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童貫遇刺
轟!轟!轟隆隆……
如同山崩地裂的巨大聲浪,如同重錘一般狠狠的敲打在每個人的耳膜上,震得每個人耳中長鳴不止,心髒出同時也隨著暴響聲,狠狠的跳動著。
遠處,那幾個衝向童貫車輦儀仗的百姓還有儀仗中的侍衛立時被炸的粉身碎骨,殘肢斷臂被巨大的衝擊波拋向了天空,隨後又伴隨鮮血四散而落,周圍護衛的軍卒在慘叫著倒下一片,沒有受傷的軍卒們也是被衝擊波震得踉蹌著東倒西歪一片。
特別是那些騎兵胯|下的馬匹紛紛受驚,狂暴不安的嘶鳴著,不停的跳躍試著將背上的士卒甩將下來,更有一些直接向遠處狂奔而去,根本不受馬背上騎士的控製。
“童帥……”
看到這般場景,種師道等人先是被驚的目瞪口呆,隨後才反應過來,哪怕是流於表麵形式,也得大叫著衝向童貫的儀仗車輦。
……
車輦裏的童貫正在閉目養神,心裏正在打算回到汴都後如何在朝中布局,巨響與突然爆發出來巨大的衝擊波,將童貫從座位上狠狠的掀了起來,砸到了車輦的牆壁上,又大頭朝下的跌了下來。
“童帥,童帥,您怎麽樣了……”
在經曆了最初的慌亂之後,一眾人忙衝向童貫的車輦。
……
一支車隊經過渭州城北門,緩緩的向城中行駛而來。
東門外的爆響聲傳入耳中,令整個車隊不由的停下腳步,齊齊將目光向東門方向走去,稍稍停頓一下,繼續向車中行去。
向東門的方向看了一眼,護衛在樂天旁邊形影不離半步的武鬆。壓低聲音輕笑道:“真是可惜,錯過了一場好戲,不能看到童貫狼狽的模樣,那情形肯定會大快人心!”
樂天聞言,卻是輕歎了一聲無奈道:“樂某也算是幫了童貫一把!”
“官人這是何意?”武鬆不解。
“童貫之名,舉朝皆惡之,此次之後又會如何?”樂天苦笑。
很快想明白了其間關節,武鬆說道:“此次之後,童貫怕是會更受陛下聖眷,怕是士心輿論也會偏向與他!”
目光投向武鬆,樂天突然間問道:“武鬆,從心而論,你說本官算是奸佞麽?”
被樂天問的一怔,許將忙說道:“武鬆雖是個武人,但也知道忠義仁孝,官人所做之事件件都是為了大宋,又怎麽能是奸佞?
世人常道:‘打了桶潑了菜,人間便是好世界’,蔡京童貫禍亂大宋朝綱,人人得而誅之,此次便是身死也是死有餘辜,但西北五路大帥,個個皆為人中龍鳳,若無童貫節製,征伐西夏之事怕是會功虧一簣,官人於公於私都是大人大量。”
看著武鬆,樂天點了點頭:“憑借血氣之勇,刺殺蔡鋆,你本就是為忠義之人,所以樂某很在意你的話!”
“官人抬舉了!”武鬆忙道:“官人於武鬆有再造之恩,武鬆這條性命都是官人給的,自是萬死不惜!”
……
在經曆過最初的慌亂後,一眾侍衛在車輦前的士卒們一擁而上,將童貫從車子裏拉了出來,更有幾個侍俸在旁邊的小宦官哭爹喊娘的奔了過來,一邊為童貫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邊為童貫查看傷勢。
此刻的童貫不止是衣衫不整灰頭土臉,而且還鼻青臉腫,額頭上更還滲出殷紅的血漬,這全拜方才那巨大的衝擊力所賜,童貫被狠狠的拋到了車壁上,最後大頭朝下的截了下來,就成了這副模樣。
童貫權傾朝野,做慣了人上人,居於上位長久自然養出了一股氣勢,被拉了出來,在經曆最初的慌之後,很快鎮靜了下來。
“童帥,您沒有大礙罷?”
這時種師道與一眾涇原路武將們催馬來到童貫近前,忙下馬關心道。
“下官護衛不利,還請童帥責罰!”
不止是種師道,連同勝捷軍指揮使也催馬來到童貫近前,下馬童膝請罪。
沒有理會,童貫鎮靜的掃視著一地哀鴻,臉上怒意更盛:“給本帥查,是什麽人要置本官於死地?”
這時,有下級軍尉上前稟道:“大帥,捉住一個活口!”
聽到抓到了活口,童貫眉頭一挑怒道:“帶上來,本帥倒要看看是什麽人有這麽大的膽子!”
那下級軍尉忙應了一聲,忙去帶人。
不多時,一個尋常百姓裝扮的人被幾個士卒五花大綁的押到了童貫近前。隻見此人怒視童貫,眼中絲毫沒有懼色。
將那人押到童貫麵前,隻見之前前來稟報的下級軍尉手中拿著幾件事物,再次稟道:“大帥,這是從這賊人人身上搜下來的東西!”
