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觸動別人的利益
這一幕,當然是樂天自導自演的,莫名其妙做了配角戲份十足的吳軍需官也是配合的非常。皇城司的工作效率不是蓋的,在樂天得到聖旨後就拿到了定遠軍的情況,更是知道這吳軍需官所做所為。
定遠軍又是震武軍的後方,是宋軍前出震武軍進攻西夏的必經之路,前方的軍士退回來之後都會在這裏休整,所以樂天決定最先將票號開到定遠軍。當然,為了謀劃這一幕,樂天著實也是費了些腦子的,所幸一切都在樂天的意料與掌控之中。
在樂天的罵聲中,尺七一路小跑回到後院,手裏拿著告示又飛似的跑了回來,在票號門板刷上早己經打好的糨糊,將告示貼了上去。
守在門前的士卒見換了罵的尺七,臉上盡是笑意的跑進跑出,一起撇嘴心道這小子就是個賤骨頭,有誰挨了罵反倒是跟受了獎一般。
告示引來軍士的圍觀,尺七更是在一旁得意洋洋的講解著告示上麵的內容,完全沒有一絲被罵後的頹然。
軍中士卒還是有許多不識字的,貓九認真的聽了一下告示內容的講解,又仔細的查看了下告示下方的紅色大印,上麵的字跡確實是當今天子的禦印,這是沒有人敢造假的,立時放下心來。
快走了兩步,貓九在一眾人驚訝的目光裏進了票號的大門,向著坐在椅上的樂天拜道:“小的毛九拜見大人!”
沒讀過書的人家給孩子起名基本上都是從一以下排的,有點錢的人家才花錢給孩子起名字,直到這時許多識的貓九的士卒才知道貓九的真實姓名。
看著貓九,樂天問道:“這位兄弟,你尋樂某有何事?”
貓九忙回道:“小人今日接了上峰傳來的命令,護衛引領一位從汴都來的大人明日往震武軍,不知可就是大人?”
樂天笑道:“如果沒有第二個從汴都來官員要在明日前往震武軍,想來就是本官了!”
貓九拜道:“小的有許多兄弟都陣亡了,小的那些兄弟在臨死前,將許多東西都托付小的送往他們家裏,小的也發下重誓要將這些東西送到那些死去同袍家人的手中,隻是明日小人要隨大人前往震武軍,從此生死不知,所以小人想今日將那些死難同袍的東西存到大人的票號裏,這樣便是小的死了,那些死難兄弟的東西也能安然的送回家!”
聞言,樂天險些跳了起來,這童貫將自己安排到了個什麽地方,自己心中清楚這震武軍雖說是前線,不會是這麽可怕罷,怎麽連士卒去之前都像是做好了送死的準備。
顯而易見,那古骨龍震武軍絕對危險。
隨行在樂天身邊的一眾人,包括武鬆、尺七、屠四,連同許將也是吃了一驚,此行果然是凶險到了極點。
做官自然要有做官的威儀,樂天心中再是害怕也不能在一眾上邊戰場士卒的麵前露怯,強自壓下心頭的驚懼,樂天笑道:“本官去鎮武軍路上便有勞你了,既然貓九兄弟這般看中中華票號,樂某今日為你做主破例,所有死難士卒寄放在你那裏的包裹,由本票號寄還原籍不收任何費用。”
聞言,貓九險些激動的落淚,聲音顫抖著問道:“官人說的可是真的?”
“本官豈會信口開河,又豈是那不知大義之人!”樂天麵色肅穆,目光掃過原本立在外麵的士卒,將手臂向北一指,正色道:“北邊是哪裏,北邊是西夏,西夏人是什麽,西夏人就是我大宋的叛逆,自李元昊自立為偽帝,年年攻擊我大宋,三川之戰,我大宋多少兒郎戰死沙場,永樂城之敗更是傷我二十同澤……”
說到這裏,樂天的話音裏有些哽咽,永樂城這敗實在是宋人心口永遠的痛,隨即樂天麵色又是一振:“當年偽夏兵鋒之盛,縱是攻破了永樂城,為何不能再次進我大宋一步,那是因為在大宋的西陲有西軍,正是有了西軍的兄弟,才將這些豬狗不好的叛逆擋在了國境之外,讓大宋腹地的百姓安居樂業!”
