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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坑了和尚的報應?

  聽得歡喜佛三字,那悟和住持與身邊的四位首座立時一頭的黑線,餘下的一眾和尚有人懵懂,有人不知所謂。


  “你這廝胡扯做甚?”樂天輕哼一聲。


  許三柱也是懵了,自己本著拍馬屁的精神向樂天請教,怎麽看似拍到了馬蹄子上了。


  其時佛教主要分大乘、小乘與藏語密宗也便是喇嘛教三部組成,歡喜佛則屬於藏傳佛教官網宗的本尊神,大宋信俸密宗之人極少,但做為大師級的修禪者博覽群書,豈又不知喇嘛教中的歡喜佛。


  心中有鬼,這悟和方丈一臉的尷尬。


  為了緩解眼前的氣氛,樂天看著佛殿中的布袋和尚大肚彌勒,腦海裏想起一副前世遊覽哪處名勝時記下的對聯,淺淺吟道:“終日解其頤,笑世事紛紜,曾無了局;終年坦乃腹,看胸懷灑落,卻是上乘。”


  聽得樂天吟出一副對聯,跟在悟和方丈身後的僧眾自有精通筆墨者,不禁撚須點頭。


  臉上尷尬之色斂去,悟和方丈連忙點頭:“樂檀越連佛家至理也能堪透,學識見識非等閑人能及也,真是令貧僧好生佩服!”


  聽到自家方丈如此說,身後的僧眾更是連忙頭稱讚。


  “住持大師抬煞樂某人了!”樂天搖頭,又笑道:“我見住持大師一身寶相,與那彌勒佛陀一般,大肚能容天下之事,故而開口做了此聯!”


  連呼慚愧,悟和方丈擺手道:“貧僧何敢與佛祖相比,樂檀實在是折煞貧僧了!”


  “開元寺是我汝南第一大寺,寺中又供奉了佛祖舍利,住持必是有德之高僧,樂某這小小的兩句楹聯,又如何配不上大師!”樂天麵色認真的說道,隨即目光掃過悟和方丈身後僧眾:“諸為高僧認為在下說的可對否?”


  聽得樂天發問,寺內一眾和尚又有哪一個不拍自家住持的馬屁,阿諛之詞如潮聲迭起。


  悟和心中對樂天又恨又怕,但能成為一寺住持,自然也是城府極深,忙順手推舟道:“既然樂檀越如是說,那老衲便將樂檀越的這幅楹聯掛在彌勒殿,一則日日觀之自省,二則讓天下信眾瞻仰樂檀越之文采!”


  阿諛之詞又是響起一片。


  直到此時,樂天終於搞明白一個道理,與僧家、伎家打交道都是一個道理。與伎家女子交往,自己靠些胭脂豔曲可以傳揚才名;與僧道交往,自己抄出幾句楹聯應襯著,來顯示出自己的高風亮節。


  紅塵萬丈與青燈古佛看似互不相幹,說到底其實皆為名利也。


  說話間,樂天一行人被請到了招待貴客的茶室,樂天身邊隻餘姐丈李都頭在場;悟和方丈的身側則依次坐著四大首座,說話間有僧人端上茶水。


  輕輕的抿了口茶水,樂天正色說道:“住持大師,在下遠來叨擾,實則是代表縣尊大人有事相求於貴寺!”


  “縣尊為一縣父母,貧僧也曾聽過陳縣尊在本縣有陳青天之譽,樂檀越如是說,實是折煞貧僧了!”悟和方丈慈眉善目,一臉的謙虛之色。


  樂天接著說明來意:“近日朝廷敇命各地建造福田院以養孤老、開設安濟坊為貧賤無錢者施醫布藥,承那慈幼局以養遺孤幼弱、置辦漏澤園以葬無地可入土為安者!”


  說到此處,樂天歎了口氣:“我平輿雖是中上之縣,卻非富庶之地,縣衙實無法支出如此糜耗錢糧的善舉,故而縣尊大人命在下前來與貴寺商量,貴寺是否肯支持縣衙一二!”


  “阿彌陀佛!”悟和執禮,口呼法號,道:“佛門本就以慈悲為懷,我開元寺僧眾又豈能忍視本縣百姓饑苦!”


  就在悟和話音落下後,坐於下首的一個首座對樂天施禮說道:“樂檀越,我開元寺雖香火鼎盛,然香火燈燭每日糜耗頗多,寺廟修葺供奉佛祖所需費用更是糜巨!”


  那座首話音落下後,又一座首眼中帶著不屑,卻也是口頌佛號,說道:“本布看似香火鼎盛,但本寺也是以慈懷為念,每逢節日布施,特別在災荒年景更是如此,佛門弟子亦是清貧的緊!”


  這二位首座的話音落下後,其餘的兩個首座也是先後立起,與樂天大聲哭窮,倒起了苦水。


  “你當樂某是沒有準備而來麽?”被幾個大和尚說的煩了,樂天挑了下眉頭,原以為今日自己前來,隻是走下形式,象征性的與悟和禿驢討價還價,沒想到這些和尚還是打算一毛不撥。


  隨即樂天開口又道:“你開元寺名下有多少僧田,樂某心中一清二楚,寺院占的多了,朝廷稅便收的少了,大師深諳佛理,想必知道凡事都有物極必反的道理!”


