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宗室亂象
“徐氏身份特別,關乎到其他的世家以及高門是否能順利複起,若是讓徐家傷在大漠,恐會為皇上和王爺以及整個朝堂都招來質疑。”
這也確實是個問題,但要是與他們都實說了大漠如今麵臨的局勢,又怕之後沒有一家商隊敢來,也對君留山他們的計劃不利。
“徐家如今的家主,本將當年也有兩分交情,不如讓本將先修書一封,看看他們是什麽反應再議。”
“借著王爺手下之人,這封信很快就能送到徐氏手中的。”
“如此也好。”
今天的商議告一段落,眾人各自散去,項應和孟末、孟寺都留到了最後,扮作店家的暗衛將準備好的招牌菜陸續送了上來。
“王爺手下這家館子做的菜確實是遠近聞名的,既然都來了,項大人也不如與本將一同嚐嚐。”
“在大漠太久了,本將都快忘了外麵的飯菜是個什麽滋味。”
不用孟末多介紹,項應也能看得出來這些菜該是極好的,至少飄滿了屋子的香味勾得他肚子都隱晦地叫了一聲。
本來想起身的人又穩穩當當坐了回去,捧起新換的茶湯向孟末一敬。
“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個武將加上項應這個會武的文官,一桌子菜被他們吃得幹淨,吃完了之後項應感受著略微有些撐的肚子,有些哭笑不得。
“沒有想到他們的手藝能這麽好,簡直也不比京中那些出了名的大廚差了。”
“不知道孟將軍還記不記得以前在京城的時候,有幾家酒樓格外出名的那些廚子,那是每日館子外麵都要排上長隊的。”
孟末呷了一口清茶,抬起眼來輕笑了笑。
“怎麽不記得,本將在京中的時間雖然不多,但也被那樣的景象嚇到過幾次。”
“有位官員府上雖然養著廚子,但他就是喜歡外麵一家酒樓的吃食,幾乎每日都讓人前去排隊買回來一份。”
“那不知將軍又覺得他們的飯菜到底好不好吃?”
項應狀似好奇地看著孟末,雙眼微眯不顧一旁的孟寺投來的打量眼神,孟末波瀾不驚地搖了搖頭。
“相比起來,還是東盛侯府上的廚子手藝更好。”
“現在已經去了長公主和小郡王的府上了,不過岑侯爺自己的手藝也是一絕,老岑侯做的吃食也是極為不錯的。”
就是能吃到的人不太多,孟末有幸被招待過兩次,念念不忘到了現在。
項應慢慢一抬長眉,在之後沉默了下來,孟寺也在孟末的示意下收回了警惕,三人喝完了一盞茶,孟末與孟寺又將項應送回了驛館,才回了在城中的住處。
驛館不大,孟末身邊也跟著許多親衛,項應他們來了之後就住不下了,孟末幹脆帶著人另找了地方住。
孟寺對於項應最後那番話很是不解,要說孟末的身份那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孟寺的身份還要更危險一些。
但君留山已經知道了兩人的來曆,與孟末少年時還有過幾麵之緣,後來在大漠更是有了那些事的經曆,怎麽也不該在這個時候來讓人試探孟末。
若是攝政王對他們起了什麽疑心,那孟寺也該排在孟末麵前。
“項應當真是王爺的人嗎?這樣的行事並不像王爺的風格。”
“你還是離開王府的時候太小了,又長年待在大漠裏,雖說跟在我身邊學了一些東西,但是還是轉不過彎來。”
孟末拿著打濕的布巾在臉上擦了擦,好笑地轉回頭看了孟寺一眼。
“項大人是來提醒我們的,那些話也不是什麽質疑和試探。”
“若是我沒有猜錯,沈士柳和宗室已經忍不住要動了,沒想到最終大嶽還是要從內部先亂起來,而不是外戰先起。”
孟寺皺了眉低頭想了半晌,才明白了孟末所說,酒樓就是宗室,去酒樓的就是沈府,時間不是當年而是現在。
沈士柳不斷地找宗室,定然為的是要攛掇宗室謀反。
而孟末以東盛侯府回答,便是相信君留山他們會處理好這些,也是表達了自己的忠心。
孟末在孟寺的肩膀上拍了一拍,覺得總算還沒有傻到底,還能反應過來。
“宗室要造反,定然是要一個正當的名頭的,當年兩朝迫害宗室和勳貴之舉就是個很好的借口,你我兩人都是當年的見證者,他們應該會找上門來的。”
他們找上了門,就要看孟末和孟寺要怎麽應對了,雖說很多事君留山並沒有告知他們,但孟末自己也能從之前的通信之中以及到手的消息裏猜出君留山的一些意思。
“王爺要清查他們背後的人,也要清查當年的那些事,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我們若是能幫著暗衛做點事也是不錯的。”
“事情過去了那麽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我還是希望你能有個光明正大活著的機會,而不是一直這樣隱姓埋名遮掩著樣貌。”
