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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杭州灣剿匪(下)

  戰場上,沒有死在敵人的手中,反而死在自己人的刀下,這可以說是悲哀,然而更多的卻是無奈,沒有人會可憐一個逃兵,甚至還會有不少人會為此而叫好。


  “怯戰脫逃者,斬!”


  樂天眥目大喝,是為了震懾船上的兵士,甚至某種程度上是為自己壯膽。確切的說,這與以前砍頭不同,樂天也是第一次直麵麵對征戰殺戮,那種震憾力對心理的衝擊力亦是不小。


  大宋的軍士們太弱了,自己這三艘船上足有六百多人,而水匪加起來也就二百多人,三比一的優勢兵力下,居然還會這麽慫這麽弱,讓樂天從心底對大宋的未來感到擔憂,也為此刻自己的安全感到擔憂。


  “斬!”樂天身邊的督戰隊也是隨之齊聲大吼。


  劈做兩截的屍首、齊聲的大吼,令那些想往後退的兵士止住了身形。前麵是海匪、身後是督戰隊,無論是麵朝向哪裏都會麵對死亡,想到這裏再次握緊了手中兵刃,向那些往上船上攀爬的海匪斬去。


  海匪們做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營生,戰力比這些所謂的水軍們強的太多了,終於有海匪順著飛虎爪與軟梯攀登了上來,在接連砍倒十數名水軍後占據了船頭的一角,身後更有海匪源源不斷的登上船來。


  在如驚濤駭浪般的撞擊中,雙方短兵相接,雙方的長刀、魚叉還有長槍無情的刺出,雙方拚盡了全力,相互屠戮、收割著對方的生命。


  刀興劍影和臨死關的絕望的慘叫,交織成一片地獄亡靈之曲。


  海水的腥氣混雜著血液所特有的腥味充斥在空所職,殷紅的血液和森森的白骨,以及那些捧著殘股倒地地上哀嚎的軍士、海匪,眼前的影像殘酷的讓人感覺到絕望,甚至令人感到發瘋,刺激著交戰彼此雙方的心髒。


  樂天征來的這三艘商船,長不過二十幾丈,正因為甲板並不寬闊,雙方才會僵持起來。


  目光掃過後麵的兩艘船隻,樂天一股怒氣從心頭湧起,海匪己經完全攻上了後邊那兩艘船上,杭州的那些水軍們隻龜縮在商船的入口與海匪對恃,甲板己經完完全全被海匪們所占領。


  “混蛋!”看到這一幕,樂天咬牙切齒開口罵向那些水軍,看了眼守在旁邊的廖指揮使,道:“廖將軍!”


  “屬下在!”廖指揮使忙應道。


  樂天說道:“吩咐弓箭手,槍頭掛上火油布,將海匪的船隻點燃。”


  廖指揮使應了一聲,吩咐依弓箭手行事。


  天己近幕,殘陽在水麵上隻留一弧餘紅,嗖嗖嗖的聲響中一簇簇燃著火花的箭矢飛起,落在海匪船上的帆布上,霎時間那帆布燃了起來。隨著帆布的掉落,船隻在水布上燃燒起來。


  杭州灣的水麵上,殘陽完全落了下去,然而一艘艘燃燒的船隻卻再次照亮了天空。


  “二爺,我們的船著火了!”看到自己的船著起火來,一個攻上船來的海匪立時驚叫道。


  “慌個屁!”那海匪頭目罵了一聲,又踹了一腳,瞅著船上的官軍冷笑道:“殺了這些沒有的東西,這船還不是歸我們!”