  樂天心中知道,方才說的話有幾分恐嚇的意味,隨即又開始講事實擺道理:“嚐聽聞,寺廟裏有捐僧之事,捐百畝可為廟中執事,捐二百畝可為堂首,捐五百畝便可為住持,便是捐的少些,怕是輩份也比尋常初入寺門的弟子長些,貴寺這些年來由此積累的寺田,怕是不少罷!”


  聽得樂天說話,四大座首知道樂天有備而來,也知道寺田侵占民田過多,影響到了官府的稅賦,更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不再與樂天哭窮,齊齊的將目光投向住持悟和,等待住持的決斷。


  樂天向天拱手,口中開始大拍馬屁道:“我朝官家君子仁仁,朝廷不與民爭利,為何你這僧家倒與朝廷爭起利來,莫不是真以為官家軟弱耳?”隨即樂天話音一轉:“今日若大師能攘助朝廷善舉,自然也為貴寺贏取了莫大的名聲!”


  這些和尚聽聞樂天是來要錢的,無不如同割了心頭肉一般,但樂天言語間威逼利誘,也讓四大首座心生驚慌。道是為何?當今官家信奉道教自號道君皇帝,雖未有毀佛的舉動,然佛門這些年的日子並不好過,眼下聽樂天言語中有威脅之意。


  “阿彌陀佛!”許久不成言語的住持悟和頌了聲佛號,似做出相當大的決心才開口道:“我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以蒼生為念,當年佛祖也曾割臂飼鷹,我開元寺為佛門弟子雖未有佛祖般堅忍慈悲,但也願出糧出力助朝廷善政,哪怕日日以糠菜裹腹!”


  “好!”樂天拍手道:“大師不愧是得道高僧,這般胸襟實乃凡夫俗子不能及也!”


  悟和忙口稱慚愧。


  樂天不禁自得,這悟和大和尚開口,事情就基本上就辦成了,餘下所要商議的便是細節了。


  一整日,樂天與悟和二人你來我往了一番,終於敲定了一個個細節。


  臨行前,悟和又將樂天拉至無人處,塞與樂天數百貫錢的官鈔,其意不需言明。


  看著手中官鈔,樂天估算了一下,之前讓綠濃施了許多香火錢,這生意本倒也未曾蝕了。


  射橋鎮又夜宿一晚,樂天才帶著李都頭與綠濃等人向平輿趕去。


  回到平輿,樂天命人將綠濃送到雙橋巷沈蟬兒那安置好,一頭紮進陳知縣的簽押房,施禮道:“稟大老爺,事情辦得妥了!”


  “何事辦的妥當了?”陳知縣依舊是一副高冷的模樣。


  樂天笑著說道:“回大老爺的話,福田院、慈幼局還有漏澤園的差事都辦好了!”


  “你且說個明白!”上次在蔡州時,就被上官責問差事辦的如何,此事一直困擾著陳知縣,雖說陳知縣刻意在樂天麵前保持官威,然而眼底透出的喜色卻早己將心底的想法出賣了。


  兩世為人,特別是這一世身卑位賤,樂天早己養成了查顏觀色的本事,看大老爺這副模樣,就知道大老爺心中己然樂開了花。上前道:“那開元寺願意承下,福田院、慈幼局還有漏澤圓花費用度,不過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陳知縣發問。


  樂天說道:“那開元寺占地廣闊、僧眾眾多,悟和方丈提出將這福田院、慈幼局與漏澤園設在開元寺附近,屬下也覺的此事甚好,一來省了衙門修建屋舍的資費,二來也省卻了雇傭人員的銀錢!”


  “此法甚好!”陳知縣點頭道。


  樂天接著又說道:“至於這安濟坊,屬下認為還是應設在縣衙附近,以顯官家與朝廷雨露君恩!”說話間,樂天拱手向天,以表示對當今官家的敬意。


  “可!”陳知縣又點了點頭,望著樂天,眼中的喜意卻漸漸消散下去,閃出一絲不解,隨即麵色微變:“為何你前次去一無所獲,這一次去卻迎刃而解,莫不是那法師本以答應,你卻賣乖弄巧,有意誇大難度,以博取本官獎賞耶?”


  說到最後時,陳知縣的語氣嚴厲,麵色竟變的有些陰沉。


  聞言,樂天立時如遭晴天霹靂,整個人被雷個外焦裏嫩、七葷八素,自己辦了事,沒有獎勵還要挨罵,這當真是沒有天理了麽?


  這難道就是自己坑了悟和那老禿驢,佛祖懲罰自己的報應來了麽?


  這也不怪陳知縣心中生疑,此事的難度推行起來太大,甚至在樂天前一次陳述中,陳知縣感覺不到此事成功的希望。眼下卻突然事成,陳知縣在高興的同時,心中開始生疑,以樂天上一次在秦家私酒案上的行事風格來推斷,這般投機取巧的事情還是做的來的。


  從發懵的狀態中醒轉過來,樂天呼道:“小人為大老爺辦事,向來盡心盡力,又如何敢欺瞞大老爺半分!”


  “那與本官說說,你是用了何等手段,才將那悟和住持說服的?”陳知縣又問道,神色間依舊是不大相信。


  樂天心中也是糾結,自己用的辦法太過猥瑣,甚至有些說不出口,隻好說道:“小人用的辦法實在有些汙穢,說出來怕是會汙了大老爺的耳朵!”


  “分明是你這殺才在強言狡辯!”陳知縣又是冷哼了一聲。


  “聽說樂貼司將慈幼局的差事辦成了,縣尊這下可以鬆口氣了!”就在陳知縣發怒之際,嚴主簿的聲音從簽押房外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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