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5章 城南奪軍(上)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大宋天下四分之一的權柄操於自己手中,翁彥國又有了當年高中進士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感覺。
翁氏祖籍在錢塘翁山,唐時翁山還專門劃過治縣,翁彥國祖上移居福建崇安,正所衣錦不還鄉有如錦衣夜行,北上勤王自然要行至行錢塘,光宗耀祖衣錦還鄉。
自福建北上,一路上翁彥國有恨不得插上翅膀直上杭州錢塘再去祭祭祖,但卻又舍不得洞途大大小小官員奉送的儀程與孝敬。宴請無所謂,但這孝敬卻不能不收,哪怕是收到手發軟也不在意。更何況這種儀程是官場上不成文的規矩,屬於合法收入,拒絕很不禮貌。
越州府衙並不在北上的必經官道上,但儀程必須要在北上的官道上。
派去越州的人回放太差越州民變無法接待自己,令翁彥國很是不悅的挑起了眉頭,正打算尋個由頭整治一下這位翟知州,卻看見翟知州派人送來的儀程,足足有三千貫,立時眉開眼笑起來。
隨軍北上的文吏昨晚與自己知曉,從福建開撥到現在,沿途經過大約大小府縣三十餘座,每地父母官或多或少都有孝敬,再說自己這個江淮發運使兼江浙、福建經製使代東都道總管,這一大堆的名頭著實嚇人,更是這些人的頂頭的頂頭上司,所以各地父母官皆是誠惶誠恐,為了自家的前途奉送的儀程也比常例多了數倍,未到越州之前己經這些儀程加起來己經有近十萬貫。
各地的父母官都是實在人更是明白人,極愛戴自己的這位頂頭上司,生怕這位上司累著,何況福建、浙南多山行路不便,為了讓這位上司行路方便,沒有送那死沉死沉的銅錢與金銀,送的都是輕|薄便利的中華票號的契票,絕非大宋那種隻要印出來就會貶值的交子。
無所謂,人不來禮到就夠了。翁彥國大人有大量,看在銀子的麵子上自然不會與未見過幾百的翟知州計較,行著船一路向杭州北上。翁大人銀子收的理所當然心無愧疚,更沒有什麽變了味的感覺。
“老大人,再行數裏就是橫渡錢塘江了,據前麵探報來稱兩浙置製使徐仕宣真杭州知府禇瀾等一官員此刻都是出了城,正在等待迎接老大人您,更在錢塘江北岸為大軍準備好了安營駐紮的地方與犒軍一應事物。”
隨行的官佐前來稟報道。
過了江便是錢塘,翁彥國越發有恨不能插上翅膀的感覺。
……
“公爺,翁彥國的隊伍現下距離錢塘江還有十裏。”
“公爺翁彥國的前鋒己在錢塘江對岸……”
……
一道道消息被傳來,此刻的樂天麵無表情,身邊隨同的呂師囊、陳箍桶等人也是目光凝重。
樂天於昨日便返回杭州,開始布置一幹事宜。
錢塘江對麵,一艘艘官船開始渡江,船上旌旗如林,在幾艘兵船的護衛之下,翁彥國的座船居於最中間,隻見其上儀牌高舉,威嚴如山。
很快,翁彥國的船渡過錢塘江,這邊樂天向著幾人使了個眼色,帶著陳箍桶幾人與一幹兵西連忙迎上前去。
船停在岸邊,做為封疆大吏一身紫袍的翁彥國在一眾隨從的族擁下下了官船。
見翁彥國下了船,樂天忙上前拜道:“小人見過經製老大人,我家置製使攜兩浙一眾大小官員現下己在杭州上恭候老大人。”
“你是何人?”看到樂天,翁彥國挑了挑眉頭現出一臉官威。
“下官是我家老大人身邊的掌書記,奉我家置製使老大人之命來迎經製老大人的。”樂天忙回道。
“嗯!”翁彥國打量了樂天一眼,又看了一眼遠處事先為軍隊準備好的安營紮寨的地點,更有酒肉糧草俱備,翁彥國點了點頭:“你們家徐置製使辦事很是妥當。”
“下官代我家老大人謝經製老大人讚賞。”樂天忙回道。
聽樂天說話,翁彥國好奇:“聽你一口一個下官,你是何人?”
“下官是徐老大人身邊的掌書記。”樂天忙回道。
看了眼樂天,翁彥國笑道:“統領全國禁軍的高太尉當年也曾做過蘇學士的文吏,年輕人前途遠大呐……”
翁彥國這般說話在尋常人看來頗有幾分諷刺意味,但放在自己眼中來看便是褒獎人了,畢竟自己的身份擺在那裏。
樂天也不知道自己有幾年未曾與人這般低聲下氣的說話了,心中也不禁暗暗發笑,甚至還為自己能屈能伸點了個大讚。
“謝經製老大人抬舉,經製老大人北上,下官能親迎老大人實是下官的榮幸。”樂天忙應道,隨即又是恭身一禮:“經製老大人遠路而來,一路風塵仆仆,理應好生休息,現下城中驛館己為老大人準備妥當,我家置製使與一眾路府大人己在南城外等侯,還請經製老大人入城。”
“請經製老大人入城!”
