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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願者上鉤

  “天哪!”我不由得驚呼出聲,被師兄用嚴厲的眼神製止。


  合歡散,我聽講藥理的靜文師兄說過,是最最性烈的chun藥,男女皆可用。


  誌遠已經泣不成聲,可還是斷斷續續地說著:“那幫禽獸走後,一桃就羞憤自殺了,明遠則離家出走,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父親聽聞這事,便一病不起。我回來以後沒過幾天,父親便也去世了。


  “料理完父親的喪事,我恨不得立刻去京城報仇。可我想那禮部侍郎家中,定是有不少衛士,以我現在的武藝,一人過去隻能是枉送性命!我前去京城,打聽了那禽獸的相貌,畫成圖畫,暗暗牢記在心。


  “沒料到,就在前幾日,那禽獸竟然撞到了我麵前,他竟然要拜入清虛山,拜在掌門座前。他不認識我,可我認識他!我在後山碰見他時,想起一桃的慘死,明遠不知下落,心裏的仇恨便洶湧而出,不可遏製。


  “我質問他可記得三年前的浣紗女,他大笑,他說他玩過的女人多了去了。我飛起一劍便刺穿了他的胸口!

  “他死了,我去跟掌門領罪。掌門說,他是朝廷派來的人,迫於朝廷壓力,他不得不將我逐出門牆。我能理解掌門的決定,可我也不後悔我殺了那禽獸!


  “沒想到下山之後,我便一路遭到追殺,逃到這裏,我已經是精疲力盡,幸虧兄台出手相助,否則我即便能抵擋得過這些走狗,也無力打退下一撥惡徒。”


  我捏緊拳頭,憤恨地說:“這等惡徒,死有餘辜!”


  這時師兄開口說道:“那姚家非但是他們家少爺一個人,他們全家都惡貫滿盈。姚大人作為禮部侍郎,和丞相勾結,結黨營私,把持朝政;姚妃在內,魅惑當今聖上,縱容外戚當權。你如今殺了姚家大少爺,可姚家還有二少爺,三少爺。非但是姚家,還有很多這樣的亂臣賊子,令無數百姓受苦。不瞞兄台,我也和姚家有仇。不知兄台可否與我一起複仇?”


  師兄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誌遠。誌遠豪氣幹雲地說道:“兄台好氣魄,原來我才是目光短淺、眼界狹小之人。兄台的胸襟、豪情,在下好生佩服,願跟隨兄台,誓死效忠!”


  我心裏不由得暗自佩服,師兄恐怕是看中了誌遠身上穿的清虛山道袍才出手相助的,沒想到是個棄徒,更沒想到竟然這般輕鬆就收入了誌遠去天機閣。而且誌遠苦大仇深,怕是忠心得很。


  隻是師兄所說的複仇,那會是怎樣的複仇啊?聽他的語氣,稱呼皇帝為“聖上”,還把朝政混亂的原因都推到大臣頭上,似乎是挺替皇帝護短的,那應該不會是起兵造反。


  師兄難道要去考狀元走入仕途,憑借自己的治國才能扳倒丞相一夥?哇,這個,耗時太長,成功率太低了吧。而且他或許還需要一個女幫手到後宮去鬥敗姚妃之類的女人。天哪,師兄,你千萬別打我的主意啊。幽兒我又不會武功,又不會媚術,還不懂宮鬥,去了必死啊!

  我不自覺地就把坐墊往遠離師兄的方向挪了挪,看著那兩個惺惺相惜的好兄弟,不禁慨歎,誰說女人好騙,男人比女人好騙多了……


  昨天晚上,師兄召喚來一個黑衣人,把誌遠帶走了,恐怕用不了多久,誌遠就會變成天機閣的間諜。大家都有理想有追求,隻有我還是這樣無所事事地坐在馬車裏等著到京城去見少桓。


  少桓呀,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一定會用心去感受愛意,用力讓你愛上我。人生一次,不去投入全部身心地轟轟烈烈愛上一次,那是多麽可惜。


