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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智商就是硬傷

  樂大人節製杭州水軍,不僅是動了餘指揮使、沈都監二人的奶酪,更動了王府尊的蛋糕。王漢之是堂堂一府之尊,自然是由沈都監和餘指揮使串通謀劃,再將這位與樂大人有怨的王知府拉入其中,於是便有了今日之事。


  讓三人想不到的是,樂天居然將那挨了軍棍的朱九帶走了,有心想要阻攔,卻又怕露了自己的狐狸尾巴,隻好裝做若無其事,但心中卻罵這些嘩變的士卒不給力,若是強行將朱九留下,那樂天也奈何不得。


  當兵吃餉,這些鬧事的兵卒也不敢將事鬧的太大,武人不同於士人,士人犯了錯隻是稍做懲處,武人鬧事弄不好一顆腦袋便搬了家。


  為了給二人打氣,王知府吩咐道:“這樂天終是我杭州府的官員,本府自然要過問,既然這樂天涉嫌激發兵變,那便勞煩沈都監、餘指揮使二位將今日兵彎之事寫成詳文報與府衙,本府看過再酌情上報並申領處置!”


  王知府這個做法無疑就是暗箱操作,說的明白些就是這二人將事情經過寫過了遞上去,王府尊想怎麽改就怎麽改,想怎麽報就怎麽報,直到所加的砝碼能將把那位樂知縣整垮為止。


  朝中,樂天雖然有嘉王當做靠山,但整個杭州城的人都知道,樂大人與蔡相公更有宿怨,現下與蔡相公的黨羽杭州知府王漢之更是勢如水火。隻要有機會,這些人絕不會放過樂大人;便是沒有機會,這些人也要想盡辦法創造機會,來整治樂大人。


  正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隻要今天之事辦成鐵案,便是樂大人身後的靠山嘉王殿下也會無可奈何,最後隻能將樂大人視為棄子。王知府的安排,從道理上是站得住腳的,程序上也是正確的,餘下的要看是不是按照事先設置好的軌跡去發展了。


  換做一般的官員若是遇到此等事,隻能被動的接招,然而樂大人卻是反其道而行,做為被告卻要反客而主,這不禁讓串通的三人驚訝異常。


  那兩浙路兵馬都監沈猷心中越發的忐忑:“王府尊,既然那樂天去了帥司,我等不如趁熱打鐵也去帥司告上他一狀,同時盡快將此事報到朝廷,絕不能讓那樂天占了先機,況且那押官掌握在樂天的手中,極有可能遲則生變呐……”


  一旁的指揮使餘發也是讚同。


  宋代的帥司衙門相當於現在省政府與省軍區司令部的結合體,來到錢塘上任己經三個月的樂大人還是第一次踏進兩浙置製司的大門。


  軍中士卒嘩變,曆朝曆代皆不可以等閑事視之。


  兩浙置製使陳建聽人稟報,立時麵色有異,吩咐手下官員齊齊出動。不止是兩浙置製使陳建出來了,統領兩浙路禁軍的兵馬都監蔡遵、顏坦也出來了。沈猷雖然也是兵馬都監,但隻是監管廂軍巡檢水軍的副職,說的難聽些就是管理雜牌水軍的;蔡遵與顏坦二人才是統領兩浙路禁軍正規軍的兵馬都監正副帥官。


  見過禮後,樂大人還未開始向上稟報,隻見得帥司門官走過大堂,上前稟報道:“稟經略老大人,杭州知府王府尊、兵馬都監沈將軍還有杭州水軍指揮使餘大人求見!”


  “傳他們進來罷!”兩浙置製使陳建將眼一眯,說道。


  來得好快啊,幾乎是與自己前腳後腳抵達的兩浙置製司,樂大人在心中暗道。


  不多時,王漢之三人進入大堂,斜睨了一眼立於一旁的樂大人,見過禮後兵馬都監沈猷最先天口,向上拜道:“今日下官路過杭州水軍營寨,恰聽到營寨中士卒發生嘩變,下官上前細察才知道,這位樂大人剛剛上任便嚴苛酷法、暴施淫威,虐打押官,致使水軍士卒騷亂,杭州府王府尊也是可以做為見證的!”


  看到餘指揮使三人到來,原本心中忐忑的朱九心中立時有了底,立時極為配合的叫道:“求經略老相公與小人做主啊……”


  聽到朱九叫喊,陳建斥道:“大堂之上喊叫,成何規矩……”本想再將朱九打上幾軍棍,又見朱九的慘狀,心中也便忍住了,但轉念一想,一個小小的杭州水軍營寨發生嘩變,竟然知府與本路掌管軍卒的都監俱都在場,事情出的倒是很蹊蹺。


  將目光投向樂天,置製使陳建問道:“樂大人,對於兵馬都監沈猷對你的指控,你有何話可以解釋?”


  樂天聞言,向上拜道:“下官隻是有幾句話要向幾位大人問問!”


  得以陳建的許可,樂天走到餘指揮使麵前,問道:“餘指揮使,本官要問你一句,樂某可從你的手裏得了杭州水軍印信?”


