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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戰洛亭

  弄得林眉那天之後就開始躲,本打算等路上好走一些了就騎馬走,都變成了安心在馬車裏養傷不動。


  但馬車坐久了,車外的風景就開始變得千篇一律起來,林眉閑極,想起了上次她沒能看完的那個話本,當時君留山還答應過要給她講那個故事原本的模樣。


  “王爺可還記得此事?”


  君留山煮茶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頓,又如行雲流水地往茶壺中撥入茶葉,添上山泉水,合蓋收回了手。


  “自然還記得,你既然感興趣,本王便同你講一講,免得你信了那些胡編亂造。”


  “那時本王在邊關領兵一年,先帝已經將本王調動過四次,第五次便是洛亭。”


  將領本該領兵駐守一地,練兵屯田以備戰時,但君留山走了個不同尋常的路,先帝給了他三萬大軍,幾乎讓他走遍了整個大嶽的邊疆。


  最開始是和來挑釁的西夷打了四個月,君留山初初領兵,咬著牙和西夷聽聞來了個王爺而特地派來的大將日日戰場相見,沒有退後一步。


  他初掌軍,不要說那些邊關的將領不服他,就算是他自己的軍隊也不服他,君留山隻好用身先士卒換來的戰功蠻橫壓下所有質疑他的聲音。


  那時候他幾乎是拚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去打的,從最開始的艱難守住關口,四月下來,他已經能遊刃有餘地從容反擊,逼得西夷的軍隊往後退了一百裏縮入城中,掛起了歇戰牌。


  “戰王初死,所有的人都蠢蠢欲動,想要趁機擄掠大嶽的,和想要趁機上位的,攪得當時邊關動蕩。”


  君留山是被先帝推著站到那裏,作為擋住因戰王之死而隨之而來的明槍暗箭的盾,身死不足以惜。


  “西夷和大嶽的關係相對平和一些,但當時第一個動手的也是他們。”


  “本王打退西夷之後,手下的將士死傷近萬,不等本王歇口氣補充兵源,先帝一道旨意,又將本王調去了許蛟穀平匪亂。”


  燒開的茶水咕嚕嚕地在壺肚子裏翻滾,君留山拿了厚布包著提手拎了下來,洗杯洗茶,再分倒上兩杯,悠遠的茶香已經被催發到了極致,要等熱氣散去慢慢回涼,才能將這股香鎖進茶水中,讓味道變得醇厚。


  “說是平匪,更是去威懾那些心思暗動的將領。”


  “那時的朝中,除了戰王一人,並無能以一力穩壓所有武功的武將,就算是楚家的舊部也不能,先帝不論提拔誰接替楚帥的位置都是不妥。”


  “沒有人,就一手造一個新的戰神出來。”


  林眉低垂下眼睫,嫋嫋而起的白霧在上麵纏繞,遮住了眼睫之後的那片光景。


  君留山端起茶盞呷了一口溫熱,放鬆了脊背向後靠去,側首從窗口看向外麵的隊伍,相比邊關大軍的浩蕩,這些就像是主人家出遊跟著護衛的人。


  “平匪之後又是突厥犯邊,我一連帶著人輾轉了三個地方,第三個地方叫洛亭關,來的是突厥的主力大軍。”


  “王帳下的雄鷹帶著初出茅廬的狼崽子前來叩關,帶來了王帳裏最精銳的戰士,和時刻準備從大嶽身上咬下一塊肉的貪婪狼群。”


  先皇想要讓他盡快封神,但突厥看見的更多是一頭疲於奔命的毛都還沒長齊的老虎。


  突厥在馬背上生活,戰刀和戰爭是刻在他們骨血中的向往,逐草而生熱情開朗的部族,也能在一瞬間撕開平和,用鮮血獻祭他們的草原。


  “大嶽強盛也空虛,邊軍強橫,但朝中無帥,大戰起則嶽軍必死傷慘重。”


  “洛亭那一場,是我打得最為艱辛的一場,比之金國之戰還要艱辛。”


  “說到底,金國到了最後,已然沒有了大將,本王接手的,隻是屠殺之事。”


  君留山深深歎了口氣,艱難的不止是那些戰場上的事,還有戰場下的那些事。


  “那時的沈士柳才從朝中隱去三年,他的勢力依舊盤根錯節地籠罩在朝堂上,連連征戰又不斷地消耗著國庫。”


  “那一戰,本王連糧草和援軍都沒有。”


  就像戰王在大漠的那一戰一樣,最後援軍出現,戰王死了,他被救了回來,而這一次,沒有需要援軍來救的人了。


  一杯熱茶喝完,君留山給他們兩人都倒上了第二杯,林眉一手撐在膝蓋上,身子坐得端正,眉心也不自覺地微微蹙在一起。


  君留山看得失笑,想要探手去替她揉散那兩道刻痕,又靠在那裏懶洋洋的不想動。


  他想了一想抬起手,掌心朝上,修長白淨的五指攤開來,林眉握住那隻手,被他拉到了身邊坐下,手臂挨著手臂地擠在一邊讓體溫互相慰貼著。


  連嗓音都被這份慰貼烘烤得低沉了下來,像是在春日的暖陽中小憩醒來後的時光。


  “突厥可汗的長子巴什和他手下的第一勇士哼科爾,一人領著一萬的騎兵,從兩麵包圍了洛亭關。”