看著那軍士手中的物事,童貫打量了兩眼冷著臉尖著嗓子問道:“此物是為何物?”
那軍尉忙回道:“回童帥的話,這是火藥,方才這些賊人正是引燃了身上的火藥,來行刺童帥的!”
看著被縛立於眼前之人,童貫眼中怒意更重:“與本帥審問此賊是何身份,又是受何人指使來刺殺本帥?”
就在童貫話音落下之際,隻見那被縛住的行刺之人突然想要衝向童貫,口中更是嘰哩哇啦的大叫了一番,忙被旁邊的軍卒按住,那行刺之人在掙紮中頭頂的帽子突然掉落下來,冒出青青的頭皮還有留下的幾綹頭發出來。
“羌人……”
看到此人露出留有幾綹頭發的青色頭皮,一眾將士們不由齊齊的驚道。
看這人打扮又說得一口番話,童貫意外,冷著臉向左右問道:“這賊番子說得是什麽?”
得了童貫吩咐,旁邊有通曉黨項話的西軍將士麵露為難之色,猶豫了片刻之後回道:“大帥,此人是夏國的黨項人,至於說得是什麽,下官不敢說!”
看著被摁住的黨項人,童貫自然知曉這人嘴裏吐不出什麽好話來,但慮了片刻之後,卻是麵露微笑:“本帥恕你無罪,你盡管直說便是!”
粗話、髒話,這通曉黨項語言的將士自然不敢說出口,隻是回答道:“這黨項賊子說大帥您屢屢興師犯他大夏,他這般做是為了夏人報仇……”
“大夏?”不等這將士將話說下去,童貫冷哼了一聲打斷了餘下的話,義正嚴辭的說道:“你與這黨項人說,這世間何時有過大夏之說,靈夏之地本是我大宋故地,李繼遷忤逆大宋陽奉陰違,李元昊叛宋自立,祖孫三代均為叛逆,我大宋興師伐之,有何不可?”
大宋宮禁有宦官數千,童貫能從一小內侍爬到大宋頂級宦官,童貫自然是人|精般的人物,此次自己遇刺方才還憤怒不己,但很快|感覺這是樁好事,心中更清楚這是自己刷在朝堂上存在感、為自己樹立正麵形像的時候,更是為自己塗脂抹粉的時候。
這時又有軍尉來報;“稟大帥,卑職看過了,那幾個被當場炸死的人,雖然身著我大宋百姓的服飾然除去冠帽後,也俱都是禿頂髡發,是黨項人的模樣,而且這些人的身上還有濃重的羊膻氣,身上也有黨項人常紋的紋向,必是黨項人無疑。”
點了點頭,童貫目光掃過涇原路一眾將領,緩緩說道:“本帥本欲與夏人罷兵止戈,夏人於兵境屢次襲擾,本帥都未予理會,沒想到此次夏人竟然敢大膽到行刺本帥,當真本帥是那般好相與的?”
發生了這等事,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顯然童貫是走不成了,種師道上前道:“童帥息怒,眼下還是返回渭州,著郎中來查看下傷勢,並撫恤死難士卒,與受傷的士卒醫治養傷,其他事宜還是從長計議!”
“嗯!”童貫點了點頭,吩咐旁邊人道:“快些救治去受傷的兄弟,優厚撫恤死難士卒,至於其他事宜且從長計議!”
旁邊的將士聞言,忙領了命令。
雖然權傾朝野,但童貫深知在西北這地方,需要軍中士卒為自己賣命,故而對下級軍士還是十分照顧的。
童貫隻是受了些皮外傷,並無大礙。
由於童貫遇襲,渭州城加大了戒備力度,在返回渭州城的途中,所經之處均有重兵把守,整個渭州城如同禁嚴了一般不許尋常百姓胡亂走動,士卒們更是將種師道與童貫護在了中間,不容任何人靠近半分。
就在童貫欲返回師衙之際,迎麵有一支隊全行了過來,而且是對麵相行,絲毫沒有避讓之意。
“大膽,前麵車隊還不快快避讓開來!”
看到前方駛來的車隊,那充當童貫前導的開路軍校大喝道。
“你們又是何人?”誰知對麵的隊伍竟沒有避讓之勢,領頭的軍卒反而問道。
麵容上盡是怒意,那軍卒大聲喝道:“總管西北六路邊事,童帥儀仗在此,爾等還不速速讓路!”
聽到對麵自報家門,那對麵的隊伍中的士卒也是高聲喝道:“大夏公主殿下鸞駕、大夏駙馬樂山侯、大宋中書舍人樂大人儀仗在此,爾等還不讓路?”
聽到公主鸞駕這唬人的名號,顯然不比自家童帥弱上半分,那為童貫儀仗開路的士卒立時知道這不是自己能做主處理的了的,忙策馬去向童貫稟報。
帥府設於渭州州衙,按曆朝曆代的規矩,接待來往公使的公館也都是設在州衙、縣衙的左前方,如此一來,樂天的車隊與童貫的隊伍自然不可避免的遇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