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離城
他就是一個文弱的大夫而已,做不到在深宅大院裏麵來去自如,也做不到不驚動任何人的聽取情報,能在重重防護裏知道這些東西,他已經盡力了。
岑見頷首,對他本來就沒有報多大的希望,畢竟這人之前在兩儀衛中,除了偶爾以大夫身份去接觸一些人以外,就是給人看病的作用了。
身為一個純粹的大夫,他也不需要去做太多多餘的事情。
“以後,你出門還是帶著保護你的侍衛吧,下一次不一定這麽好運地能活到有人誤打誤撞來救你的時候。”
岑見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不等秦召又被他氣得冒煙,轉而問起了其他的事情。
“你知道裕安先生是誰嗎?”
“知道。”秦召點了點頭,往外麵一指,“我外麵那個小子的親哥哥,當年就是他讓我收留這個小子,換他護我在城裏平平安安的。”
這個消息對岑見來說就比較意外了,林眉遇見了那位裕安先生的事他和孟明走得早,並不知道,但光聽昨晚那些人的談話,也能知道裕安先生在城中的地位是不同的。
但剛才荊家少爺說,這是秦召撿回來的孤兒,他為何要讓自己的弟弟,這麽隱瞞著身份留在秦召的身邊,不能自己直接將人護在身邊?
“這些年,他與你的接觸多不多?”
“每年他會在過年的時候,和那孩子生辰的時候過來,都是悄悄地來,平日裏是不會有接觸的。”
“我也知道岑侯想要問什麽,這人在城中普通人的眼中隻不過是個琴師,隻有在那些人麵前,他才是不同的。”
秦召和他私下的接觸確實不怎麽多,但跟著那些人卻也見過他幾次,在那些人麵前的時候,那是個格外殺伐果斷的人。
“他不像其他人,有一種這些年突然發跡帶來的感覺,看起來像是從小就身居高位,隻有像王爺和侯爺這樣的人,才有氣勢。”
“那些人都十分怕他,他手下也有一隊死士,這些年殺了不少壞他規矩,不聽他話的人。”
“但城外藥奴的事,卻並不是他在掌管,他似乎也極其厭惡那件事。”
岑見拍了拍極細微地顫了一下的孟明。
秦召第一次提到藥奴地時候,孟明看著還好,而且也沒有細說什麽,他也就特意沒去關注孟明,怕他刻意了,反而讓少年想到不好的事。
但這一次孟明還是沒有忍住,岑見用眼神示意秦召先不要說了,他把孟明從背後拉到了身前,看了看他的臉色。
“阿明,那些人不會落在他們手中太久了,而且秦大夫這麽多年都看著這裏,至少也有盡心幫他們,不會讓他們像你那樣的。”
孟明埋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岑見有些憂心,不是怕孟明難過,而是怕他因為不高興做出什麽偏激的事情來。
這邊的人他們定然是要解決的,但也隻打算對那麽幾個人下手,大部分的人還是無知的,但孟明就是一個殺器,他不高興了,殺掉一城的人不是不能辦到的事。
秦召沒有見過孟明,他以往在岑見身邊見過的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些各有性格但格外乖巧的,孟明這一種的,他還沒有意識到能被岑見這麽縱容的孩子會有多特殊。
“那些藥奴,是被好好地養起來的,除了試藥,也沒有對他們有什麽折磨虧待。”
“我給他們說,要是身體不好的人試藥,是看不準藥效的。”
孟明偏過頭來,不帶任何感情地看了他一眼,又仿佛透過他在看著什麽東西,那個眼神把秦召嚇了一跳,氣息都亂了一拍。
門外的小藥童砰砰地敲門,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師父,又有患者來了!”
