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興城篇（三）
「當真？」興奮的視線聚焦而來。
女子再次確認了一下畫像，點頭應道：「對，我見過，就在昨天。」
張徹抱拳道：「姑娘可否再提供其他線索？若能找到，我們必定重金酬謝！」
「這隻貓很金貴嗎？」
「它關乎著很多人的性命。」
女子將畫像遞迴：「重金倒不必，正好今天我當差，不如幫你們一起找吧！」
「多謝！」
「謝謝！」
林瑤青聽見當差二字，忍不住問道：「看姑娘打扮像是有官職在身，不知姑娘該如何稱呼？」
「我叫柯曉蓮，是興城的捕快。」
「原來姑娘竟是捕快！」
白玉附和道：「我們一路走來，還是第一次見女捕快呢！」
「是啊！」
柯曉蓮笑道：「李家這一朝比歷代都更加開明，咱們女子也可以當捕快的。」
「真厲害！」
張徹行禮道：「柯捕快，不知您昨天是在哪見過小貓的？」
柯曉蓮伸臂指引：「走，我帶你們去。」
四人隨之動身。
尋找的途中，林瑤青與柯曉蓮閑聊著：「柯姑娘當捕快多久了？」
「三年多了。」
「差使辛苦么？聽說捕快夜間也要追緝犯人。」
「還好。興城還算太平，沒什麼大奸大惡的江湖悍匪。但平時繁瑣的事情比較多，我和我夫君經常不著家。」
「尊夫君也.……」
「我夫君也是捕快。」
「哇，柯姑娘一家都是捕快！好威猛呀！」
「哪有什麼威猛的？我們平時也就是幫百姓處理一些家常糾紛罷了，一年也抓不了幾個犯人。」
「百姓的糾紛……指的是鄰里糾紛、打架鬥毆嗎？」
「算是吧。有喝醉酒打架的，我們去拉開勸一勸。有失竊被盜的，我們去現場查一查。有孩子走丟的，我們幫忙找回家，就是這些小事。目前我任職的三年來還沒遇到什麼大案子。」
「不過，越是繁瑣的小事越難處理吧！」
柯曉蓮深表贊同：「是，我常常能遇見當父母的打罵孩子的，往死里打的那種。每次我想管，可周圍的人都勸我說那是人家的家務事，讓我不要插手。我又實在是心疼那些孩子，很想將他們的父母抓到牢里關幾天。可真的抓了，只怕孩子沒有飯吃，著實進退兩難。」
林瑤青很是不解：「當父母的為什麼毒打孩子？可是因為發現不是親生的？」
「倒也不是。被打的原因五花八門的。有孩子淘氣被打的，有讀書不用功被打的，還有……」柯曉蓮指著路過的一戶人家道，「還有這家，是因為讀書的問題。黃大伯夫婦天天期盼著自己兒子能考取功名，稍一懈怠就往死里打。無奈這個兒子根本沒有讀書的天分，再加上常常遭受棍棒擊打，如今整個人都有些瘋瘋癲癲了。」
「好慘.……」
白玉也跟著感嘆：「是親爹親娘么？怎麼捨得啊？」
柯曉蓮哀惜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是我們小小的捕快，也只能暫且勸一勸罷了。」
閑談之間，有一隻小黑貓從附近躥過。
雖然顏色不符合，但還是引起了張徹的關注，「大家多注意一下，附近貓多了，興許有貓窩，咱們飛去屋檐上看看吧！」
柯曉蓮也會些功夫，爬屋上牆不在話下。
五人走街串巷，飛檐走壁，努力追尋著橘貓的蹤影。
晚飯的時間快到了，家家戶戶的上方飄起煙火氣。
當經過一戶人家的後院時，林瑤青聽見屋中有個卧床的老年男子一直在喊：「水！水！」
房中的老婦人聽見了卻也沒有起身端茶，只冷冷答了句：「渴了吧？偏不給你喝水！」
「餓！餓！」
「想吃東西？沒門！這是老天爺給你的報應！」老婦冷笑。
林瑤青十分納悶這對老夫妻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竟令老伴倆的關係如此冷漠。
