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無後顧之憂
“王兄多慮了,種麻栽桑養蠶皆是使用土地,可曾有過侵占耕田之說!”白員外搖頭笑道,細細分說道:“棉布保暖性遠高於麻布,不少達官貴人皆以棉布為衣,隻是因為眼下棉花種植麵積過小,才使物以稀為貴價格居高不小,隻要推廣種植麵積,民間以棉代麻必是大勢所趨。”
聞言,王佐也是搖頭,苦笑道:“白兄,王某怎不知推廣植棉於國有百利,但王某這般考慮也是為侯爺著想呐,免得侯爺所做所為被人所詬病,畢竟朝中看侯爺不順眼的人太多,我等又幫不上侯爺什麽忙,唯有勸侯爺凡事小心謹慎。”
“嶽父大人過慮了,為官者就是讓百姓吃的飽穿的暖,又怎會顧此失彼。”樂天擺手與王佐說道,隨即又笑:“二位嶽父大人放心,在一年半載之內天子是不會召樂某回汴都的。”
尚茂德帝姬,樂天便斷了仕途,對樂天趙佶心中多少是有些愧疚的。兩浙生亂,危難之際樂天奉命率軍平亂,不止屢戰屢勝更是生俘臘,派兵將方臘押往汴都,可謖是居功甚偉。雖說趙佶依百官所請奪了樂天的兵權,剿滅摩尼教餘眾之事由童貫全權處置,但卻沒有奪去樂天兩浙置製使的官職。
哪怕朝中反對的聲音再大,天子趙佶也是頂住了壓力,在趙佶看來按祖製奪了樂天的軍權己經有些過河拆橋,若再奪了樂天兩浙置製使的官職,傷了樂天的心,怕是樂天日後再也不會再為國效力了。
在趙佶的心裏,其實還打著另一個小算盤,趙佶並不滿足於滅夏,還想拿下幽雲十六州的故土,以完成太宗皇帝所沒完成的遺誌,所以決不能讓樂天受太多的委屈。再才說以朝中這些官員的尿性,治不治的好還真很難說,倒不如將樂天放在那裏,若真治理的不好將其召回汴都,樂天心裏也不會什麽異議。
聽樂天最少要在杭州呆上一年半載,又細加分析了一下理由,白員外與王員外二人放下心來,顯然這些時間足夠樂天來做規劃了。但也要抓緊時間,在有限的時間裏完成所有布局。
為了商議事情,樂天留二人在置製府司用午膳,席間白員外說出自己的擔心:“侯爺,我還是擔心咱們東瀛采銀的事情,依侯爺原本的計劃,島根、今川、伊豆、豐後、飛驒、甲斐等地皆是要相繼開采。采礦不僅需要采礦工人,更還需要要足夠的糧食做為保證,海路可以從大宋運些糧食解一時之急,但長久下來成本過高是十分不劃算的。
除此外便是安全問題,在島根時咱們的采銀隊伍與島根本地土著屢有衝突,日後銀礦擴至它地,這種衝突更會大量伴隨而來,所以在東瀛大量的前提,是建立在有大量糧食與安全的保證之上的。”
“白兄說的對,現下在東瀛采銀的好多礦工急著想回來,而本地由於方臘之亂,又招不到人手,況且又是背井離鄉,很難招到人手。”王員外也跟著說道。
能成商界翹楚創下偌大家業,白員外絕非尋常人,一眼就看出東瀛采銀眼前的瓶頸所在。再說此時的東瀛還處於蠻荒之中,遠不比上大宋的繁華與富庶,肯背井離鄉的人少之又少。
後世書本中常說:人是生產力的第一因素,更是最具決定性的力量。東瀛有再多的銀子,沒有人手去采也是白搭。東瀛采銀,糧食、人手缺一不可。
對於東瀛的事情,樂天也聽童攬、張彪等人說過的,剛開始那些采銀工人初到東瀛時一切都覺的新鮮,而且隻要到了放假的時候,有送上門的東瀛女子不要錢的陪|睡,但日子過的長久了,也會感到生活枯燥無味,第一批采銀工人在島根半年之後,便己感到厭倦,雖然報酬豐厚,也不想在東瀛長久呆下去。
思慮了半響,樂天才說道:“惟今之際,隻有將我大宋子民大量移到東瀛居住便可,一來解決了糧食問題,二來也解決了礦工短缺的問題。”
“侯爺說的輕鬆,有幾人肯背井離鄉去蠻荒之地?”聽樂天說的輕描淡寫,二人齊齊搖頭。
“這有何難!”樂天輕笑道。
樂天這般說話,立時引的白、王二人一陣驚愕。
隻見在白、王二人愕然的眼神中,樂天淡然道:“二位嶽父大人隻管在兩浙各處縣城中貼出告示招募出海水手與出海勞工的告示便可,其餘的事由我來解決,要不了多久必不為此事煩惱。”
雖然不知樂天如何解決缺少工人的事情,但王佐不得不提起另一個讓人不重視的事情:“呂師囊與其麾下的兩萬亂軍若是治理不好,早晚都會是一個大麻煩,侯爺不可不防呐!”