這種來的,不是那些藥奴,而是真的病患,秦召詢問地看了看岑見,岑見拉著孟明起身。
“這三株藥你且將它們想辦法寫個藥方出來,我先帶阿明回去,今天我們要離開,之後會有暗衛回來,你和暗衛交接,等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就能離開了。”
“是。”
秦召抱拳領命,心裏也總算有了一個底,這些年他一個人被困在這邊,還要護著一個小孩子,又要應付那麽多事情,說他心裏不急是不可能的。
偏偏之前的那個局麵,他再急也沒有辦法,甚至他還想過,為什麽兩衛也好,王府的暗衛也好,都沒有一個人查到這邊來,也沒有一個人來找他,是不是已經把他記了死亡。
他一開始還在等著,等到心灰意冷,又在他都快要絕望地放棄的時候,又迎來了希望。
秦召送了兩個人出門,看向後麵來的人,難得的隻是態度冷淡了一些,沒有開口罵人就將人讓了進門。
岑見和孟明也不打算繼續留下來了,既然已經找到了這邊事情的接手人,他們也該早一些回去,明天就要出發,那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們去做。
在他們剛回了客棧的時候,就有一身黑衣的護衛迎了上來。
暗衛看見兩人明顯鬆了一口氣,上來抱拳行了禮後,就在岑見耳邊低語了幾句,岑見一下皺起了眉,當即吩咐人收拾東西離開。
荊家接到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出了城,荊家家主這個時候終於能先歇上一口氣,讓人去找秦召問了兩句。
“覃大夫說,已經給看過了,都是沉屙痼疾,不好治,他還要細細琢磨一下藥方,那位李公子也交代了他,讓他盡管用最好的藥。”
“客棧那邊說,據說是李家出了些什麽變故,家裏的護衛追到了這邊來,急著把人叫走了。”
荊家少爺不明白他父親為什麽還要查這些東西。
“李兄不會是昨晚來我們家裏的賊人的,我同李兄一同走了半日,昨晚又與他在台上有過比試,李兄的出身定然極為不凡,這樣的人沒有必要做出那樣的事。”
“況且,裕安先生也說,昨晚來的人定然身手極好,李兄卻隻是有一些功夫傍身而已。”
荊家家主有些煩躁地叩著扶手,聽見自家兒子不斷為那個人辯白,更是不悅,但他也不能胡亂就指責一個無辜之人,隻能不耐煩地擺一擺手。
“淬月草事關重大,自然要多小心一些,現在都還沒有找到能丟失的那一盆,今晚再給不出個交代,裕安先生就要親自過問了。”
“你以後也要打理這些事情的,當知道為父究竟在焦急一些什麽,萬萬不可再像如今這般沒有戒心了。”
荊家少爺抿緊了唇,想著岑見今天和他說的那些話,更是心中情緒莫名。
“父親,淬月草雖然珍貴,到底不過隻是一株草藥而已,何以就重要到了這種地步,讓父親憂愁到這個地步?孩兒不明白,也不懂父親在焦急什麽。”
荊家家主一瞬間想要發怒,又忍了下來,看了兒子一眼,拍案起身拂袖而去。
有些事情,他始終沒有讓他這個獨子接手,原想著是保護這個兒子,他也知道,他這個兒子從小被養得極為正直,性情方正,有些事他不一定能接受。
但現在他在懷疑,當初他是不是做錯了,他在一開始就該強迫這個孩子看清那些東西,好過有一天可能稀裏糊塗送了命。
就像縣守家的那位大公子一樣,都已經能出去幫著縣守做事了,他的兒子卻還能向他問出這種問題。
“之後……之後讓少爺跟著你們看賬,有些事情他也該知道了。”
不知什麽時候跟在他身後的管家低聲應是。
岑見和孟明帶著暗衛出城離了十裏,才停下馬來問了問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暗衛來得急,中間還和君留山他們遇上了一次,也算大概了解了城裏有些什麽事。
“回侯爺,是薛公子突然回來,說那座城可能有些問題,後來我們再一查,發現您與王爺、王妃都是走的那一方,統領當即讓我等出來尋找。”
“屬下在半路遇見了王爺他們,知道了侯爺還留在城中,奉王爺之命來接應的。”
薛淨悟回來說這事的時候,他們都吃了一驚,甚至都懷疑起了薛淨悟是不是回來拿他們尋開心的,畢竟這附近,之前排查的時候,他們也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但薛淨悟堅持說有問題,態度分外強硬,折思想著以主子們的安全為上,派了一半的暗衛出來找人。
“王爺告訴屬下,他們離開的時候,遇見了三撥刺殺,想要搶奪他們身上的淬月草,都被王爺與側王妃殺了。”
“王爺猜想,侯爺這邊的事情也辦得差不多了,但是不好貿然離開,讓屬下來接侯爺,王爺和側王妃由其他人護送回去。”
岑見點了點頭。
“這樣也好,那些人的目光現在定然是集中在表哥他們的身上了,我們這邊就還要安全一些。”
“快些趕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同表哥商量。”
暗衛飛馬在前麵引路,三人疾馳而去。
……
君留山和林眉已經回到了山莊裏,薛淨悟在門口轉來轉去的,都快把門口的地皮磨禿了,看見林眉和君留山安全回來了,一顆心才算放回了肚子裏。
林眉上前打量了他一下,看他的焦急不似作假,也沒有來得及歇氣,先問他發生了什麽。
薛淨悟摸了一把臉,深深歎了一口氣。
“故事還要從小生與你分開,準備去附近探寶開始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