  “對,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


  一眾海匪立時嘴裏哇哇怪叫了起來,士氣比之前更旺盛了許多。沒了船,就等於沒了退路,這些海匪們此刻己經紅了眼睛,徹底激起了他們的凶性。


  “張老四你投到咱們寨子裏早,你和這些兄弟們說說,以前咱們在海上沒了糧食吃什麽?”那被稱作二爺的海匪頭目,向旁邊問道。


  “沒了吃食,咱們吃膩了魚就改吃人肉哇,人肉與魚肉輪換著吃,還是不會膩的……”那喚做張老四的海匪叫道,說完竟哈哈大笑了起來。


  “沒錯,沒了糧食咱們吃的就是人肉!”那被稱為二爺的海匪叫道,說完將手中刀尖一撩,挑起一隻不知屬於哪個陣營的斷臂,劈手拿在手中,張嘴咬了上去,立時連皮帶肉的咬下一塊來,在嘴裏嚼了幾下,生生的吞到肚子裏,隨即再次哈哈大笑了起來,血水順著胡須向下滴落,煞是駭人。


  那喚做張老四的海匪也不含糊,伸手接過那被喚做二爺手中的殘肢往嘴裏塞去,又撕下一塊皮肉生吞了下去,又將這殘肢遞給旁邊的海匪……


  這一舉動,令所有杭州水軍的將士目瞪口呆,便是樂天看到這般場景,也是有一種莫以名狀的恐懼深深的襲向心頭。


  一時間,船上所有官軍被眼前這些食人海匪所震懾,士氣隨之消散開來。


  船上與海匪對恃的官軍,腳步不由自主的向後退縮著,眼中盡是縮懼。


  因為畏懼,官軍們不由自由的退縮著,士氣完全底糜下來。船下便是廣闊的杭州灣水麵,而且不時有鯊魚等各類東西出沒,便是跳下去極有可能會成為魚蝦的腹中之物,若不是無路可退這些官軍們絕不會龜縮在一起的。


  看到官軍被嚇成這幅模樣,一眾海匪更加得意起來,嘶咬、吞咽殘肢的聲響更大,笑聲更加狂妄起來。


  士氣低糜,樂天被後退的官軍擠的連連後退,便是那些督戰劊子手們也是眼中充滿了畏懼,這些人可以說是殺人如麻,但從未見過能生吃人肉的,也是不由的後退,劊子手們心中都感到畏懼,此刻還能起到什麽督戰作用。


  樂天知道失到銳氣的軍士,就如同待宰的羔羊,自己怎麽勸說也不會起到一絲提升士氣的作用,將目光投向在一邊護住自己的武鬆,開口道:“武鬆,你怕麽?”


  聞言,武鬆說道:“屬下不怕!”


  樂天又問道:“那個匪首交與你處理如何?”


  武鬆一抱拳,大聲道:“小人的這條命都是官人您給的,今日官人用得上小人,小人萬死當再所不辭!”


  樂天點了點頭。


  “廖指揮使,官人便交與您來照顧了!”武鬆將目光投向立於樂天身邊一側的軍指揮使,說道。


  待得到軍指揮使的回答後,武鬆雙臂用力將那些連連後退的士卒推到一旁,立於兩軍中間,俯身拾起地麵上的一杆長槍,橫槍一指那被喚做二爺的匪首,沉聲道:“你是他們的頭頭?可否肯與武某一戰?”


  “這是我們二當家的!”不等那海匪頭目說話,那喚做張老四的海匪出麵說道,又瞟了眼武鬆說道:“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挑戰我們二當家的!”


  “那你來!”武鬆冷冷說道。


  “怕你這狗官啊!”張老四單手提刀上前,口中說話之際,便向武鬆劈來。


  噗……


  沒有破空聲,隻見武鬆手中長槍向前送過,一簇血花綻放,隻見武鬆手中的長槍正好刺在那張老四的咽喉之處,隨著武鬆將手撤回,那張老四的屍首哐的倒在地麵上,絕氣身亡。


  好快的身手……


  所有人都這麽想。


  “都看到了麽,海匪沒什麽可怕的!”見狀,樂天不失時機的說道。


  看到海匪被武鬆一槍刺倒,又聽樂天說話,那些因為畏懼而失去士氣的官兵,再一次從心裏升出了膽量,身形不再向後退縮。


  張老四被武鬆一槍刺死,那被喚做二爺的海匪吃了一驚,眯眼打量著武鬆口中說道:“倒是有幾分本事,你姓字名誰,報將上來!”


