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不好意思了吧
顧少昀從小仰仗顧西洲，是他身後不折不扣的小尾巴。
顧西洲小時候性格就冷清，跟自閉似的，不屑於跟其他小朋友玩幼稚遊戲，也不願意他們靠近。
顧西洲覺得一個人很好，顧少昀卻不覺得這樣，一個勁兒地親近他，就是不想看到他孤零零的樣子，生怕他孤獨。
顧西洲怎麽冷落訓斥，都澆不滅他的熱情，最終敗給他，默許了他的靠近。
不管多少過去，顧西洲依舊清晰記得，曾經有無數個明媚午後，自己坐在窗邊沉默地畫著畫時，顧少昀總是會賴在一旁，邊他心愛的建築模型，邊嘰嘰喳喳地和他搭話。
那是他黑白童年世界中為數不多的一抹亮色。
後來兩人各自熱愛的興趣都被剝奪，再到各奔東西，兩人的友誼卻未曾有過改變。
菜上齊，顧少昀就積極給他夾菜，“哥，多吃點，這次見到你可比上次瘦了啊，工作上別太累著自己。”
顧西洲神色不動，“一回來就著急來我這鞍前馬後的，說吧，什麽事？”
顧少昀眼神微閃，打著馬虎眼：“想你，是真的想你了！”
“外頭那些洋鬼子沒一個比你帥的，所以我一回來就上趕著過來看看你，洗滌眼睛，淨化心靈！”
顧西洲理也不理他滿嘴跑火車，靜靜地審視他。
扛不住他的壓迫眼神，顧少昀摸摸鼻子，舉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哥，這杯我敬你。”
他頓一下，有些難以啟齒，卻還是說了：“我替我媽媽向你道歉，她做的那些事真的不對。”
顧西洲默了默，鬆口道，“過去了。”
不看僧麵看佛麵，顧西洲難為誰都不會難為顧少昀。
甚至如果有一天，他們發生了不可避免的衝突，他也不會舍得為難他的，顧西洲在心裏想。
顧西洲時間緊湊，隻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就得開始下午的會議，所以這頓飯吃的很匆忙。
兩人在餐廳門口分開，顧少昀看著他車子匯入車流，原本沉重的心情變得輕盈了許多，但依舊心存愧疚。
顧少昀又趕往大宅看望爺爺，可到了那，卻被管家告知老人家已經休息。
他默默在客廳等了好久。
“二少爺，要不您先回去吧，這一路回來您肯定也累了。”
顧少昀後仰靠著椅背，搓了把臉，站起來：“那我先走了，晚上我們過來吃飯。”
“好的，我就安排人準備。”
顧少昀笑著拍了拍管家的肩膀，離開。
坐進車裏，顧少昀眼瞥見副駕駛上的兩袋禮物，無聲笑起來，掏出手機。
電話響了好久，那端才接起來，蘇知意幹淨悅耳的聲音沿著電流傳來：“顧學長？”
顧少昀情不自禁勾起笑容，“是我，現在在哪呢？方便見一麵嗎？”
蘇知意正坐在幼兒園用餐廳裏，和兩個孩子坐在一起吃午飯。
老爺子心疼顧西洲每天上下班都花大把時間浪費在路上，把他們“趕回”了離公司更近的別墅。
昨天顧西洲陪她去醫院拍片檢查，恢複的還不錯，但石膏還是不能拿下。
他不允許她隨便出門，可她早就憋壞了，今天實在忍不住偷偷溜出來的。
為了堵住顧西洲的嘴，她把孩子推出來當擋箭牌。
她這可是給孩子們送營養午餐，看他責備的話還能不能說得出口！
“你回來了？”
“對，中午剛到。”
對麵的蒙蒙嘴巴鼓鼓的，見媽媽這麽驚喜，含糊不清地問：“誰回來了？”
蘇知意笑著伸手擦去他嘴角的米粒，“是少昀叔叔。”
蒙蒙睜大眼，也很驚喜。
少昀叔叔和媽媽是同校校友，比媽媽大一級，是一個很有趣又溫柔的大人，這是蒙蒙對他的認知。
在M國的時候，少昀叔叔沒少給他帶新玩具，偶爾還會陪他玩遊戲，或者安靜地陪在一旁看他畫畫，兩人結下不錯的友誼。
顧少昀隱約聽見蒙蒙的聲音，也跟著高興起來：“蒙蒙也在你身邊嗎？我給他也帶了禮物。”
“又讓你破費了。”蘇知意啞然。
“跟我客氣什麽，這樣吧，今晚一起吃頓飯吧，帶上蒙蒙。”
“今晚？幾點？”
媽媽這是要被約出去的節奏，蒙蒙心中響起警鈴，故意問：“少昀叔叔要請我們吃飯？”
“對的。”
蒙蒙小臉皺起來，很是為難的樣子：“可是……我已經和爸爸約好了，讓他早點回來，咱們一起吃飯。”
“不好意思啊學長，要不改天？我們母子請你，算是給你接風洗塵。”蘇知意抱歉地說道。
顧少昀腦子回蕩的全是蒙蒙口中“爸爸”兩字，不可思議地愣在那，半天說不出話，模樣像是遭到了巨大打擊。
“喂？學長？”
顧少昀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扒了扒頭發，僵硬地回道：“好。”
蘇知意笑著應下。
顧少昀如鯁在喉：“對了……你……結婚了？”
蘇知意愣了一下，抿唇笑了笑，“對的，對方是蒙蒙生父，我們結婚了。”
她說得簡單隱晦，顧少昀卻感受到了她談及對方時的輕快。
電話那端再次一片沉默，蘇知意不遲鈍，察覺到了他的不同尋常。
蘇知意想了想，起身，撐著拐杖走到一旁。
她深呼一口氣，用打趣揶揄的口吻問道：“聽到我嫁為人妻的消息，不祝賀我嗎？”
“居然這麽沉默，該不是學長你偷偷喜歡我，單方麵失戀了吧？”
顧少昀慌了一下，故作輕鬆道：“喂喂喂！少自戀了你！你這是玷汙我們之間純潔的革命友誼！”
蘇知意卻不笑，仔細分辨他到底是真話假話。
她目的很簡單，自己已經結婚了，現在突然察覺到他的反常，如果真有一點小苗頭，她必須及時掐滅，讓他及時止損。
“怎麽不說話？不好意思了吧？”顧少昀占上風地打趣回來，其實心中是惴惴不安的。
蘇知意臉色略微有所緩和，應和道：“是是是，我為我不知輕重的自戀感到慚愧。”
顧少昀跟著笑，失落卻席卷而來，想說玩笑話調解氣氛，卻做不到。
“我到爺爺家了，先掛了。”他扯謊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