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戰行屍
黑袍人桀桀怪笑起來,不少用輕蔑的目光打量著隱隱有聯手之意的兩方軍隊,他們的背後是他們的最大依仗。
行屍粗略數去都有近千,不像被蝗蟲咬傷所變的那般形容恐怖,在指揮之下,他們甚至會排成隊列。
“要湊夠這樣的一支“軍隊”,不知道背後死了多少的人,填埋了多少的枯骨。”
君留山和岑見都目光冷凝地從一個開口看著那片灰暗的天。
“這些恐怕不止是大漠裏的人,還有從外麵送來的。”
“看來胡老和方瞎子的研究雖然沒有成功,但他們也成功改進了‘行屍’,將他們變作了聽話的傀儡。”
岑見轉過頭看向君留山,看見君留山垂下了眼,長長的黑睫遮住了所有的冷酷和悲涼。
“王爺……”
岑見和他都想到了當年那一場大戰,想到了當年那些“行屍”。
當年焚仙門還沒有控製行屍的手段,至少還為一些人留全了最後一點尊嚴和堅守,沒有今日之局麵。
“無事,再等等。”
拇指抵著劍格推出半寸寒刃,君留山從開口前離開,暗衛接替了他的位置盯住外麵的情況,岑見站在那裏凝神看著外麵沒有動。
辛副將將在耳邊低語的傳令兵揮退,走上來抱拳行禮,眉頭死皺著看了眼出口的位置。
“王爺,其餘地宮傳信詢問,賊人藏身之地似乎都沒有人留守了,是否要派人前去搜查。”
“各處將士也都準備好了,就等您下令。”
“地宮不必急著去動,這邊都先等著。”
君留山沒說還要等什麽,也讓他們先安撫下將士。
“緊張太過,到了該衝鋒的時候就會疲累,時機未到之時不用太過緊張。”
辛副將領命前去傳令。
地宮之間有隱秘及時的通訊手段,很快各處都接到了通知,每一座地宮都有一個通道是連著這一邊的,將士們就在通道之內等待。
沒有人聲喧嘩,就能將上麵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最開始是一隻從地下伸出來的手,扣住了一個金國士兵的腳腕,將那隻腳生生從他的腿下扯了下來。
事情隻在一眨眼之間,從“地獄”爬出的“惡鬼”就將數十生人的肢體和身軀分離開來,鮮血灑了一地一身一臉。
行屍被黑袍人驅使著衝了出來,他們沒有武器,隻伸出了利爪,張開了血口和獠牙。
金、嶽的軍隊從兩邊圍迎而上,刀劍砍上,就是金石相擊,普通刀劍難傷分毫。
火箭在嶽軍的後方點燃,對準了行屍之中,映亮了一張張沒有表情的麵容和他們緊縮的瞳孔。
這些彎弓搭箭的士卒,在行屍之中,偶然會看見一閃而過的熟悉的臉。
憤怒蓋過了驚懼,仇恨勝過了畏恐。
金國的陣型因為從地下出現的“惡鬼”而騷動起來,人群分散開來,彎刀對準了腳下,那些鬼手在一擊得手之後就縮了回去,沒有再露麵。
有細微拱起的沙包在沙地裏穿梭,但將刀砍下,用撿來的長槍刺入,都沒有東西存在。
姚遠山豎起的手臂沒有揮下,他在看著金國的陣地。
行屍直直撲向他們這邊,沒有去管金國的軍隊。
黑袍人遠遠圍觀著沒有出手,看不出來他們是用什麽手段來控製的行屍。
“退!”
和行屍糾纏的士卒快速退開。
“放!”
手臂揮下,火箭劃破長夜,如流星一般墜入行屍之中,點燃了一具接著一具的軀體。
他們拖著一身烈焰,猙獰著被燒得麵目全非的臉衝向了士卒之中,向人群撲去。
黑袍人不為所動地看著,似乎並不擔心他們就這樣失敗。
金國人也沒有再上前,行屍暫時不是他們的威脅,他們要警惕的是來自地下的鬼影。
一輪火箭之後就無法再放出第二輪,行屍和他們自己的士卒混在了一起。
火箭不能逼退他們,一個被點燃的行屍會傳給他身邊的行屍,火焰遇上他們已經死亡的身軀就像遇上火油一樣,一點火星就能讓火獸將他們吞噬。
但是,他們會更加瘋狂地衝向士兵之間,總會有一兩個士卒被他們死死抱住,一起在火中痛苦的失去呼吸。
金國的軍隊開始遠離那一片區域,但嶽軍不能退,他們還在想辦法將行屍逼退,一步一步向黑袍人的所在逼近。
行屍刀槍不入沒有感知沒有神智,並且不論他們生前是怎樣的人,都會力大無比嗜血殘忍。
沒有和行屍對抗經驗的將士,隻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和他們硬抗,憑著心中的意念和憤怒去揮出兵刃。
焚仙門的人終於動了,他們選擇了金國的軍隊,將他們逼圍在一個地方,沙下的鬼手再次出現。
金國士兵咬牙嘶吼著,火光和鮮血映紅了他們的眼,他們奮不顧身地殺向了輕蔑嘲弄看著他們的黑袍人。
君留山讓人放出了煙火,在一聲炸響之後,火樹在天空綻開,更多的黑影從地下魚貫而出,一言不發地衝進了戰場。
三方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心不由提了起來,而他們身上的盔甲讓嶽軍放下了心來。
姚遠山殺紅了眼,一個行屍差一點就從他的手臂上咬下一塊肉來。
劍光如銀練,輕易砍下了一顆頭,鮮血從斷頸處噴湧,當頭淋了姚遠山一身。
他抹掉臉上的血看見了劍光後君留山的臉,當即精神一振清醒了過來,後退兩步救下一個士卒,大喊了一聲讓所有人都能聽見。
“王爺親自帶著人來了,大嶽必勝!”