柯曉蓮從旁解釋道：「這家老爺子年輕時經常毆打妻子，老太太無力反抗，只能忍耐了一輩子。後來不知怎地，老爺子得了重病，一躺下再也起不來了。老太太終於不用再挨打了，積攢了幾十年的怨恨全部報復了回來，不但對老爺子飲食上十分苛責，還經常喂垃圾剩飯，僅僅只是吊著老爺子一口氣。」
餘生如此，可謂生不如死。
林瑤青同情老婦人受過的委屈，也理解老婦人想要報復的心態。她似笑不笑地望著張徹道：「哼！將來要是某個人躺下不能動了，我也要報復回來！」
張徹背脊一寒：「喂，你個沒良心的！我可沒打過你啊！飲食上也沒剋扣過！家裡最好的吃穿用度都是先給你的！」
「誰做過什麼誰心裡清楚，回頭我也讓某人嘗嘗被囚禁的滋味！」
柯曉蓮莞爾一笑：「喲，兩位有故事？」
林瑤青剛要開口，張徹打斷道：「讓柯捕快見笑了。我們之間是有些誤會，不過一定會解開的。」
柯曉蓮也不為難，換著話題問道：「聽口音兩位都是外地人吧？」
「是，我們是錦涼城人。」
「錦涼城？那可是個神秘的地方，我聽說城裡有好多不受王朝管控的江湖高手。」
林瑤青尷尬一笑：「嗯，是有不少。」
「我見幾位身手皆是不凡，體態輕盈而有力，果然都是會功夫的。」
「尚可，尚可。」
柯曉蓮再問：「兩位一定是認識很多年了吧？」
張徹接話：「姑娘怎麼看出來的？」
「這一路飛上飛下的，你們都配合得很默契。只有認識了很久且互相信賴彼此才能做到如此。」
林瑤青雖然嘴上天天掛著恨意，但心底是十分信任和依賴張徹的，只是沒想到這次竟被一個外人給揭了老底。
張徹看出了林瑤青的惱意，為了呵護著她的小面子也沒有深究，只繼續招呼著大家找貓。
五人在東城仔仔細細找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當他們往城南方向的郊區走去時，柯曉蓮道：「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大家先到我家喝杯茶歇歇腳吧，我娘家就在附近。」
「好啊，多謝柯姑娘。」
拜謝過後，主僕四人跟著她來到一間小屋舍的籬笆院外。
林瑤青因靈力充沛，聽力也更敏銳一些，隔老遠就聽到了老夫妻似是在說女兒的壞話。
隨著越走越近，林瑤青更加確信老夫妻說壞話的女兒正是柯曉蓮本人。
林瑤青急忙眼神示意張徹，然後笑著招呼：「柯姑娘，要不我們就不冒昧打擾伯父伯母了！不如咱們一起去酒樓吃一頓吧！我夫君請客！」
張徹驚奇地發現小白眼狼竟口不擇言地喊自己夫君了。他忙附和道：「是啊，柯捕快，你辛苦幫我們找了大半天，我們想表示一下感謝。不如一起去城裡吃頓便飯吧！」
正在這時，柯父正巧去院子里拿柴火，與妻子說話的聲音也更大了些：「哼！曉蓮就是個賠錢貨！天天干捕快不著家，交回來的份錢也少，真是白生了個廢物！」
此言一出，柯曉蓮瞬間呆住了。
枉活了二十年，原來她在父母心中只是一個廢物。
只聽柯母繼續應聲道：「好在咱大閨女曉莧嫁在同村，還能時常帶點吃食回來看看咱們，算是有點用處。」
「但也還是不夠啊！咱們得想辦法讓曉蓮多交點錢回來，好給咱兒子們娶媳婦用。咱苦了誰也不能苦了兒子啊！他們還得繼承咱家香火呢！」
「是啊！咱們得從曉蓮身上多撈點。總不能白養了她吧，還得繼續讓她交錢給咱養老呢！」
得知真相的柯曉蓮委屈地捂住了嘴，眼淚在眼眶打轉。
林瑤青聽不下去了，想要進去找老夫婦理論，張徹了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