  “沒有!”餘指揮使不知何意,隻好實話實說。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樂大人目光投向王府尊、沈都監二人,輕笑道:“按官場規矩,樂某未曾得了杭州水軍印信,便是沒有正式上任,沈都監指責本官虐打押官,致生騷亂,便是無中生有之事,如果細細追責起來,餘指揮使根本難辭其咎……”


  “滿口胡言!”聽樂大人這般說話,餘指揮使不顧上下尊卑,開口叫道。


  不止是王府尊與沈都監,便是置製使陳建與蔡遵、顏坦三人也是齊齊語塞,樂大人這是想將餘指揮使強行拖下水的節奏啊,有事的話二人一起攤,沒事的話一起沒事,立時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樂大人稍路鋒芒的戰鬥力。


  就在幾位大官還在苦笑之際,樂大人踱步到躺在單架上的押官朱九麵前,又問道:“本官問你,你今日在本官麵前是如何報怨朝廷,又是如何欺辱本官的,經略老大人、掌管本路兵馬的都監俱都在此,你不得有半句虛言!”


  “我……”朱九語塞,今日自己報怨朝廷與戲辱樂天之言還真說不出口。


  “怎麽,你說不出口了!”樂大人輕笑了起來。


  自知道無法抵賴,朱九又叫道:“小人是個粗魯武夫,自知有言語失誤之處,但大人罪責小人,引發士卒嘩變卻是真真切切的!”


  “粗魯武夫?”樂大人盯著朱九看了兩眼,冷笑道:“粗魯武夫?你怕是受人唆使罷!”


  王府尊上前說道:“樂大人,斷案必須證據確鑿,你怎可以勢壓人,強加罪名與他人!”


  “以勢壓人?”樂大人又嗬嗬冷笑了兩聲,說道:“今天當是好生怪異的很,樂某奉朝廷敕令節製杭州水軍,不想到達水軍營寨未久,便發生水軍士卒嘩變一事。”


  說到這裏,樂大人目光掃過王府尊與沈都監,再次說道:“說起來事情好是奇怪,杭州水軍士卒騷亂發生不守一刻鍾的時間,杭州知府王府尊與兩浙路兵馬都監便不約而同的進入到杭州水軍兵營,並且同時指責樂某引發士卒嘩變,事上竟然還有這般巧的事情?要知道,杭州水軍與府衙與軍衙,坐轎可是有大半個時辰的路程,騎馬也需要兩刻鍾以上的時間。”


  “本官有事,恰好路過!”沈都監忙解釋道。


  王府尊亦是為自己辯解道:“本府也是公事在身,剛好路過!”


  雖說二人做出解釋,卻是好大的一個硬傷。陳建與蔡遵、顏坦三人又不是傻子,立時感覺這王府尊、沈都監還有餘指揮使三人的智商出了問題,便是有心栽贓陷害,也要做得周密些,怎麽露了這麽大的一個破綻。


  智商就是硬傷啊!

  “黃堪檢!”樂大人不再說話,隻是向外喚道。


  “在!”黃堪檢走了進來,向堂上諸位官佐施了一禮。


  “此人是誰?兩浙置製司大堂,如何上得堂來?”不待置製史陳建發話,王府尊哼道,又向上說道:“陳經略,與此案無關之人不應進得堂來!”


  沒有理會王府尊,黃安上前道:“下官黃安,忝為皇城司駐兩浙路堪檢!”


  黃安話音落下,不止是王漢之、沈猷、餘發三人,便是陳建等人也俱是一驚,大宋官員俱都知道嘉王趙楷提舉皇城司後,在官家的默許下皇城司開始擴張,漸漸將觸手觸及到地方,派駐到地方的皇城司暗探更有負責監視地方官員之責。


  王漢之幾人更沒想到跟在樂天身邊之人,竟是皇城司派駐杭州的暗探首領,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自己三人之前所做的戲碼,在人家的眼裏就是一場鬧劇;更說明樂大人得嘉王殿下之青眼,幾乎無人能比。


  黃堪檢出現在這裏,隻是起到對王漢之心理震懾。王府尊鎮靜了一下,依舊打算一搏,對黃堪檢說道:“我大宋有製,皇城司隻有拿人之責,無斷案之權,黃堪檢出現在這裏,怕是有些不合時宜罷!”


  王府尊的意思很簡單,你沒有權力過問此案,便是跟在樂大人身邊,所做的證詞對於本案也是於事無補。但王府尊所言在一眾官員眼裏,除了嘴硬之外,根本沒有什麽實際意義。


  對於府尊王漢之所言,黃堪檢沒有理會,隻是說道:“近些年來,杭州市舶司關稅年年低迷,而大宋自杭州港出海貿易的商船卻是有增無減,其間紕漏出在何處,想來諸位大人也是心知肚明罷!”


  話說的很是低調,沒有一絲張揚之處,然而話音卻是讓在場的幾位大人齊齊身軀一震。賦稅是什麽,是國之根本,是朝廷命脈,這位黃堪檢瞬間便將案情撥到了另一個高度,矛頭直指杭州水軍,杭州水軍巡查江麵海麵,與商船走私之事又能脫的了幹係。


  杭州水軍與商船走私之事脫不了幹係,意味著什麽杭州水軍不幹淨,杭州水軍不幹淨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樂大人受了這些人的誣陷。


  “經略老大人,兩位都監大人!”樂大人向堂上拱了拱手,接著說道:“下官尚未上任節製杭州水軍,便引來他人陷害,還請經略老大人給下官一個自辯的機會,將此案查清,一是還下官一個清白,二來也是給朝廷一個交待。”


  “準!”兩浙置製使陳建點頭道,又吩咐道:“傳本帥的話,調撥本帥一都的親衛保護樂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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