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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設好的陷阱

  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道理有幾個人不知道,偏偏在這個時候還有人往槍口上撞,這朱九憑這智商,在軍營裏是怎麽混到押官的?

  看了眼那押官,樂大人感覺此人投向自己的目光中沒有一絲懼怕,甚至是滿滿的挑釁哨聲道,立時間,樂大人感覺出不妥來,這押官分明是有意往槍口上撞,而且是在蓄意挑釁自己。


  聽到樂大人問話,餘指揮史回道:“朱九出言不遜頂撞上官,按軍規當重責八十軍棍,是否行之請鎮撫示下!”


  “先打了!”樂大人麵色冷峻,雖不知道這些人打著什麽主意,但知道此人讓自己下不了台,自己絕不能讓其好過,又吩咐道:“武鬆你去監刑!”


  當下立時有鎮堂校尉上前按住那朱九,拖到堂外行刑,武鬆奉命跟走過去在一旁監刑。


  樂大人的麵色變的更加難看了,因為在那朱九被拖走的瞬間,眼中竟然還閃爍出一抹得意。


  軍規中的軍棍、衙門裏的板子、還有朝堂之上的廷杖可以說是打屁股的不同版本,論最重的是衙門裏的板子,衙門裏差伇是要賺差錢的,這板子便成了灰色收入的來源,給錢便打的輕或少打,沒錢便打的重;至於發明於東漢明帝廷杖,本朝優渥士人,沒有廷杖之說;至於後世明朝的廷杖,在成化朝以前,凡挨廷杖之人皆是去掉衣裳,但身體上用厚綿底與重毰疊蓋,僅僅是示辱而已,回家在床上養上幾月就痊癒了。正德朝時劉瑾當權,與廷臣生隙,才將上夯實的厚綿底與與重毰疊蓋去除,始有死者。


  大宋太祖武德皇帝曾留下舊製:新入配軍須吃一百殺威棒。所以說軍棍是三種版本的打屁股刑罰中是最輕的,打完一百殺威棒後,隻要身子骨不是太弱,基本上養養就沒事了。而衙門裏要打一百板子絕對能要了人的性命。


  一時間,棍子打在屁股上的聲音與慘叫聲傳來,樂大人卻是一臉輕鬆,端起桌上的茶輕啜了幾口。就在行刑聲剛剛落下之際,立時聽到堂外院中有喧嘩之聲,立時有當值校尉跑進堂中稟報:“鎮撫大人,有士卒在衙前哄鬧!”


  樂大人麵色立時變的陰沉起來,問道:“是何原因?”


  “這些士卒俱是為朱九鳴不平的!”那校尉回道。


  樂大人回想片刻,向餘指揮使問道:“汝等在杭州灣與海匪交戰,據說有不少士卒殞命,卻不見朝廷有何安撫,果有此事?”


  “是有此事的,前幾日與杭州灣外的水匪交戰,有些士卒死傷!”餘指揮使向樂大人解道,又說:“這朱九在餘杭縣巡檢司有十多年了,做為營中老人多少是有些聲望,打了他有人不服氣倒也正常。”


  樂大人與身邊的黃堪檢對視了一眼,起身向堂外走去,要看看這些鬧事的兵卒。


  “大人!”到了院中,武鬆忙上前,將樂大人護住。


  隻見院中幾十個水軍士卒將那朱九抬起,口中各種聲音夾雜在一起,看到樂大人出了堂,更有些士卒激動的想要衝上來理論。


  見勢不好,黃堪檢、武鬆還有隨行的差伇等人將樂大人護在中間,右手各自按住腰中長刀,防止有任何意外情況發生。那餘指揮使見狀,也忙派身邊親兵將樂大人等人護住,以防真的發生不可預料的情況。


  場麵雖然有些亂,樂大人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待亂嘈嘈的聲音平靜下來,才冷冷的問道:“鬧事的有幾個人?”


  “四、五十個!”黃堪檢回道。


  自己帶來的差伇、皇城司硯者,加在一起也有數十之眾,樂大人自是不怕,冷冷一哼,問道:“本官當初在蔡州與今日相比,又如何?”


  黃堪檢又回道:“大人在蔡州麵對數千嘩變叛卒,以殺止叛,得朝堂袞袞諸公所稱讚!”


  嘩變叛卒?


  聽黃堪檢這般回話,幾十個鬧事的兵卒開始心虛了起來。朝廷對嘩變叛亂有著經驗相當豐富的整治辦法,這事若是鬧得規模大些,朝廷可以用招撫的辦法解決,若是規模很小,立時一擁而上剿滅便是,眼下這位樂鎮撫給自己這些人扣了一個嘩變的帽子,任誰心裏都心虛起來,自己這些人不過是喝了點酒、拿了些小錢演了場小戲,難不成還能假戲真做?

  “嗬嗬……這杭州水軍的駐地果然是好生的熱鬧啊!”就在這時,一陣輕笑聲近後,一道帶著戲謔的聲音傳了過來。


  樂大人將目光投了過去,隻見在轅門外有一位外著甲胄、內著緋色官袍的武官,在幾十個兵丁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這時隻見蔡指揮使領著十七個手下哨官齊齊迎上前去,拜道:“拜見都監老大人!”


