有動,一直到金烏西沉,銀盤顯輝。


  “來了!”


  岑見耳尖微動,拔出了劍來,烏黑流赤的劍身映不出光來。


  他和君留山退入了地道之中,掩上了入口,等在下方的將士精神一震,死死盯著合上的入口,等著它再次開啟。


  最前方的火把被熄滅了,鋒刃摩擦過內鞘的聲音接連響起,最後錚然出鞘。


  貼著地麵的陰影快速移動著,沙丘下有潛行之物頂起一片流動的沙包,層疊的人影在陰雲的遮蔽下僵硬著晃動前行。


  混戰之中的焚仙門人突然退去,金國和嶽國的將士都收住了攻勢謹慎分開,回到了自己的陣地之中。


  他們一起望向那一邊,金國人燃起怒火的雙目和繃緊的下頜線,青筋暴起的額角和手背,無一不顯示著他們的憤怒。


  金國的殘軍收縮了陣型,姚遠山望了片刻,也果斷讓人換攻為防守。


  青白膚色雙目全白的行屍和籠罩在黑袍中的後來人,在月光下露出了身影。


  姚遠山險些砸了火把,長劍悍然抬起,劍鋒直指那些沒有了神智的“人”,恨得牙根快要咬出血來。


  當年,他們的元帥,就是被這些人!害成了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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