就算孟寺喜歡留在大漠之中,他也希望這隻是因為孟寺喜歡,不是因為迫不得已。
孟寺從還是個半大孩子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了,對他而言和孟彰其實沒有什麽分別,兩人都是他撿回來的孩子,他都將他們當作孟明一般對待。
“我其實已經習慣了,但是我怎麽說也是君家的人,也是世代忠義的孟家的人,那些事都是我應該去做的。”
孟寺從小就學會了看開,他從有記憶開始就沒有做過幾天君後縉,恢不恢複這個身份對他是無所謂的,但是那些人若真的要叛國,他是絕對不會容忍的。
孟末很是欣慰,想起近來岑見的一封信,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孟寺。
“當年你的家中,活下來的並不止你一個人,還有你的一個哥哥。”
“若是他們真的要來找你,或許就會讓他來找你了。”
孟寺是最小的孩子,上麵還有好幾個嫡出庶出的兄長在,他父親選擇了救這個最小的體弱多病的兒子,而先帝放過了一個不起眼的庶子。
“岑侯來的信中說,那個孩子原本是同你一樣隱姓埋名的活著,因為他是先帝主動放過的,過得比你小時候要好上很多。”
“但他在被人找到之後,卻很輕易地被人說動了,歸附了皇上的三弟。”
“和他一樣的還有五個人,如今都歸附在不同王爺的門下,其他的則拒絕了蠱惑,有些還在暗中聯絡上了暗衛。”
要說他們真的一點都沒有心動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就是要怎麽去賭的問題了,一些人不想拿命去賭,一些人覺得最後一定是君留山會贏,所以他們拒絕了沈士柳那方的蠱惑。
而孟寺覺得這是個不用思考的問題,他定然是會選擇站在攝政王這一邊,攝政王代表著的是天下和百姓,孟家世代忠義,怎能做出危害天下和百姓的舉動來。
“行了,現在他們還沒有找上門來,也不用想得太多了,明日還要趕路,之後更是有得忙了,回去好好休息最後一晚吧。”
“是,屬下告退。”
孟寺退出了房,孟末解散了發髻換上了寢衣,卻在窗邊望著月亮站了許久,最終輕歎了一聲。
對他而言,過往最值得留戀的,是他已經有許多年沒能回去的孟家鎮守了許多代的那片土地,那是他的故土,也是他唯一的遺憾。
君後辛的弟弟們在離開京城的時候也還都是小孩子,現在他們中也大多都還是少年,當年就是這樣的少年才最是不知天高地厚,滿身都是輕狂驕縱。
君留山沒有虧待這些小侄子,但他們的封地等事都是當年先帝親自定下來的,都不是什麽富庶重要的地方,封地也給得並不算大。
有許多人借著這個告訴他們,他們是不受寵的,是被先帝隨意打發出來的,因為怕他們與君後辛爭奪皇位,才故意這麽對待他們。
“殿下本該是君臨天下的,君後辛無才無德,本就不配登上皇位,不過是先帝偏心,才將皇位留給了他,讓殿下在這般貧苦之地自生自滅。”
“殿下有大才,攝政王當年所為之事,對於殿下而言本該是輕而易舉的,是先帝不給殿下機會,讓殿下屈居於君後辛之下。”
……
沈士柳寫給他們的信中滿是這樣的話語,又有他們身邊的人與沈士柳同流合汙,進了許多的讒言。
“自古天下都是能者居之,君後辛不過占了一個嫡長子的名頭,就能輕易奪走本該屬於殿下的一切,他那樣的庸人都坐擁天下,殿下卻隻有一郡貧苦之地,殿下甘心嗎?”
“君留山當年也並不受寵,如今照樣成為了權傾天下的攝政王,殿下難道不想像他那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嗎?”
……
本就不太聰明的少年們被沈士柳和身邊的人說動了,而許多他們之前沒有半點察覺的勢力在他們身邊憑空出現,成為了他們反叛的底氣。
他們中也有人懷疑過,畢竟這股並不弱小的勢力出現得太過蹊蹺,但他們身邊的人寬慰了他們兩句就將他們的懷疑打消了。
“這證明殿下是民心所向天命所歸,才有這麽多的人在聽聞殿下要順應天命之時,自動前來為殿下效命。”
這些少年受了這樣話語的蒙蔽,不通政事也不懂軍事的他們在被人這樣圍著吹捧之後,極快地就飄飄然了起來。
他們越狂妄,他們身邊的人才能越輕鬆地達成各自的目的,於是讚美和敬仰圍繞了他們,遮住了他們的眼和耳,也讓他們的口在不知不覺間被別人替代了。
各懷心思的人越聚越多,所有的人都在等著該有的那一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