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水淹靈州
大宋攻占了鳴沙城、應理城,西夏朝野在震驚之後,很快憤怒了起來,駐紮在定、懷、永、靜、順五州的軍隊將領們紛紛上疏,請求出兵將入侵的宋軍給趕回去。
將宋軍趕回去,這是李乾順做夢都想做的事情,但經過與大宋這十幾年的戰爭消耗,西夏國力大幅衰退,巨大的傷亡,還有被俘甚眾,西夏舉國上下不過數百萬人,而且分散而居,此時兵源己經接近於枯竭,再征兵的話就會有動搖江山社稷根基的危險。
再者說懷、永、靜、順四城是興慶府的屏障,牢牢的將興慶府護在中間,宋軍無論攻擊哪一城都會遭到其餘三城兵馬的襲擊,此時如果分兵去救靈州,若是中了宋軍圍點打援之計,無疑會傷及四城實力。四城實力受損,則意味著都城不保。
但不增援不意味著李乾順就是放棄了靈州城,李乾順與朝中一眾文武商議後,己經傳出命令,命駐守在靈州城周圍的南平州、定邊鎮、東關鎮幾座小城中軍隊與百姓完全撤到靈州城。
這樣做,一是免得這些小城中的駐軍被宋軍逐一吃掉,二是憑借著靈州城城池堅固,用這些兵馬百姓與宋軍對峙周旋。
憑借著城中所貯存的糧草,靈州守上一年也不成問題。事實上西夏朝野一致認為,眼下己經是九月中下旬,隻要靈州城守上兩個月,到了冰天雪地的十一月,宋軍便會如同四十年前的五路伐夏一般不戰而退。
李乾順這般設想的理由也很是充分,靈州城原本駐有守軍兩萬餘人,再加上從周邊南平州、定邊鎮、東關鎮幾座小城撤回的兵馬,加在一起便三萬有餘,再臨時從民間征募些丁壯守城,人數可以達到四萬多。
事實上李乾順想法確實是很有道理的,西夏民風彪悍,崇尚武力,聽到宋軍入侵,許多\\黨項人、吐蕃人為了守護故土,同時也為了在城中吃上一份口糧與養家糊口,紛紛開始要求加入軍隊。
對於守城,李乾順自是知道先例的,典型守城的例子便是前唐安史之亂時,張巡守雎陽的事跡,唐朝名將張巡善於防守,創造出一個又一個軍事史上的奇跡,憑借三千士卒便可死守雎陽,使叛將令狐潮不能前行一步。
靈州有這四萬多兵馬守城,大宋兵鋒再利也不過是重蹈複轍罷了。甚至李乾順還認為,以靈州城的兵力,甚至完全可以做到如張巡那般,於守中有攻,以攻代守,令宋軍完全不能再進一步。
逃到靈州城,二皇子李仁忠胸中也是憋著一口惡氣,打算一雪前恥,開始命人四處收集火藥製成火藥包,仿造宋人那樣係於投石器與重弩之上,與宋軍接戰之用。
斥候來報宋軍於鳴沙城休整兩日,開始向靈州城開撥,二皇子李仁忠與守將莫訶末連忙召集屬下,商議如何應對宋軍攻城,之前靈州城的守將們己經大大小小開了幾次會,眼下不過是再得複一遍之前的計議罷了。
有人說涇原路宋軍不走靈州西渡黃河直插興慶府,這樣不是就繞過靈州、順、靜、永、懷幾州了麽,試想一下興慶府以西就是賀蘭山,賀蘭山以西就是沙漠,但這樣一來宋軍完全處於不利之勢,隨時可以受到西夏軍隊的包抄,所以這條路是絕對不能走的。
此刻的靈府城己經被布置的有如鐵桶一般密不透風,西夏軍隊隻是以逸代勞等著宋軍的到來。
計議方定,靈府城上下緊閉城門,隻是放出些許的斥候打探消息,隨後打聽到宋軍己經在七八裏外的靈州川安營紮寨,對此靈州守軍上下不屑起來,紛紛嘲笑宋軍不敢渡過靈州川來與夏軍一戰。
然而很快夏軍便越發覺的怪異起來,自宋軍駐紮在靈州川南崖以後一晃數日竟然不見宋軍渡河,倒是時不時的看到有宋軍派出的斥候在靈州城外遠處觀望,待打開城門派兵去追時這些宋軍斥候早己經逃走了,隨即又派出斥候去打探宋軍情報,也不見派出的斥候歸來,開始讓靈州城守軍將領們心中隱隱間生出不妙的感覺來。
這日,靈州城中忽聽到南方的靈州川與黃河方向,突然有如同晴天霹靂般的暴鳴聲傳來,隨即隻聽得城外有如萬馬爭奔,征鼙震地。
靈州城中的一眾守將們急忙登臨城牆向遠處遠望,隻見遠處一白一黃兩道洪流向靈州城呼嘯而來,不過盞茶的光景,大水驟至,先是將靈州城外挖好的護城河灌滿,隨後開始漫到靈州城的城牆,然後順著城門開始向城中湧入。
“該死的,宋人掘了黃河與靈州川!”看到眼前這般情景,二皇子李仁忠迅速反應過來,不由的大罵了一聲。
“快,命人用沙袋堵住城門!”意識到不妙,靈州城守將莫訶末忙吩咐道。
命令下達之後,城中士卒忙用口袋裝滿泥沙堆砌在城門裏,但還是有水流那裝滿泥沙的口袋的縫隙間滲露了出來,不過情勢卻是好多了,不至於讓靈州城泡於水中。
以城牆為堤,靈州城才沒有遭受水患,但此刻的靈州城外積水己有一人多高,化成了一片澤國,原本的道路、農田、溝渠早己看不清原本的模樣,隻能看到些樹木,還有那些被洪水衝出來的野獸在水麵上掙紮著求生。
“宋軍可惡!”靈州城守將莫訶末恨然道:“宋軍水淹靈州,使我靈州陷入水患之中無法起到拱衛都城之用,更還讓我朝上下惶恐,使我大夏士氣不振!”
