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病嬌王爺偷心妃> 第596章 禦下

第596章 禦下

  所有人都望向了君留山,君後辛抿了唇沉思片刻,又掃視過殿中的其他人,似乎隻有他一個人無法真的做到心中有數,其他人都已經明白了君留山指的是些什麽。


  “王叔,大嶽之中除了沈士柳,還有什麽人能做到動搖朝堂之事?”


  “如今已經到了明麵上來的,除了沈士柳,焚仙門皇上認為他們就做不到了嗎?世家、宗室這些年沉寂下去不敢露頭,就真的已經是再無東山再起的能力了嗎?”


  君留山搖了搖頭,端起了馮喜送到手邊的茶盞淺抿了一口,將茶盞攏在掌心轉眼看著君後辛。


  “之後本王會讓向禦史為皇上細細講解這些事,著之正好也與皇上一起聽聽。”


  “老先生們在明年的會試定下來之前暫時不會離開京城了,本王也會請先生們繼續進宮為皇上授課,就算政務再繁忙,也希望皇上能堅持此事。”


  羅有恒在教導君後辛的事情上還是極為盡心盡力的,但羅有恒教給君後辛的東西並不能讓君留山滿意,也不能支撐君後辛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


  在朝堂傾軋中太久的人,教給皇子帝王之道實際隻是他們的權術之道,他們自己都已經隻能見到一方朝堂之地了,又怎能叫本就天資平平一輩子困於宮城的皇帝見到天下萬裏之地。


  君家坐擁天下已有百年,本也到了盛極而衰的地步,君後辛不如先輩生來的天賦,君留山並不奇怪。


  但既然他坐在了這個位置上,便要為天下計,君留山能體諒皇帝的平庸,但不能見著皇帝有可能害了天下,至少在他生前不行。


  “本王希望在本王離開朝堂後,天下還能多有幾十年的盛世。你說你天資平庸,那便至少去做一個合格的守成之君,至少成為一個仁君而非庸君。”


  “但你也要知道,什麽是仁君,不是說仁慈、講仁德,那是文人是儒士的仁,君主的仁是對天下仁、使天下安、撫天下民。”


  攝政王眸色深邃,目光之重,重逾千鈞,裏麵便是天下,便是萬民。


  “讓這個天下在你之下,外禦敵而將士不苦,內安民而家無離散。”


  “若是有更多的人豐衣足食了,又何來這麽多賣兒賣女之事,那些孩子現在都該好好地承歡在父母的膝下。”


  “而不是無名無姓葬身荒野,不是活著和死去都在陰暗角落之中,就因為有人想要掩蓋自己的罪行。”


  君後辛起身從禦案之後轉出,在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下,在君留山的麵前彎膝跪下,雙手撐地,額觸手背,弓身而敬。


  “謹遵王叔教導。”


  殿中眾人在他之後,皆屈膝下拜。


  那天之後,攝政王據說因為之前的勞累又病倒了,禦醫直接被皇帝派去了王府常駐,王府再次閉門謝客,朝堂上也不見了攝政王的身影。


  君後辛在朝上行事越發沉穩,也很能聽取各方意見,該果決時不失果決,不能在朝上決定之事就等在朝後召人議事,再不曾胡亂行事。


  在君留山告病之後,沈士柳也緊接著告了病,這一次還上書說自己年老體衰,希望乞骸歸鄉,在人生最後的階段落葉歸根。


  不過折子上去後,君後辛隻是按下不回,既不說同意,也沒有進行挽留,倒是派了禦醫也上了三次門,不過沈相以身邊有崔俊這個大夫在為由,並沒有接受宮中的藥方。


  攝政王和丞相的接連病倒也並沒有對朝堂造成什麽太大的影響,甚至比起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好,上下難得有了同心協力為國為民的和樂。


  連之前本來險些就不可挽回的隔閡對立都在不知不覺中被化散了不少,那些各種心思也都被壓了下去。


  在走路都恨不能自己一瞬之間就成為武林高手飛著走的時候,都沒心情來鄙視武夫行徑了,自然更沒有時間去想什麽勾心鬥角了。


  其中最為突出的代表就是身為沈士柳一派的吏部左侍郎易正卿,前兩天辦公的時候因為太過匆忙,不小心在下樓梯的時候踩滑了,摔得左手骨裂。


  第二天這位左手綁了夾板吊在胸前,照樣在衙門裏來去匆匆,批公文一隻手也寫得差點出了殘影。


  哪怕是沈士柳這個時候去找他說什麽陰謀詭計的事,也能被他毫不留情地當麵甩臉色,將門拍到鼻子前去。


  說到底,這些人更多追求的不過是高官厚祿名利權勢,而沈士柳求得東西,其實連他們都是不會接受的。


  這一次沈士柳回來後,跟著沈士柳這麽多年的人中,有那麽幾個其實心中已經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預感了。