  “話本裏提到的那些罪名是真的,但最大的一個罪名,卻是沒有攔住哼科爾,讓他從赫勒關繞了過來。”


  君留山牽著林眉的手,蓋到自己心口偏右一些的位置,那裏曾經有一道疤,後來塗了藥消去了。


  “本王和兩萬軍隊,一千百姓,被困在洛亭一月有餘。”


  “巴什險些一箭射死本王。”


  洛亭踞天險,既是橫在突厥進入大嶽通途的雄關,也是一座孤城。


  洛亭之外,是綿延的九越百嶺,一直向左到赫勒關,向右到武王關,都是突厥無法突破的絕地。


  這還要有賴於突厥以騎兵為主,下馬步戰突厥人和大嶽軍隊相比完全沒有任何的優勢,而九越百嶺無法過馬,隻有洛亭那一道裂穀是騎隊的通路。


  突厥主力會選擇從此處進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而當哼科爾出現在洛亭背後的時候,君留山立馬派出斥候從山中離去,查明他們是從哪裏過來的。


  “洛亭不能失守,若是本王當時不管哼科爾,任他進了洛亭之後的地帶,也並無什麽關係,隻要洛亭不失,憑著這些人也過不了之後的關卡。”


  而洛亭一丟,沒有天險攔著,光靠赫勒和武王兩關攔著突厥,中間這一段就沒有了屏障,突厥隻要牢牢占據了洛亭,再想將他們打出去就有些困難了。


  三萬人守城,聽著並不困難,即便對方有兩萬騎兵,但騎兵攻城的優勢也並不大。


  “洛亭關以前背後因為要方便軍隊通行以及百姓來往,專門拓寬過道路。”


  “他們不止有騎兵繞行過來,還帶了攻城器,哪怕是簡易的那種,對洛亭來說也是個壞消息。”


  關城一時不會破,但他們也衝不出去,而最讓人絕望的是,似乎永遠也不會到來的援軍。


  讓這麽一隻突厥的隊伍大搖大擺帶著攻城器械通過,究竟有多少人參與了進去,又是否有人知道洛亭這裏正在發生什麽?

  探查消息的和求救的斥候都已經派了出去,君留山站在城牆之上拳頭緊握,突厥人擁攘地堆在山道中,戰馬噴著響鼻,彎刀粼粼連成了一片,晃得人看不清人影。


  唯獨巴什得意的麵龐被襯得清清楚楚,快有兩個君留山壯實的漢子也拔刀出鞘,在半空往下一揮,第一批騎兵呼嘯著衝了過來。


  列在城門前的戰陣沉默地矮身橫刃,汗濕的手不斷張開又握緊,牙關咬得腮幫子都被繃得在發抖。


  這是他們守在這裏的第二十二天,城中糧草充足,但沒有援軍,出去的人也沒有回來的,他們現在對外麵的狀況完全是兩眼一抹黑。


  第一次的短兵相接,不是守城的戰士砍傷馬讓馬上的騎士跌落下來,就是騎士的彎刀收割走又一條生命。


  道路狹窄,不利於大軍衝鋒,騎兵的優勢就在於,少騎衝鋒也一樣殺傷力巨大。


  倒下的人沒有再起來的機會,但突厥軍隊可以有新的人員補充,有補給,洛亭裏麵什麽都沒有。


  “巴什在前麵消磨著兵力,哼科爾在後麵攻城,一旦有哪一邊放鬆了一點,他們都會不顧一切地給予洛亭重創。”


  “血流成河也無所謂,隻要能攻下洛亭,將刀尖插進大嶽的邊疆。”


  對於君留山來說,那一段記憶也真的是很久遠了,久遠到他都有些記不清當時的心情是什麽樣的了。


  “最後是本王連取了巴什和哼科爾的項上人頭,才將他們給逼退,又領了一萬人出城追擊哼科爾帶來的騎兵,逼得那些人不得不出援。”


  林眉想象不到君留山當年做了些什麽,就像她也不知道手下按著的地方曾經有過一道生死一線的疤,君留山給她透露出的隻是冰山一角,而她不過是才走到冰山的邊緣。


  那一場戰鬥自然沒有君留山說得這麽輕鬆,那時候,他身邊誰也沒有,連後來跟著他的那些將領,也隻有周浩坤和張幼武那個時候是在他麾下的。


  君留山隨手折斷胸口的箭杆,騎馬衝入了千人的亂戰之中,巴什大笑著向他衝來,要拿他的人頭回去奉給他的父汗,拿大嶽皇室的人頭作為戰利品,在整個突厥都是能炫耀的功績。


  那時城中還能出戰的人已經隻剩下一萬了,還要兩麵作戰,城頭上站滿了撿起沾著血的兵器的百姓,將士們都被逼到了城牆之下,半麵牆上的血事後都擦洗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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