  曾經聽人說,戀愛的人一定要經曆一次異地戀。現在想來你和我不算是戀愛,可是這半年多的異地卻讓我看清了我的心。


  原以為自己是不會動心的人,可是我無法抑製自己地去懷念被尊重、被愛護、被理解的感覺。在這個時代,少桓,你是第一個真正走近我內心的人,你告訴我彈琴不是玩弄技巧,你給我彈奏廣陵散。我的心本來是築了一道厚厚的圍牆,可卻讓你輕易攻破了。


  可憐我那時候都不自知,執著地相信自己沒有動情。等到真相揭曉的那一天才感到徹骨的疼痛。


  我在玲瓏穀生活了半年,每天跟著逸軒彈琴,彈奏的琴聲多是清越優雅的,可是我內心裏最喜歡的,卻是那首桀驁不馴的廣陵散。


  我不曾在玲瓏穀彈奏過這首曲子,每次想彈都作罷了。玲瓏穀的生活充實豐富,但我會在午夜夢回時心痛。我想著,少桓,你會不會擔心中毒的我。我要突然出現在你麵前,給你彈這個曲子,告訴你,我一直在想你。


  半年的異地足以讓我認清我的心,朝朝暮暮反而會讓人忽視身邊的幸福。


  嗬,不知什麽時候,我竟然開始會自憐自傷,感歎起愛情來。可我卻不想回到那時什麽都不懂的日子,因為我想過的精彩!


  情景是那麽熟悉,師兄坐在馬車裏安靜地看書,我則是抱著書胡思亂想,連書是正著放還是反著放都不知道。馬車中間的小炭爐偶爾發出霹靂巴拉的響聲,一切都那麽祥和溫暖。可我心裏卻因為師兄瞞著姐姐和銀魅的事,而對他有了隔膜,沒心思再去逗他說話,亂開玩笑。


  我一邊幻想著和少桓見麵的場景,一邊隨手拿著身邊的東西把玩,拋上去,接住,一次又一次。


  突然,路麵似乎是有坑窪,馬車猛地傾斜了一下。我拋出去的東西不偏不倚砸到師兄身上。


  我打擾了師兄看書,有點不好意思,剛準備道歉,沒想到他拾起那物件,看了一眼,臉色大變。


  “這東西你哪裏來的?”他的語氣很是嚴肅。


  什麽什麽哪裏來的啊,我仔細看了一眼,不就是個玉佩嘛。


  不對,我定睛一看,這是那天那個黑衣人給我的玉佩,他還邀請我去清郡王府玩。


  看逸軒似乎已經認出這個玉佩和清郡王府有關,我便也不瞞著他,輕聲說道:“師兄,這是我以前邂逅的一個朋友送我的,他還邀請我去清郡王府玩。”


  師兄嚴肅地看著我說:“看來你是不應該去京城。”


  我疑惑道:“為什麽呀!”


  師兄眯起眼問我:“你可知清郡王是誰?”


  我茫然搖搖頭,自己以前雖然在京城住了好些年,可是懵懂無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不參加什麽社交活動,自是沒聽說過什麽清郡王。


  師兄的眼中射出銳利的光來:“清郡王便是前朝皇帝的後裔。當年前朝皇帝禪讓皇位給我朝世祖皇帝,世祖皇帝就封他為清郡王。這爵位一代代沿襲至今。”


  原來還有這個典故,這不就跟宋代皇帝冊封柴家,贈與丹書鐵劵差不多嘛。


  我想起那晚的黑衣人,就好奇問道:“清郡王是不是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啊?”


  師兄若有所思地看向我,說:“曆代清郡王都常常有癡呆症狀。現在的清郡王也不例外,而且他已經是五十多歲了。幽兒,這玉佩乃是清郡王府身份的象征,你的那位朋友,若是二三十歲年紀,那恐怕就是清郡王世子。”


  清郡王世子?我不由得一驚,皇家果然可怕,表麵上封前朝皇族為清郡王,實際上很是忌憚,那曆代的癡呆,恐怕都是人為。我心中浮現出那個高大的身影,他顯然不是癡呆,那豈不是就快要變成癡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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