  “武鬆!”武鬆輕輕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杭州府的提轄武鬆?”那匪首吃驚的說道。


  “不錯!”武鬆點了點頭,不屑道:“你倒是聽說過武某的名號!”


  這一次海匪們齊齊的吃了一驚,武鬆的大名這些人是聽說過的,更何況武鬆是憑緝盜追凶才升到提轄這個位置上的,對於吃黑|道營生這碗飯的人來說,有幾個人沒聽說過武鬆武提轄大名的。


  “一起上!”顯然這海匪頭目心中生了畏懼,吩咐手下的兄弟們。


  樂天心中擔憂武鬆的安危,以武鬆的本事,擋下三個五個海匪倒沒什麽事,一人獨自麵對一群海匪可就凶多吉少了,俗話說好虎架不住一群狼。


  想到這裏,武鬆劈手奪過身邊一個士卒的長槍,將身形向前擠去。


  “鎮撫大人……”見樂天這般動作,身邊的廖指揮使心中一驚,叫道。


  擠到最前排,樂天握緊手中長槍,紮下弓箭步,深吸了一口氣:“隨我殺敵者,士卒升小隊長、小隊升中隊,中隊升押官!”


  鎮撫大人的動作,令所有士卒吃了一驚,樂大人的出身這些士卒們心中俱是知曉,雖說曾做過吏員,但人家樂大人可是正八經的讀書人,是官家欽賜的進士出身,連讀書人都上了前,心中立時給樂大人的舉動所感動。


  軍指揮使也是被樂大人震驚了,擠到前方與樂大人並排而立,劈手從士卒中奪過一杆長槍,黃堪檢亦是上前。


  一眾軍卒齊齊的將牙一咬,與二位大人並肩而立,握緊手中長槍……


  見狀,武鬆也不在陣前對恃,回到己方陣營中,擠身於樂大人身邊……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這名前世聽來的話,樂天以前並不放在心上,此刻心中卻是深深的明白過來,一個將領是一支軍隊的核心,是這支軍隊的軍魂,他會像一顆種子一樣燎遍這支軍隊,讓這支軍隊生出旺盛的鬥誌。


  方才還在得意萬分的海匪們這次目瞪口呆了起來,在他們眼中看來,這群官軍就是待宰的羔羊,怎麽在突然間生出了戰意。


  看到身邊的兄弟們士氣低糜,那被喚做二爺的海匪不由氣的哇哇怪叫。


  “列隊!”樂天隻是盯著那些海匪,口中輕輕的下令道。同時間樂天跨出兩步,好讓出人意後麵的士卒展開隊型。


  三排長槍,形成最基本的戰列隊型。


  樂天一馬當先,立於最前一排的最中間,左邊是武鬆、黃堪檢,右邊是廖指揮使。此刻的樂天目光清凜,直直的瞪視著那個被海匪喚做二爺的匪首。


  望著列隊的官軍,那喚做二爺的匪首叫囂道:“兄弟們,一起上,砍了這些酒囊飯袋們!”


  “上!”


  樂天沒有多餘的語言,隻是淡淡的說道。說完話一步上前。


  看到樂大人的舉動,官軍們也是齊齊的跟上。


  密麻麻的長槍挺立在前,近百杆長槍呈半包圍的扇麵,如同刺蝟一般向著海匪們挺進。


  羔羊們變成了狼,這是海匪們沒有想像到的。海匪們常年在海上掠奪,雖然也碰到過些抵抗但憑著凶狠也都打了過去,便是以前遇到過官軍,官軍也不是望風而逃。說的透徹些,就從沒見到過列隊的官軍。


  海匪們感覺到眼前的對手棘手非常,是從未遇到過的勁敵,眼前這道槍陣,仿佛是無法攀越的大山一般。


  海匪們不敢大意,各自握著手中的刀槍兵刃,眼睛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官軍。


  三排槍陣緩緩移動,一步一步的向海匪們逼近,一提槍當先而立,後麵一排以半蹲之勢,長槍從前排軍士的腰間露了出來,平端前行。


  “砍了他們!”那匪首再次叫道。


  “刺!”


