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公田所
狂噴了一通有兩浙路第一財子之稱的沈晦,又斷了沈晦的官路,達到目的的樂大人可謂身體通泰。
今夜輪值到盈姨娘侍寢,剛剛用過晚飯的樂大人懶洋洋的靠在躺椅上,兩隻腳自然垂落在椅前的腳盆中,溫熱的洗腳水令樂大人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丫頭翠枝用力的為樂大人捏|弄著腳掌,做著足部按摩。
享受著封建士大夫腐朽階級生活的樂大人誇獎道:“別說,幾房丫頭裏屬翠枝為老爺我洗腳最為舒服,拿|捏的手法最好也最為賣力!”
得了老爺誇獎,翠枝似乎不大領情麵,一揉|搓一邊說道:“婢子隻是捏腳捏的好罷了,又哪有秦姨娘房裏梅紅會伺候老爺!”
噗……
在旁邊為樂老爺泡茶的盈姨娘笑了出來。梅紅是通房丫頭的事情,整個樂家後宅都知道,樂家名義上是有五房妾氏,實際加上年紀尚幼還有做為通房丫頭的梅紅,可以看做是七房了。
“怎麽?羨慕梅紅了?”家裏都是一幹女將,廝混在內闈的樂大人倒也不害臊,又笑道:“若你翠枝也想像似梅紅那樣做老爺的通房丫頭,老爺我也勉強為之。”
“婢子可沒有這個福氣。”論樂家一幹女眷裏,翠枝認識樂大人最早,當初翠枝識的樂大人時,樂大人還隻是衙中小吏,對樂大人倒也不是十分拘束,反說道:“外邊有幾個人不知道白老爺要將杭州府最紅的清倌人墨嫣姑娘送與老爺為妾,婢子這點姿色真入不得老爺的眼。”
“好罷,算你有自知之明。”樂大人笑道。
憑心而論翠枝模樣生的也算標誌,但在樂大人的妾室中就隻能算做一般了,不過提起墨嫣姑娘樂大人心中有些意動,但家中妾氏著實是有些多了,納了怕是家中又有風波,隻得故意岔開話題道:“日後回到平輿,本官定為你許上一戶好人家。”
“婢子的事情是小,我們小姐的事情是大!”似乎翠枝不大領樂大人的情麵,卻是帶著幾分怨意的說道:“家中五房,一月不過才能輪到老爺六次,曲姨娘、秦姨娘都生出了小少爺,姚姨娘也是懷胎五月,我家小姐到現在還未懷上,心中怎麽不急,若是老爺哪日將那墨嫣姑娘納進了門,一月隻能輪到五次了,況且還有梅紅,菱子再過兩年也是越發的出落了,那時恐怕日子更少……”
翠枝自幼被賣到青|樓楚館裏,對風塵中的那點事又怎麽不清楚,現在又常在樂家後宅時服侍,雖說是姑娘家,內闈中的那些事倒也說的出口。
“翠枝……”被翠枝這麽說,盈姨娘麵色一紅。
“誰說老爺我要納墨嫣姑娘了!”樂大人也是反駁。
“小姐,婢女說的是事實!”翠枝先是與盈姨娘說道,又將目光投到樂大人的身上,哼哼冷笑了一聲,“老爺好|色可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若不然正室未娶,怎麽會在一年之內連納了五房妾氏。
現在有了官身。又怕士子們與官員們議論才收斂了許多,依奴婢來看啊,那墨嫣姑娘與老爺有救命之恩,既然能被稱為杭州第一清倌人,那容貌更是端莊秀麗的很,依老爺那好|色又憐香惜玉的性子,納入到房中也在情理之中。”
聞言,樂大人苦笑了兩聲:“你倒比老爺我還了解自己。”心中又在想,莫非家中幾位妾室己經暗中應允此事?想了想,心中終是明白自家幾房小妾的小心思,自家一個五品誥命虛席以待,連日來有不少杭州官宦士紳遣媒婆登門說親,險些將府衙的門檻踏的平了,若自己真的納了墨嫣姑娘,好|色的名聲會更大一些,定然能讓那些登門提親的官宦士紳知難而退。
“這倒不是婢子說的,而是房中的幾位姨娘一起議論的。”翠枝心急口快,一雙眼睛又睜大起來,“老爺,秦姨娘與王姨娘出身俱都是大戶人家,老爺不如擇一位立為正室罷?”
“你便這麽希望老爺立正?”樂大人問道。
“秦姨娘與王姨娘俱都沒什麽架子,都是好相與的人,老爺立了誰,家中下人的日子都好過,若老爺娶一房刁蠻的大家閨秀,怕是小婢的日子就不好過了。”翠枝如實說道,旋即又抖出出一個連樂天也不知道的消息:“據外麵人說,那白員外己經不再讓墨嫣姑娘拋頭露麵,而且還收做養女改隨了白員外的姓。”
這消息連自己也不知道啊。樂大人心中不由的暗歎,女人八卦起來,打探起消息似乎比自己手下皇城司的暗探還要更勝一籌。
“盈盈!”樂大人轉而將目光投向一旁捂嘴偷笑不己的盈姨娘。
素手送上碗剛剛泡好的茶,盈姨娘道:“夫君有何吩咐?”