靈州城的戰略地位於西夏是何等重要,這靈州城的守將又豈是一般人,怎麽能不知道靈州勝敗對整個西夏的影響,原以為依仗靈州之固能將宋兵擋在靜州之外,隻是沒有想到宋軍會使用水淹之計,靈州會敗的這麽快。
“報……”
就在這時,有小校進來稟報。
“說!”莫訶末很是沒好氣的說道。
“稟將軍,稟二皇子!”那小校向莫訶末施了一禮,又向李仁忠施了一禮才言道:“有城中居民來報,家中水井如同泉湧,現下靈州城內的井水皆是如泉水湧冒,此刻己經開始四下漫開……”
聽到那小校稟報,李仁忠與莫訶末齊齊對視了一眼,臉麵開始慘白起來,井水倒灌意味著什麽,意味著靈州城的內外的土地己經被洪水泡透,地下水位上漲,井水上湧倒也還是小事,隻是這樣用不了多久,靈州城的城牆怕是有倒塌的危險。
“報將軍、報二皇子殿下!”這時又有小校來報,言道:“城中街道水渠中開始水如泉湧,街道上的積水己經沒人腳踝……”
聽這小校來報,李仁忠與莫訶末的麵色越發的蒼白。
眼下己至深秋,天氣己經涼了下來,人的腳掌若是放在水中,要不半日便會發病,更不要說再過些時日便到了冬日,凍死人都是極有可能的。再者說眼下城中積水中溝渠之水、便溺之物等等東西夾雜,怕是要不了幾日城中就會爆發瘟疫,到時又是一場災難。
……
“得知靈州的事,李乾順心中一定會憋屈的很!”立於靈州川北岸向遠遙望,種師中臉上帶著笑意。
年紀比樂天要長上幾歲,但種崇彥卻不得不佩服這個比自己小,被爺爺收做義孫的義弟,很是興奮的對樂天言道:“義弟這一記,勝我大宋十萬軍呐!”
“公是公,私是私,豈能在公事時間,以私人關係稱呼!”種師中很是不滿的看了眼種崇彥。
“孫兒知罪!”種崇彥言道。
雖然與樂天接觸的時間不長,種師中對樂天卻是極為讚賞,將樂天當做自己的晚輩來看,再說樂天是正四品的文臣,雖說於種崇彥有義兄弟的關係,但種崇彥這般稱呼樂天著實有些不大合宜。
“這算是殺孽麽?”樂天苦笑,深知自己這一計會給西夏人造成巨大的傷亡。
種崇彥改了口,說道:“中書大人這是說的什麽話,若是強攻靈州,我大宋不知要損失多少同袍兄弟,救人一命,有勝造七級浮屠之說,此次中書大人不知我造多少個七級浮屠了!”
救人?殺人?真還是件難說的事。樂天不由苦笑。
河套平原是黃河衝刷淤積出來的,黃河雖然在樂天的掘炸之下改了道,便根據河套平原的走勢還是會注入原本河道的,隻是要奪哪個水道罷了。
靈州城如何麵對洪災,那是西夏人要麵對的事,自然不是宋軍所要考慮的。眼下種師道要考慮的是進攻順州。
根據興慶府的地理位置,宋軍在攻克靈府之後,便要麵對的是順州,順州的後麵是靜州,這幾座城池環環相扣,如同拳頭一般將興慶府握在中間。
以種師道手中的兵力,攻擊順州實在有些力不從心,倒不是說打不下來順州,事實上依仗手中的火器,種師道率部攻取順州是綽綽有餘的,但在攻打順州的同時,還要範西夏從靜州、永州方向趕來的增援之敵。
順州距離靜州隻有不到五十裏的路程,到永州也不過六十多裏,騎兵在三個時辰之內甚至用更短的地間就能趕到的,不得不讓種師道忌憚萬分,所以要等到環慶路劉仲武到達,兩兵合做一處才能對靜州發起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