  看到海匪們衝了過來,樂天咬牙將手中長槍刺了出去。


  一排長整齊而淩厲的朝前刺出。


  那喚做二爺的匪首衝鋒在前,見勢不好,敏捷地的一閃,就勢和前一滾,便要來砍樂天的下三路,就在其還未來及出刀之際,後排的士卒手疾眼快一槍刺出。


  隻那見喚做二爺的匪首慘叫一聲,當即身上被刺出幾個血洞。樂大人雙眼微眯,一槍補了上去,隨著“噗的一聲輕響,槍尖的刺入感從槍身傳入到樂大人的手中。樂大人隨手一撤,槍尖離開那匪首的身體,再次用力一刺。


  這一次,樂天手中的長槍正好刺在那匪首的心髒之上,隨著樂大人手中長槍的再次抽出,鮮血狂濺,樂天的臉上、身上立時濺滿了點點血漬。


  看過殺人,命令過殺人,這一次樂天自己動手殺人,樂天的胸中有一股逆氣上升,有著強烈的嘔吐欲|望,不過很快的被忍住了,身後有一眾士卒,自己就是這些人的靈魂,萬一自己露怯,好不容易創造的局麵就會喪失殆盡,所以樂天麵無表情,依舊端槍前進。


  頭頭死了,死在對方的亂槍之下。


  餘下還要想要衝上前來的海匪們心怯膽寒,沒有了主心骨的他們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眼中露出了驚恐,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退縮著,一如之前官軍們退縮的模樣。


  “爾等聽好,放下武器投降,鎮撫大人可以饒你們一命!”看到海匪們露出怯意,廖指揮使高聲喝道。


  當啷……


  一道聲響傳來,隻見一個海匪將手裏的刀扔在地上,抱頭硊在了地上,口中叫道:“官爺們饒命,小的是受了挾裹才當了海匪的……”


  人都是怕死的,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當啷啷的聲響不絕於耳,失去了主心骨的海匪們沒了鬥誌,紛紛扔掉手中兵刃,硊立在地上。


  “全部綁了!”樂大人吩咐道。


  大宋的軍隊打慣了打順風仗,聽得樂鎮撫這般說話,方才那一眾退縮不前的軍士一擁而上,將這些海匪捆了個結結實實,俱都押在甲板上看守。


  “點燈!”樂大人又吩咐道,隨即將目光投向那兩艘船上,隻見此刻那兩艘船上的官軍俱都被海匪壓製在船艙裏,商船的表麵上己被海匪所占領。


  “靠上去,弓箭手準備!”樂大人再次命令道。


  隨即樂大人又命令道:“武鬆,帶你將那死去海匪的頭顱盡數砍下,掛在燈籠上!”


  足有二十幾個人頭被掛在了船頭的燈籠之上,煞是駭人。


  待一切準備好後,廖指揮使厲聲喝道:“爾等聽好了,汝等匪首己經被砍了腦袋掛在船頭,汝等若再敢頑抗,殺無赦!”


  攻到兩艘船上的海匪正努力要攻到商船內部,忽聽得喊話,齊齊的將目光投了過來,隻見己方的一眾兄弟被捆綁在甲板上,每個人的身後都有一個拿刀之人看守,再看船頭燈籠之下,掛著二十幾個人頭……


  畏懼由心而升。


  “本官限你們十息之內投降,若不然……”


  就在廖指揮使喊話之際,對麵船上一枝長槍扔了過來,斜斜的插在距離廖指揮使不過三尺的地方,同時那擲槍之人叫囂道:“狗官,休要做夢!”


  險些被長槍刺中的廖指揮使一臉怒容,喝道:“開弓放箭!”


  箭矢的破空聲再次,夜幕中箭雨落在了對麵的船上,接連響起一片慘呼聲。


  夜間的黑暗中,看不清箭矢根本無法躲避,不知有多少海匪中箭,立時慘呼聲連成一片。


  “莫要射了……我等投降……”


  對麵的船上,損失慘重的海匪中終於有人叫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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