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探查
降真觀的觀主左博贍看了一會，見其他的人都不答話，就先站了出來。
“老道對這些東西尚有些研究，不知能否讓人帶老道去那山穀一探，試試能不能解得出來。”
“此事宜早不宜遲，不如現在就讓人帶老道去走一遭吧。”
他身為降真觀的觀主，卜算之術本就在江湖之中聞名，陣法之道道家之人也是需要研習的，他站出來說了這話，自然無人反對。
太孫卜在人群之中一直沉默不語，突然被他點了名讓跟著一起去，還是被連著叫了兩聲才回過神來。
這位名聲不顯的鶴雲觀首席恭敬應下左博贍的吩咐之後，又皺眉看著那張地圖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左博贍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知曉他的性子，這時也沒有去打攪他的思索。
除了要帶著太孫卜去之外，他就隻帶了身為他的首席弟子的尹先白，不過尹先白沒有能參與進這一次的商討中，還要讓人去將他叫來才行。
在等人的過程之中，翁葫又指著地圖說了幾處需要注意的地方後，將畫出的陣法圖交給了左博贍。
“勞煩左道長走這一趟，希望左道長能為我們帶回好消息。”
左博贍把圖隨手遞給太孫卜讓他拿著，自己摸了摸保養極好地夫子胡，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老道會盡力的，畢竟誰都想快點清除了焚仙門，還給江湖和百姓一個寧靜。”
“左道長說得是。”
公道閣的弟子領著尹先白過來後又帶著三人去探查山穀，這裏距離山穀騎馬也要大半日的路程，他們若是走得慢一些明日都不一定回得來。
留在城中等消息的其他人也沒有就這麽歇著，各自門下的弟子都在配合公道閣的行動，或是探查消息，或是清剿焚仙門散布在各處的人，他們作為掌門則要時刻關注這些弟子的消息。
分壇在這兩天又被剿滅了一個，焚仙門九處壇口，已經隻剩下四處了，還是算上了總壇的，距離他們行動還沒有過去兩個月，順利得讓他們有些警惕了。
大部分的消息還是都來自於焚仙門，還好鍾蒼在一開始就選擇了這一次坦誠相告，才沒有讓這些掌門因為疑心和他心生嫌隙。
主要是現在焚仙門的行為太像是請君入甕了，他們要是就這麽被一次次的勝利衝昏了頭腦，最後落入焚仙門的陷阱被一網打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作為給他們提供消息的公道閣，雖說給他們的都是真的消息，沒有欺騙他們，但就是因為這是真的消息，才容易騙著他們一步一步地走入陷阱，在刀劍加身之前都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毫無知覺。
這一次的事情關乎整個江湖，也關乎到他們各自的門派、家族，要是他們這一次敗了，他們的門派或家族也會迎來滅門之禍的。
最開始和鍾蒼走在一路的那幾位私下裏坐著喝茶的時候，都是難免感歎上兩句前路未卜，這一次也不知道他們這些老人家有幾個能自己回去，而不是被扶棺回鄉的。
“說到底啊，這一次我們來是為了給家裏的後輩報仇，也是為了給家裏的後輩留下一個安寧，還惦記著自己的這把老骨頭做什麽。”
“鍾閣主在謀算的事情我們雖不清楚，但到底都這麽大把年紀的人了，這點看人的眼力還是有的，他不會做什麽危害江湖甚至天下的壞事的。”
當初對鍾蒼動手傷得他最重的那位掌門聽著其他人的討論，在半晌的沉默之後卻是輕輕笑了兩聲，眯起眼曬著太陽，手中還端著一盞飄著淡香的茶，和任何一個安度晚年的老人家都是一樣的。
“長江後浪推前浪，咱們這些老家夥不如年輕人有成算，就幹脆認了老吧，隻要他們做的是不害人的事，我們去計較那麽清楚做什麽。”
“用得著我們這把老骨頭的地方我們就聽他們安排去做，不需要我們的時候，別給他們添亂也就好了。”
“段老說得是。”
就像降真觀那個老家夥一樣，什麽也不問就去做事了就好，還能借著這個機會磨練一下後輩，後輩有了出息家族才能有更長遠的未來。
他們都是在前段時間白發人送了黑發人的，誰都知道要是家中再出現一個那樣沒有出息的、將劍刃對準自己家人的子弟，才是代表著這個門派、家族走向了陌路了。
他們的感慨沒有被外人知曉，關於那件事情最終的真相也沒有在江湖中大肆地傳開，隻有焚仙門被推到了最前麵的地方，引來眾人的群情激憤。