  宋代的官服基本承襲唐代的款式曲領(圓領)大袖,下裾加橫襴,腰間束以革帶,頭上戴襆頭,腳登靴或革履。公服三品以上用紫,五品以上用朱,七品以上綠色,九品以上青色。北宋神宗元豐年間改為四品以上紫色,六品以上緋色,九品以上綠色。凡緋紫服色者都加佩魚袋。


  如今樂大有正六品武官官身,明顯是可以穿上緋袍的,但大宋重文輕武,樂大人為了展示自己文官的知份,所以將那身緋袍穿押了箱底,但朝廷見這武官一身緋紅官袍,樂大人知道此人的官職至多不過比自己高上一品,隨即向武鬆與黃堪檢問道:“此人是誰?”


  武鬆雖然地頭熟,但隻是一下級軍官。黃堪檢負責情報,自然對杭州衙門裏的人頭非常熟悉,立即回道:“此人是掌管兩浙路水軍的副兵馬都監,名喚沈猷!”


  在宋代,兵馬都監為一路兵馬統製,掌管屯駐、兵甲、訓練與差使之事,次淺者為監押兵馬都監通常被簡稱都監或逐路兵馬都監。


  看到這兵馬都監出現在這裏,樂大人立時明白過來,今天的亂子,與此人脫不開幹係。略做思慮後,樂大人終明白自己動了何人的奶酪,除了這指揮使餘發的以外,自己到杭州水軍任職,這位沈大人的奶酪,自己也算是動了。


  待那餘指揮使等人與兵馬都監沈猷見過禮後,向樂大人走了過來,問道:“你是錢塘縣尊樂天?”


  “正是!”樂大人點頭,又說道:“大人是?”


  “本官是兩浙路兵馬副都監!”那沈大人自報家門,望著那幾十號鬧事的士卒,冷冷一笑:“聽說樂大人引發了兵變,本官自然要來彈壓了!”


  “這奇了怪了!”樂大人也不向那沈大人行禮,卻是捏起下巴眯眼道。說完,樂大人目光投向身邊開口道:“武鬆!”


  “屬下在!”武鬆忙拱手而立。


  樂大人又問道:“本官問你,兩浙路帥司距離杭州水軍水寨要多遠的路程?”


  “回縣尊的話,從兩浙路帥司走到杭州水軍水寨,便是騎馬也需要大半個時辰的時間!”


  “原來如此!”樂大人輕笑,投向沈大人的目光很是玩味:“這些士卒在這裏吵鬧,前後不過半刻鍾而己,你兵馬都監沈大人便聽說樂某人引發了兵變,其中意味不同尋常啊!”


  這兩浙路兵馬副都監沈猷聞言麵色一滯,分別聽得出來,這樂大人倒打一耙啊,而且這一耙打的還無懈可擊。


  一旁的餘指揮使看到這位兵馬都監沈大人麵色尷尬,忙上前解圍道:“事變突然,下官不敢隱瞞,必稟於都監大人!”


  樂大人這一耙打的很準,令沈大人麵色有些尷尬,聽到餘指揮使為自己解圍,忙說道:“是啊,本官隻是路過此地,得到了餘指揮使的稟報才急忙趕來!”


  之前樂大人便感覺事情有異,現下聽二人一唱一和,一定是這餘指揮使與這位兵馬都監沈大人合夥了。這說明什麽?說明大宋的文臣武將都不是善茬兒,但是這二人卻是弄出一個天下的疏漏。


  反正這個疏漏握在自己的手中,樂大人隻是微笑不語,以十分怪異的目光看著二人。


  “嗬嗬……”就在這時,又是一道笑聲傳了過來,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樂大人再將目光投了過去,卻見是一位老熟人,杭州知州王漢之。


  文重武輕,兵馬都監沈大人、餘指揮使二人忙上前拜見。


  對於二人的拜見,王漢之隻是點了點頭,將目光對準了樂大人,極是尖銳而得意的斥責道:“李大人初至兵營,便肆逞淫威、倒行逆施、視官軍為仆伇,險些釀成兵變,實不配掌管兵事,本府要與兵馬都監一同彈駭樂大人,指揮使餘發可為證人!”


  “王大人你倒是來得好巧!”樂天隻是一笑,將目光投向兵馬都監沈大人,冷笑道:“那名為朱九的士卒言稱士卒傷亡,得不到朝廷安撫,實與你這做為上官的兵馬都監不做為有重大幹係,以至於在本官上任之時,險些釀成嘩變,本官這便要要去帥司告你一狀!”


  “笑話,你樂大人引發的士卒嘩變,居然要倒打一耙將帽子扣到本官的頭上,真是豈有此禮!”聽到樂天要參劾自己,那沈猷麵色難看無比。


  聽沈猷這般說話,杭州知府王漢之笑道:“本官和餘指揮使均可為沈大人做證,沈大人又何必煩惱!”


  “武鬆,備轎,送本官去杭州城帥司!”樂大人冷哼了一聲吩咐道,隨後又將目光投向那挨過打的押官朱九,又吩咐道:“將那朱九抬上,也一並隨本官去帥司!’


  事情鬧到了這般田地,那些兵卒自是不敢輕舉妄動,這樂鎮撫與杭州知府、兵馬都監、軍指揮使鬧成這般模樣,與看天上的神仙打架沒什麽兩樣,小兵蛋子隻管當兵拿餉,那裏觀望便可以了,任憑那被打了軍棍的朱九被樂大人手下的差伇抬去。


  王漢之也是一怔,將目光投向兵馬都監沈大人和餘指揮使二人,沒想到樂大人會主動去兩浙置製司,隱隱中有一種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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