君留山的名聲很好用,不用他再喊第二遍,所有陷入了苦戰的將士都握緊了他們的武器,在越來越多的人看見穿著輕甲的君留山之後,他們的臉上重新出現了鮮活的表情。
後來的都是大漠之中的將士,他們比這些士卒更會麵對行屍,不會因為行屍驚怒或動搖,也知道怎麽砍下他們的頭。
掌管大漠的軍府年複一年地訓練著他們,上一次行屍在金沙關重現,將他們的警惕提到了最高,備戰之時訓練也不曾鬆懈。
岑見帶回來的消息更是讓君留山在出發之前就告知了所有的將士,做好麵對一場苦戰的準備。
沉默的士卒很快接替了戰場,已然疲憊不堪的將士們退到了後方休息。
岑見的劍比君留山的劍要更利,也更為輕薄,橫刃等待著行屍撞上,就能看見一顆飛起的頭顱。
他舉劍從人群間穿過,背後的屍體鋪出一條路來。
“王爺。”
岑見找到君留山,扣住了他的手,暗衛圍了上來將他們護在中間。
三指搭在脈上,岑見皺起了眉。
“還請王爺在後方坐鎮,您的身體還沒有好,不能再繼續動用內力了。”
君留山出手之時沒有記住莫上先生的千叮萬囑,他的劍雖好,但也並非神兵利器,內力攜裹著長劍的劍鋒,才能輕易殺掉行屍。
岑見探知他的內息已經有一些亂了。
君留山自己也能感覺到翻湧不息的血氣,和微微急促的呼吸,他閉了閉眼,將自己的劍交給了岑見。
“你替本王拿著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該死之人。”
“是!”
兩個暗衛護送著君留山退入後方,岑見一手持一把劍,輕振長鋒,踏地高高躍起,劍影如山傾。
姚遠山也被叫了回來,指揮著軍隊將行屍的隊伍割裂,將不必要的人手抽了回來,防備著也打成了一團的金國人和黑袍人。
君留山環顧四周,姚遠山站到他的身邊壓低聲音。
“王爺,金國餘孽的腳下也不知有什麽,簡直讓人防不勝防,我們貿然過去恐怕也討不了好。”
“且依末將看,雖然不知為何雙方陣前突然內訌,但他們也並非在作戲。”
本來他們預計的是要對上焚仙門和金國餘孽兩方,結果戰場局勢發展到了誰都沒有想到的地步。
蟲子被燒了,但多出了更難對付的行屍,而焚仙門不想著先對付他們,反而和臨時反水的金國打得你死我活。
地下那一些不知道什麽東西的“惡鬼”不論拿來對付哪邊的軍隊,都能製造出更大的混亂,但焚仙門沒有對他們用,而是全用在了金國餘孽之中。
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局麵一樣。
金國餘孽和焚仙門在一起生活十年,雙方都對對方十分熟悉,人數上也差別不大,但焚仙門的人武功高強,壓製著金國那些人,將包圍圈慢慢縮緊。
“我們要幫他們一把嗎?”
君留山看著那邊沉思片刻,頷首下令。
“抽調一半暗衛,和一半騎兵上馬,衝鋒。”
之前因為距離太近,騎兵在沙漠之中的靈活性不大,都是步戰。
騎兵聽命上馬成尖刀列陣,暗衛護在刀尖之處。
遠處指揮行屍的人似乎是被他們激怒了,行屍陡然紅了眼,仰天怒吼一聲,身上的血管暴突而起,完全發了狂。
一個行屍在周圍的人尚未反應過來之下,徒手撕裂了一個將士胸口的皮肉,扯出了他的心髒塞進嘴裏,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騎兵衝鋒而出,焚仙門守在外圍之人反身來擋,暗衛對上了第一批人,而騎兵的刀鋒砍向了第二批人。
黑袍人拍向了馬腿,騎兵斜身揮刀砍去,馬腿折斷,黑袍人被衝鋒的力道震退五步,刀子從他的肩膀拖到了腹前,騎兵在馬摔下之時飛撲,第二刀緊隨而去。
刀砍入肩,一掌拍到騎兵的胸前,肋骨當時斷折刺入了心髒。
背後側掛在馬背的兩個騎兵交衝而過,一刀橫過黑袍人側腹,一刀砍斷他的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