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麵試
“虎子，你不要這麽激動。”劉金發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個事情呢，本來應該在你爸死的時候，就開始執行的。由於考慮到你當時年紀還小，你們孤兒寡母的生活也不容易，就暫時照顧你們，讓你們繼續在那塊土塊上耕種。現在你爸也死了這麽多年了，這塊地也早就應該讓出來了。”
“哼！”我輕哼了一聲，用鄙視的目光望著劉金發，冷笑著說道：“以前的村長都是全心全意為村民服務的。你也不要把他們做的事情，往你自己身上安。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是什麽人，大家清楚的很。”
見我一副這樣的態度，完全沒把他這個村長放在眼裏，我的行為，就是在挑釁他村長的權威啊。劉金發瞪圓了老鼠眼，用手指著我大聲說道：“虎子，你這是什麽態度。廢話我也不跟你講了，我限你們母子兩個三天之內，把地給我讓出來，要不然的話我就會采取強製手段。你要是敢阻擾的話，那就是暴力抗法，跟官方作對。我作為村長，就是代表官方的，跟我作對就是跟官方做對！”
這番話劉金發說得是唾液亂飛，我的臉上都濺到了好幾滴，趕緊往後退，我一臉厭惡的望著他那口大黃牙，伸手在臉上擦幹淨了。
我被劉金發這番話氣得是渾身發抖，少年人的血性都被氣出來了，我眼睛瞪圓了，拳頭也捏緊了，可能是用力過大，手上青筋都暴出來了。
我將拳頭舉得高高的，大聲說道：“你敢！老子跟你拚了！”一邊說著，一邊就要衝過去打劉金發。
看到我這個陣式，劉金發嚇了一跳，連忙躲到我娘的身後去了。他知道他那瘦弱的身子骨，可經受不住我那鐵錘似的一拳。
“虎子，有話……好好說，你千萬不要激動……”劉金發麵如土色。
此時我的樣子，就象一頭發怒的野獸。我被劉金發氣壞了！
老娘在一旁看到，嚇得是麵容失色，她兩隻手死死拉住我的衣服，哭叫著說道：“虎子，你不要做傻事啊，打村長是要坐牢的。如果你坐牢去了，你讓娘怎麽活下去。”
我看到老娘的眼睛裏麵充滿了無助、悲憤、擔憂的神情，她的眼淚猶如斷線的珍珠一樣簌簌往下掉。我知道老娘是怎麽想的，現在我是她唯一的指望，如果我將村長打傷了，一定會去坐牢的。如果我坐牢去了，老娘的身體是受不了這個沉重打擊的。
劉金發見我娘拖住了我，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在這種情況下，我猜想他想要趕緊離開了。他已打算好，三天之後就叫村裏的治保主任帶人來收地，虎子敢阻撓的話，就抓他去勞改。
“你一個小小村長就敢說代表官方。老子就是要跟你作對，你這個狗東西，就算是坐牢，老子今天也要揍得你滿地找牙！”我恨得直牙癢癢，眼睛裏都要噴出火來。
劉金發不敢再留了，拔腿就跑出去了屋子。到了院門外，可能他看見我並沒有追出來，膽氣壯了，大聲對我喊道：“虎子，你不要這麽橫。三天之後，我就帶人過來收地，你要是還敢橫的話，老子就抓你去坐牢，你等著瞧就是了！”說完劉金發就溜之大吉了。
我氣得牙齒都要咬碎了，想要追出去，老娘死死抓住我的衣服，就是不放手。等劉金發跑得沒影了，老娘才鬆開了手，彎著腰、低著頭走到屋子裏去了。
望著院子外麵的小路，我的心情很是煩躁。真搞不懂像劉金發這麽卑鄙的人，又長得這麽猥瑣，怎麽可能娶到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不過他老婆的身材真的很不錯，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特別是那對……可惜的是這好菜讓村長這隻豬給拱了！我憤憤不平的想道。
走進屋子裏，我感到很是鬱悶，悶聲蹲到一旁去了。老娘看到我這樣一副氣不順的樣子，長歎一聲，用手扶著腰，走到了我麵前。
“虎子，你要明白，村長有錢有勢，我們是鬥不過他的。”我低著頭沒有說話。
老娘繼續說道：“你爹也死了這麽多年，那塊地我們也耕種了好多年，村裏現在要收回去，也是應該的。雖然後山那塊地不好，不過也有那麽大，我們就將就一下，也當是為村裏做點好事吧。你就不要生氣了。”
“後山那塊地荒廢了那麽多年，土質又不好，你說能種什麽？”我氣呼呼地說道：“狗娃家占的田地那麽多，劉金發怎麽不去他家收。還不是因為狗娃家裏兄弟人多，態度又蠻橫，劉金發不敢去找他們家的麻煩。這擺明了就是欺負我們母子兩個，就你可以忍受得了。娘，你要知道，象劉金發這種人，你越是軟弱無能，他就越要騎在你的頭上拉屎。”