“你每日何時來月事,報與老爺我知曉,老爺算算後,定讓你滿足心願!”接過茶飲了一口,樂大人豪氣萬丈的說道。
“老爺胡吹大氣!”翠枝顯然不大相信。
“老爺是不是吹牛,幾個月後便見分曉!”樂大人放下茶碗將手一擺,起身將盈姨娘嬌柔的身子抄了起來,向大榻上走去,惹的盈姨娘羞澀萬分,口中驚叫連連。
見狀,翠枝忙端著洗腳水向外走去。樂大人卻是將頭一轉,調笑道:“翠枝,你也可以過來,替老爺我推推背。”
方才還敢大聲與樂大人頂嘴的翠枝,聞言著起洗腳水逃似的向外走去。剛剛走到門口,菱子卻是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險些將翠枝手中的腳盆撞的飛了,引得翠枝驚叫了一聲。
驚叫聲引得樂大人回過頭來,見是菱子,口中調笑道:“菱子,你是與老爺我來推背的麽?”
剛剛納了曲小妾那會兒,菱子便意外撞見樂大人行那事兒,又是被當做預備小妾養著的,對樂大人閨房中事也是司空見慣,也不害羞,說道:“老爺,姑奶奶剛剛來了,說是尋老爺有要緊事!”
這麽晚了,阿姊來尋自己是什麽事?樂大人不解,反正不會是與姐丈李梁爭吵,話說自家阿姊自從去歲被敕封七品敕命以後,姐丈連同李家上下對阿姊都是尊敬的很,更不會與阿姊爭吵。
“我去前麵看看,你且在房中候著老爺我!”將盈姨娘放在榻上,樂大人說道,說完便出了後宅隨著菱子來到前堂。
一進門,樂大人便感覺氣氛有些不大對勁,不止是阿姊,連同尺七、屠四,甚至三房秦姨娘也是在場,忙開口問道:“阿姊,天這麽晚了,急匆匆的來尋我所為何事?”
“你且看看罷!”樂氏臉上神色陰沉的很,將一封書信遞到了樂大人麵前。
接過書信,樂大人看了一遍,麵色也是陰沉了起來。
旁邊的秦姨娘也將一封書信送了過來,雍容皎好的麵容上也盡是焦急之色,歎息道:“妾身父兄與來了信,信上內容與阿姊信上所說的也是一般模樣。”
“整個平輿縣現在都是這個模樣,這地都被官府耍無賴征了去,縣裏有人不服官府征地而反抗,被打死了十幾個人,重傷的有幾十個,險些被扣上造反的罪名。”阿姊樂氏說道。
原來政和初年,宦官楊戩主持後苑作時,胥吏鬆公才在旁邊進言,汝州有閑置土地,被楊戩征為國有,隨之建立了名為稻田務的一個衙門,後來這稻田務在政和六年被改名為公田所。
為了得到官家的寵信,這主持經營公田所的楊戩開始打著官府的旗號四處大肆兼並土地,所用方法無賴至極。第一種是按民契券所載頃畝﹐而以新頒尺寸打量,也就新尺比舊尺要小,這樣一來以新尺來丈量百姓的土地契券,自然要多出許多土地,然而這些多出的土地被楊戩與手下爪牙拘沒入到官田﹐創立租課。
這種搜刮吃相還是文雅的,後來的這種辦法就簡直可以用罪惡二字來形容。
第二種是使用公田之法更是無恥之極,也是就是取民間田契根磨,比如說這塊田地今屬甲,之前是從乙手中買來的﹐然後公田所的差伇們會讓甲要己來證有這個事情﹐待得到證實後,又會讓乙證明這塊田地之前是從另一個人丙處得來的,就這樣一路向上追尋,直到無法證明這塊土地的來曆時,便說這塊地之前是無所的公田,然後被充為公田。
如此一來,原土地的持手人成了佃戶。
前文書中曾說過,彼時還不是盈姨娘的盈盈姑娘在親戚那裏買了土地,旋即被公田所按公田之法籍沒,才流落到了汴梁重操舊業。這公田所一路巧取豪奪,所到之處破產者比比皆是,早上還是大門豪族,晚上就被公田所折騰的破了產成為乞丐。
很不幸,楊戩主持下的公田所一眾爪牙到了平輿縣開始大肆侵占民田,富家商賈、平民百姓,便是連樂大人祖傳的田產與後來置辦的土地,甚至連樂大人的桃園與桃花庵也被那公田所強占了去。
難怪樂大人麵色也陰沉了起來,良田也就罷了,沒了桃園與桃花塢,他樂大人還是聞名大宋的桃花庵主、桃花郎君麽?
但楊戩可是與童貫、梁師成平起平坐的宦官,以現今樂大人的聲名權力根本不可能與之對抗。莫說是樂大人,公田所劃地所到之處,富商世賈、宦紳又有多少,也不是一樣傾了家蕩了產!
大宋的天下就要亂了!樂大人在心中歎道。
童貫、蔡京、梁師成、王黼在汴梁結黨營私倒也罷了,東南有壓榨百姓的花石綱,朱勔橫征暴斂直接催生了方臘造反,西北有敲骨吸髓的公田所,楊戩與繼任者李彥強搶民田,逼得京東、河北百姓四起反抗,最出名的便是宋江起義,這些人賊臣們的所做所為嚴重削弱了北宋的國力,也為北宋的滅亡埋下伏筆。
造反!
突然間,樂大人注意到了一個詞,心中突然對這幾日想辦法插手舟山事務尋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