樂天話音落下,隨在樂天身後的一應人也是躬身拜道。
此刻早有牽馬匹的兵卒侯在一旁,聽樂天這般說,立時牽馬來到翁彥國近前。
“爾等率軍於城外安營紮寨,不得有擾民之舉。”翁彥國點了點頭,與隨來的將領又吩咐了一聲,才跨馬而上。
在翁彥國上馬的時候,樂天打量了一番其身後帶來的三千軍卒,又向隨同而來的呂師囊點了點頭,說道:“呂師囊你且留下,協助福建官軍與城中的聯絡,若軍中有何需頭,盡管聯係於我,我會盡早稟與抽製置使老大人給予所需的。”
“年青人幹事利落,有前途呐!”聽聞樂天言,剛剛坐在馬上的翁彥國輕輕的點了點頭。
“謝經製老大人誇獎。”樂天忙言道。
見樂天生的不錯,做事又利落麵麵俱到,翁彥國不禁生出招攬之心:“有沒有心意在翁某的身邊做個掌書或是度支?”
聽翁彥國這般言,隨在翁彥國旁邊的親隨有些嫉意,卻依舊忝臉笑道:“隨在我家老大人身邊,保你前途無憂。”
“謝經製老大人抬愛,隻是下官的去留要經我家置製使老大人決斷,下官不敢擅自做主。”樂天忙說道。
“好說,回頭我與徐大人說說便是。”翁彥國揮手笑道,騎在馬上邊行邊問:“你口口聲聲自稱下官,是這功名是從何而來?”
樂天忙應道:“下官這功名是科舉而來,宣和七年的太學補官。”
聽樂天言,翁彥國搖頭歎道:“能入太學者皆各地上優之才,屈才了。”
在與翁彥國敘話之際,三千福建禁軍己經全部下船,開始安營紮寨。
……
杭州城南的鳳凰山將錢塘江與杭州城隔離開來,行在彎曲的路上根本無法看到江邊與杭州城。
就在樂天陪翁彥國行在去往杭州南門的路上,呂師囊、陳箍桶、呂將一幹人帶著手下軍隊對從福建而來的官軍發起了突然襲擊。
不宣而戰的突襲,再加上突襲一方是久戰百練精兵,這一仗打的很是平順。
岸邊擺著犒軍的酒肉糧草,迎接自己的杭州官員士卒皆是麵上帶笑,眼看就能好好歇上幾日了,更能看看那名所天下的西湖,卻誰也沒有想到杭州兵會突然翻臉無情痛下殺手。
這裏不是北方前線,是東南腹地,在大宋的地界上談什麽防守,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的想法,包括一眾隨行而來駐守軍營的武官。
正在福建禁軍安營紮寨埋鍋造飯之時,樂天麾下隸屬於中華公司的軍隊對這三千福建禁軍同時開火,按例占據附近高處,負責瞭望警惕的軍士還未明白怎麽一回事,就被人一刀割斷了喉嚨……
然而就在這崗哨被摸下的同時,有個士卒正好過來換崗,遠遠的看到了這一幕。
福建偏安己久,士卒們都沒打過仗更沒見過血,看到自己要去接防的崗哨士卒被人割斷了喉嚨,掐紮著身體大量的血液混雜著血泡從脖子中流了出來,那接防的士卒立時被驚的愣住,連同喊話的反應都沒有,很快將手中的兵刃一扔,撒腿便跑同時口中叫道:“敵襲,敵襲……”
三千福建軍被分成三個營盤安營紮寨,聽到敵襲兩字傳來,許多士卒還未明白怎麽一回事,便是隨軍的將領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畢竟福建偏安的太久,又無戰事,誰也適應不了。
沒想到摸哨失敗,呂師囊挑了挑眉頭,在福建官軍剛剛有所反應之時命手下的軍隊強攻,立時間軍中士卒如同錢塘江的大湖一般湧入到福建禁軍的營盤之中,有揮起武器抗的立時做了刀下亡魂,許多既沒見過血也沒打過仗的福建士卒被嚇的手腳酸軟,將手中兵刃一扔抱頭蹲在了地上。
三千福建禁軍立時投降了五成,其餘未放下武器的被團團圍在了中間。
此時呂師囊立於高處觀望下麵的勢態,隻見裏麵一圈是身著紅衣紅甲的福建禁軍,外麵一圈是著青衣青甲的自己人。
此刻,顯然雙方在僵持著。
福建禁軍雖然沒打過仗,但軍中還是有些軍卒訓練有素的,在此危急之際依然沒有想到投降,而是選擇抵抗。
看到下麵的態勢,呂將笑道:“公爺給福建軍選的地方真好。”
陳箍桶也是笑道:“福建這些帶兵的將領就是一個個的灑囊飯袋,一邊是錢塘江一邊是鳳凰山,一邊是為死地絕境,一連是難攻易守必死之地,這樣的地方豈能做為安營紮寨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