“虎子，我要怎麽說，你才能明白呢？你是不是要氣死娘啊？”老娘激動的說道。她一激動馬上就不停地咳嗽起來，臉色也越發蒼白。
“娘，你怎麽了？”我見老娘生氣了，有些嚇倒了，連聲說道：“我當然明白，你不要這樣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去找村長的。”我站起來攙扶住老娘，然後到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給老娘喝。
看到我認錯了，老娘咳嗽了一陣後，喝了一大杯水，然後坐在滕椅上休息了一會兒。
突然老娘抬起頭對我說道：“被你這麽一氣，差點忘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娘上次不是告訴過你，托人幫你找工作嗎？現在有信了，你明天就可以去見工了。”
“哦，到哪裏工作？”我聽後不由一怔，找工作這件事情，老娘以前跟自己說過，她托了人就在附近找。
“是村裏的一家養殖場，老板跟我們家也是親戚，名字叫段鳴，你應該聽說過。他承包了村裏的大片山地，開辦了一家養殖場，專門養野兔子，現在越做越大了，是我們村的養殖大戶。現在他那裏缺人手，要招人。明天早上你就到他家裏去找他。”
到養殖場工作，自己能幹什麽？我心裏雖然疑惑，但是看到老娘的臉色已雨轉晴，不忍心破壞她老人家的心情。於是點點頭答應下來了。
對於段鳴，雖然我跟他是親戚，但卻是出了五服的親戚，平時也不大走動，所以我並不熟悉。但畢竟是同村的人，所以也聽說過段鳴的一些事情。他在村裏是能人，腦子活絡。
以前段鳴家也很窮，他初中沒畢業就出外打了幾年工，回到家後，就在村裏承包了大片的山地，用來養野兔，專門供應到縣裏、市裏的大飯店，段鳴在我們桃花村是少有的富戶。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來了，匆匆走過早飯，就直奔養殖場而去。從我家到養殖場，走路也就是二十分鍾的路程。
很快就到了養殖場，那裏有一排的平房，平房隔成了十多澡屋子，我在一個掛有養殖場牌子的門前站住。屈起食指和中指，用力敲了敲門。
“請進！”裏麵傳出來渾厚的男中音，聽起來高亢有力。
我推門進去，看見對麵有一張辦公桌後麵，坐著一個二十四、五歲模樣的年輕人，鼻直口方，劍眉星目，長相很是端正。
“請問你是哪位？找我有什麽事情嗎？”那人望著我問道，目光中有一股威嚴的氣勢。
大概有錢人都會有這種自信心吧。我心裏說道。
“你是段總吧。你好，我叫段楠，聽說你這裏招人，我是過來找你麵試的。”我微笑著說道。畢竟我也是高中學曆，對於基本的禮儀，還是知道的。
“哦，你是淑芳嬸的兒子，我聽說過你。請坐！”段鳴站了起來，熱情地說道。
他和我差不多高，但是沒有我壯實。他看上去很單薄，不過他的皮膚比我白，看上去不像鄉下人，而像城裏的人。
我在旁邊一張破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段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之後，微笑著點了點頭。
看樣子，段鳴對我的麵試很成功！我心裏說道。
段鳴從旁邊的櫃子上麵拿出來一個搪瓷杯，再從牆角處提起了一個熱水瓶。他在搪瓷杯裏麵倒滿了水，端到了我的麵前。我站起來道了一聲謝。
“聽說你讀書的時候成績很好，一定可以考上大學的，你為什麽不去參加高考？”段鳴在辦公桌前坐了下來，望著我問道。
說起這件事，我的心裏就有些隱隱作痛。這件事是我這一生中最大的遺憾。現在事情過去了，我也看開了很多。
“我沒去讀大學，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我家裏太窮了，沒錢交學費，第二個原因是我媽的身體不好，我不能離開家。”我正色說道。
“那真是可惜了，國家損失了一個人才。”段鳴點了點頭，深有感觸地說道。
“也不能這麽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如果我真的是人才的話，我想以後還會有機會為國家做貢獻的。”我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