  或許是物極必反,在沈士柳拉攏了不少清流的同時,也有忠心耿耿跟了沈士柳許多年的官員在慢慢和沈士柳離心。


  君留山不急著對付沈士柳,在許多人的心中想來,理由都是不同的,但君留山就連對自己手下的人都沒有解釋過,反而將他放在朝堂上,任由他去對付君後辛和王府一派的朝臣。


  這個問題隻有岑見在閑時給孟明講故事的時候提起過,在東盛侯的眼中看來,這該是一件很好理解的事。


  “王爺要將王府的勢力都慢慢轉到皇帝的手上,但王府中人雖說肯對王爺聽命俯首,實則都是桀驁之人。”


  “唯一真正對皇帝友好的隻有軒音一個人,但軒音本身並不是真正屬於王府的人。”


  連看著最為平和的陸柮,雖說在皇帝麵前恭謹,但也不代表他就臣服於皇帝了。


  “王爺讓我輔佐皇上就是想用我來壓著這些人,但這也不過是一時之計,培養著之,是要讓著之來接替我,因為我不會在表哥離開後長期留在朝堂的。”


  “但這些都不是最好的選擇,對皇帝和他們之間的關係而言,最好的方法是讓他們就算不臣服於皇帝,也肯幫著皇帝治理天下。”


  皇帝是平庸之人,想要靠他自身降服這些不世之才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也不是沒有辦法讓這些人為他所用,畢竟這些人除了桀驁不馴,還心懷天下。


  君後辛與其想要成為他們的君主,不如成為他們的合作者。


  “要想能與他們一起共事,皇帝還有得磨,而要想磨下這段關係,就要一起先做事才行。”


  “像現在這樣處理朝政當然可以,但時間太慢了,他學起來也太慢了,不如有一個共同的敵人。”


  說起來也是讓人無奈,連孟明和薛淨悟這樣不渉朝政的人,在舉一反三這件事情上也做得比君後辛要好。


  君留山教導林眉的時候,也感受到了與當初教導君後辛完全不同的體驗。


  孟明趴在岑見的背上,歪著腦袋擱在前麵人的肩頭,已經聽明白了裏麵那些事。


  “軍國大事不能兒戲,也不能拿給他做練手,但沈士柳可以,王爺會讓他成不了大事,但多年的老狐狸也不是皇帝他們能輕易對付的。”


  “拿給他們作為磨刀石,就剛剛好了。”


  岑見一邊聽著他昏昏欲睡地說著,一邊回手撈住了他往下滑的身體,背著慢慢站起來,準備送他回去睡覺了。


  這兩天他身體裏的血被放了快有一半出去,不靠岑見背著連動都沒有力氣,張嘴說話都覺得頭暈目眩,不過孟明已經很習慣了,畢竟他十幾年來都是這麽長大的。


  相比起這麽一點不舒服,他還是更愛和岑見說話,就算躺在台子上被刀子割開皮肉,痛得忍不住發著抖的時候,他也會絮絮叨叨地想到什麽說什麽。


  以前這種時候都是胡老對著他說個不停,他半句話都不想多說,但還是要說話,說討好胡老的話。


  有時岑見擔心他太難受太累了,想要哄他先睡,他還是固執地要醒著和他說話。


  孟明不是不知道痛不知道難受,他隻是覺得,等說得多了,等這樣的日子久了,就能替換掉之前的那些記憶。


  說不定還能將之前的那個也叫孟明的,滿身除了血和毒就沒有其他了的人,也給一起替換掉。


  他不知道岑見知不知道他的心思,隻是每次纏著岑見說話的時候,岑見都會無奈又寬和地摸摸他的腦袋,耐心地繼續陪著他說下去。


  “對了,阿明,你哥哥應該快要到京城了。”


  孟彰和林興修要一起回京來,之後孟彰會在京城留上一段時間,林興修原本是想著讓他去邊疆,但現在君留山決定去邊關了,就打算將林興修先帶在身邊一起走。


  孟明被岑見放到了床上去,柔軟輕滑又保暖的被子將他裹在了裏麵,一個腦袋探在外麵,像是被雲裹著一樣。


  比起被暗衛用毯子裹成一隻蛹,還隻能睡睡幹草堆的薛淨悟來說,待遇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但他看起來沒有薛淨悟高興,對於孟彰要來的事也沒有急著說話,明明之前還說很想父親和哥哥的。


  岑見捏了一下他還是沒有被喂出肉來的臉,無奈搖了搖頭。


  “要是你想見他,過幾天他到京城了我就帶你下山去,要是不想見,就在山上繼續住著吧。”


  “不用著急,還有幾天的,可以慢慢考慮。今天就先睡吧,阿明晚安。”


  孟明把自己埋進被子裏,小聲地也和他說了一句晚安。


  岑見替他熄了大部分的蠟燭,隻留了一支被厚紗罩著,放在床頭透出朦朦朧朧的一點光來,剛好能照亮一張床的範圍。


  起身出去關好了門,走出去沒有兩步一個暗衛就出現在了那邊的小路上,垂首等著他過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