長歎了口氣,樂天又說道:“商人趨利是為本性,但財利有可取與不可取之分,當今天子聖明,怎麽會忘了為大宋立過功績的你們,特別是那些為國捐軀的將士。
但票號開辦之初花費甚糜,又是當今官家引領數十家商賈合力辦下的票號,所以還要收些成本回來的。所以那些為國捐軀將士遺物的寄存費用與郵費,票號是不會收取的……”
樂天的話音落下,一眾圍觀的軍士皆是朝著樂天報以敬意的注目,更有些士卒行起了軍禮。
得了樂天的同意,貓九帶著手下的軍士一起跑回了軍營,根本顧不上吃什麽飯,將鎖在自己屋子裏的包裹全抱了出來來到中華票號。
做為第一單生意的延續,安掌櫃親自為貓九填寫契票,對於這些包裹的主人名字和家裏的住址,貓九早己經倒背如流。把所有的事情都辦好了以後,貓九從票號出來後手中足有二十多張契票,這些契票都是那些死難兄弟們留下來的財產憑證,看著契票貓九心頭滿是傷感,同時又有心頭石頭落地的感覺。
為了這些東西,貓九時時夢中那些死在自己眼前的兄弟,更是因為這些掛念,時時能在半睡半醒中聽到那些兄弟在臨死前對自己的叮囑,還有自己曾與兄弟們立下的重誓時時回蕩在耳畔。
當然貓九也會托人去死去戰友的家中問問,收到了契票上的物件了麽,給自己做個心頭上最後的了結。就在貓九從票號裏出來時,許多軍士將貓九圍了起來,問票號裏的事情,在他們的眼中看來,貓九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貓九與票號間的事情與他們是息息相觀的。
……
後院,樂天歎了口氣,似自言自語道:“沒想到,此行會這般凶險!”
武鬆表態道:“大人去哪裏,武鬆便去哪裏,如怕上刀上下火海也再所不惜!”
“小的也願意隨在官人身邊!”尺七、屠四一起表忠心。
事關生死,許將也是眉頭不展,但隨樂天去震武軍是鄆王的意思,自己當然不能不去,所以心中倒沒有太在意,口中說出一個令樂天有些驚訝的消息:“大人,卑職的手下新近打聽到了個消息,說是這吳軍需官送禮的名單中也有童大人!”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那吳軍需軍敢那麽囂張,隻見樂天將手一揮,口中不屑道:“怕什麽,本官都被那閹貨弄到震武軍了,他還能拿本官如何,再者說本官可是最能給陛下賺錢的人,他童大人萬不會對本官怎麽樣的!”
對自己東家的安危感到擔心之餘,安掌櫃又心有憂色說道:“東家,按照您的這個做法,咱們這次怕是要賠錢了!”
隻想著自己如何應對,樂天並沒有接安掌櫃的話。
見樂天不語,安掌櫃接著又說道:“軍中士卒寄存到咱們票號裏的東西五花八門,運輸保管都要花費不少,然後還要一家家的送還回去,這花銷更是巨大。”
看到安掌櫃唉聲歎氣,樂天卻是一笑:“軍中將士大部分人會將這些貨物折算成銀錢,而且在西邊物價自是不如汴都高,隻要將這些貨物運到汴都或是大宋其他的地方,定然可以有翻倍的利潤!”
臉上老謀深算的模樣,樂天又接著說道:“隻要打仗,軍中便是一門大生意,利潤多的讓你無法想像,這些你日後便知道了,何況我們現在是打開局麵的時候,便是不賺錢賺吆喝也是應該的。”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後世的這句話充分說明存在於戰爭裏的利潤,樂天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而且在這個時代物流不暢,在一個地方爛大街的東西,在另外一個地方就能賣出高價,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安掌櫃的心有所悟:“老夫終於明白了,東家所有的話裏就是一個‘信用’二字,隻要將這信用做好了,不愁以後咱們票號以後不財源廣進!”
……
下人將午膳風風送到麵前的桌案,童貫便聽到城中有異響,久在軍中的童貫自然知曉這是什麽聲音,吩咐侍俸在旁邊的小宦官,“咱家怎麽聽到城裏有騎兵調動的聲響,你且出去與咱家打聽一番。”
那身邊的小宦官忙跑了出去,未過多久便又回到了屋子裏,回道:“回老祖宗的話,是皇城司的那百十號人馬出動,說是那個從汴都來的樂大人在城中開了家票號,軍中的軍需官與其起了衝突!”
童貫笑道:“這樂天倒是會做生意,將生意做到了咱家的眼皮底下!”
“老大人!”就在這時,有個武將走了進來,隨即來到童貫麵前低語了一陣。
聞言,童貫麵上驟然生出幾分怒意,“那樂小兒竟然搶了咱家的生意!”
能這般與童貫說話的,都是童貫的心腹之人,顯然樂天與吳軍需官之間的糾纏涉及到了童貫與軍中一些人的利益,若不然此人也不能慌忙來報。
被人斷了財路,誰心裏都會有將對方殺死一百遍的衝動,隻聽來人繼續在童貫耳邊小聲道:“老大人,依卑職所想,不如明日在那樂小兒去震武軍的路上……”
“知道宮中的楊戩為什麽會得官家的寵麽?”童貫沒有明確的回答,卻是顧左右而言他,又繼續說道:“那是因為楊戩會為官家賺錢,官家喜歡花石、喜歡精美的建築,這些都需要花銷,楊戩為了得寵便是為官家努力賺錢,而咱家卻是掙的卻是軍功,他樂天也是走了楊戩一樣的路。”
童貫人老成精,一眼就能看出徽宗趙佶身邊各人固寵的原因,心中可以肯定樂天按照眼下的這個速度賺下去,內侍中最能賺錢的楊戩終會被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