不過就像他們擔憂的一樣，真的有人因為之前都太過順利了而開始心生傲慢，覺得焚仙門也不過如此。
“就這樣一個小小的焚仙門，也值得我們這樣大動幹戈？隻需要幾個門派辛苦一點，就能將他們殺得片甲不留了吧。”
“焚仙門早就不是二十多年前那個邪教了，現在他們不過是龜縮在一個地方苟延殘喘的可憐蟲罷了，要殺死他們輕而易舉。”
……
類似的言論在江湖人士之間悄悄擴散著，好在有公道閣時刻警惕著，暫時壓製住了那些不當的言論，沒有造成什麽無法挽回的事件。
鍾蒼讓他們先動手也是在於此，要是拖延得太久了，這些人很可能會做出什麽莽撞的行為，攪亂整個計劃，他們需要安撫住他們的行為，也需要有人戳破他們的狂妄。
攻打焚仙門總壇是絕對不會輕鬆的，就算焚仙門拋棄了總壇去到其他的地方躲藏起來，想要攻進那座山穀花費的功夫就已經能讓許多人的頭腦冷靜下來了。
至於真正的行動，始終還是要等著鍾蒼他們來了之後才能開始的。
先前有人去試過闖山穀，去的除了謹慎的不越線半步的公道閣弟子外，都是有來無回的，等到左博贍他們四人前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再去嚐試怎麽作死了。
公道閣的弟子想要陪著他們一起，卻被左博贍拒絕了。
“你在此處等著就好，老道自己帶著徒弟和師侄上去便是，我們可能要往陣法裏走上一走，你去了容易困在其中出不來。”
“什麽？左道長，若是您與尹道長和太孫道長都困在了裏麵又要如何是好？這太過冒險了……”
公道閣的弟子被他嚇了一跳，尹先白笑嘻嘻地抬臂往他肩上一搭，半勾著他的脖子打斷了他更多勸阻的話，安撫地在他肩頭拍了兩下。
“你放心好了，師父定然是要等心中有了數之後才會去冒險試一試，沒有把握的時候不會輕易進去闖陣的。”
“要是他亂來，我一定和太孫師兄一起把他老人家架都要架回來，絕對不會由著師父的性子來的。”
尹先白說得信誓旦旦，太孫卜沒好意思告訴正在掙紮的那位公道閣弟子，尹先白性子比他師父還要跳脫得多，喜歡冒險的是尹先白而不是年紀一把的左道長。
不過這話他沒有說出來，尹先白也就得以繼續和那位公道閣的弟子念念叨叨，試圖讓他相信自己。
“雖然師父平日裏不太靠譜，但總不至於拿我和太孫師兄的性命陪著他去冒險，除非師父想要被太孫師伯追著打，下了陰曹地府都要把魂拎回來打一頓的那種。”
“別人都是死了就算了，放到太孫師伯和我師父手裏，死了也能拎回來收拾完再一腳踹去奈何橋投胎，想要死了就一了百了就是在做夢而已。”
……
他想著就覺得可怕地打了一個寒戰，開始更加用心地給公道閣的弟子說起了那樣有多恐怖，死了也不被放過，而公道閣的弟子欲哭無淚的隻想求他放過自己。
但就算被尹先白這樣壓著肩被迫彎著腰聽他念叨不停，他還是覺得此事不太妥當，真要讓這三個人中的其中任何一個出了事，公道閣都會惹上麻煩的。
最終還是左道長看不下去了，用拂塵在徒弟頭上用力敲了一下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輕咳一聲將被念得頭暈腦脹原地站著都在打晃的可憐青年從尹先白手中解救了出來。
“這事老道有分寸，老道自己也惜命，還有這兩個孩子跟著老道，老道一定會安安全全地把他們給帶回來的。”
“你且在此處等到黃昏，黃昏時陣法會有一些變化，如果那時我們還沒有下來，你就去找人前來救人。”
公道閣的那名弟子在尹先白的威脅和左博贍的堅持下，最終無奈地點了頭。
“左道長，約好了最晚黃昏您一定要帶著兩位道長回來，否則我回去沒有辦法交代不說，閣主也沒有辦法向江湖中的其他人交代。”
他拉著左博贍的袖子不放，在左博贍再三保證之後，才麵帶憂愁地目送他們從小路往山上走，身影很快消失在林木之間。
左博贍三人在路上走走停停，不時改變前行的方向，花了大半個時辰才走到了地圖上標示出的陣法的外圍所在，太孫卜已經累得撐著膝蓋直喘氣了，汗水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還能活蹦亂跳的尹先白朝周圍看了看，找到了一處能坐下休息的地方，扶著太孫卜過去坐下，拿了水囊給他喝，左博贍也取水囊喝了一口。
不過身為老人家的左道長臂間靠著一柄拂塵，臉不紅氣不喘，站在那裏依舊仙風道骨，半點沒有太孫卜的狼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