“將兩萬人拆開分解打亂,與我們原本的人手混在一起,盡量爭取民心罷!”對於這一點,樂天也說不出什麽好的建議來。
……
很快有一條消息先是在官府中擴散開來,隨後在兩浙路中百姓擴散開來,消息說方臘餘孽將要被剿滅殆盡,江淮荊浙宣撫使童貫有意下令追查接應義軍的百姓,以斬草除根。
方臘起事時因不堪花石綱之擾與官吏盤剝壓榨的百姓大多摻和到了其中,這條未曾證實消息的擴散,使剛剛平靜下來的兩浙路再次雞飛狗跳了起來,雖然不至於鬧到造反的地步,使的不少人人心惶惶,開時尋思著亡命他鄉。
很快這些處於惶惶中的百姓看到了招募水手出海的告示,立時感覺抓到了救命稻草,出海躲上個兩三年也不嚐為一種好辦法,不僅可以逃命,還能掙上一份不薄的工錢,怎麽合計都是一件很劃的來的事。
不過半月間,就有數萬人報名。
……
“侯爺做事,素來是算無遺算,不僅采礦的人手招募齊了,耕種的人手也招募齊了,東瀛采銀無後顧之憂了,我二人實在是佩服的緊啊!”
兩浙路置製府司,王員外、白員外二人欽佩的說道。
顯然這些時日在兩浙路散出的傳言,是樂天故意讓人放出來的,就是湊齊去東瀛的人手。
“侯爺,保羅先生求見!”
就在樂天與王員外、白員外敘話間,門子來報。
“請!”樂天點頭道。
不多時,保羅被帶了進來。
彼此間敘過禮之後,通譯向樂天說道:“侯爺,我們船東保羅先生是前來向侯爺辭行的!”
點了點頭,樂天笑著道:“那你便與保羅先生說,樂某祝他一帆風順,此番西去,莫要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
通譯將樂天的話翻譯與保羅說過,保羅在說一大通鬼話之後,由通譯回道:“我家船東說了,不會忘了與侯爺的約定,侯爺要他帶的二十個人,我家船東一路上會好好照應的,絕不會讓他們有半點險失,路上便會教授他們希臘語言與文字,隻要這二十個人不是太笨的話,他們到達希臘就能與當地人交流。
到了希臘後,我們東家不止會派人保護他們,更幫助他們收集希臘哲學家與科學家的著作,一切都會讓侯爺滿意的。”
“那便有勞保羅先生了!”樂天笑道。
顯然,保羅與白員外、王員外也熟識的很,在與樂天應對過後,與二人打起了招呼。
趁王員外與保羅客套之間,樂天與白員外問道:“嶽父大人是何時認識的這保羅先生的?”
白員外說道:“這保羅以前常與廣州的蒲員外有生意上的往來,廣州蒲員外手裏的香料都是從保羅手裏拿的,大家都是做海貿的,時間久了自然熟識了!”
“廣州蒲員外又是誰?”樂天是在官場混的,自然不識的此人。
白員外為樂天介紹道:“這蒲員外生意做的很是不錯,不過不是我們宋人,看模樣倒像是大食那邊的人,據說在本朝開國之前是居住於交趾的,後遷至我朝廣州居住,世代以經營西域香料為生,廣州一代的香料皆是出於其家,累世家資可謂巨萬!”
“大食人?”樂天挑了挑眉頭,接著問道:“這蒲員外可是信天方教的?”
“侯爺也知道天方教?”聽樂天說起天方教,白員外很是吃驚。
“西夏以西之地,似回鶻國、東喀喇等國中信俸天方教之人不在少數,這天方教我豈又不知曉!”樂天笑道,又言:“大食人客居住於我大宋之人,常被我宋人稱做蕃客|回|回,是也不是?”
“人常說: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似侯爺通古博今,學貫東西,似天下之事沒有能瞞的過侯爺的!”聽樂天這麽說,白員外大拍馬屁,“這蒲員外正是蕃客|回|回,信奉的是天方教。”
樂天未說話,腦子裏突然想起後世的一個人來,史載此人是宋末元初時有名的大食海商,祖上在廣州亦是極有名的富商,為兩廣豪富之首,隻是後家道中落,由廣州遷居到泉州,家道再次複起,成為“蕃客|回|回”的代表人物,總理泉州市舶司數十年。
隻是此人的人品實在不怎麽樣,不止有著牆頭草的性格,更是在宋元交替之際,臭名昭著,犯下滔天罪行,後又忤逆元廷,為宋、元統治者所不恥,惹下滅族大禍。
後世國人每提及此人來無不咬牙切齒,便是明太祖朱元璋提及此人,痛恨之餘更是下令其子孫發配充軍,女婦為伎為倡,蒲姓之人永世不得登仕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