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潮州篇（二）
下午，張徹採辦了禮物，與林瑤青一起去拜見段族長的嫡子段正坤。
圓寨門口依舊是那幾個壯碩的族人。
張徹再行禮請人去通傳，不過這次不是見族長，而是求見段正坤。
傳信人回寨稟報道：「少主，有客到訪，正是畫像上的四人。」
段正坤沒想到自己剛一打探完那畫像女子的背景，下午她本人就來了。
這位段家少主指了指旁邊的一摞潮州服飾，對族人道：「讓他們換上衣服再來見我。」
「是。」
段家族人將四人帶入寨內，並分別領到兩個昏暗的房間：「公子，小姐，請換上衣服。」
張徹反問：「為何要換衣服？我們只是想見段公子一面。」
段家人答：「這是我們這兒的規矩。如果張公子不願遵守就請回吧！我們絕不為難！」
林瑤青拽了拽張徹的衣袖，示意聽令而行，然後與白玉一起去了其中一個房間。
張徹只得和林石去了另一個房間。
潮州本地的服裝華麗繁複，林瑤青不知該先穿哪一件，還是在兩個女奴幫忙之下才得以穿戴整齊。
身體冷不丁被陌生女子觸碰，林瑤青還是有些不適。
好在女奴們倒也守規矩，並沒有到處亂看。
四人都穿戴完畢，齊齊在走廊相遇。
因林瑤青身材纖長，更能撐得起這套華美的裙擺，穿上后格外好看，遠勝其他女子百倍。
張徹痴痴地望著心愛之人一動不動，林瑤青連咳兩聲提醒他不要失態。
咳聲之後，張徹回過神來，跟著僕人一起去了正堂。
主位之上，段正坤望著林瑤青遠遠走來，猶如仙女下凡。
是她！就是她！這就是他夢中想要找的女子！
段正坤掩飾著內心地喜悅，與四人客套行禮，並耐心傾聽張徹和林瑤青說完了訴求。
林瑤青抱拳道：「還請段公子替我們多多美言幾句，讓段族長把蠱童借給我們，拯救錦涼城的千萬城民！」
段正坤拇指托著下巴：「別叫我段公子，叫我阿哥。」
雖然這個要求有些突兀，但許是當地習俗，林瑤青便甜甜叫了一句：「是，阿哥！」
此聲阿哥一出，段正坤心動了。
他想一輩子都能聽她跟他叫阿哥。
他想一輩子和她在一起。
段正坤輕輕笑了兩聲：「聽說你們上午已經去求了我阿爹，但我阿爹不肯借給你們，是嗎？」
「是，阿哥，求你幫幫忙吧！」
段正坤微微點頭：「我可以幫你。」
林瑤青欣喜不已。
她剛要致謝，只聽段正坤又道：「你嫁給我，我就勸阿爹把蠱童送給你們。」
話音一落，張徹面若烏黑。
林瑤青也變了臉色：「什麼？段公子，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叫阿哥。」段正坤指正道。
林瑤青義正言辭道：「段公子，我們一行人真的是懷著誠意來段家借蠱童一用，為何您和您的父親要用這些話來羞辱我們？」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只要你肯嫁給我，為我生兒育女，我就一定能說服我阿爹把蠱童借給你們。」
還沒等林瑤青開口回復，張徹一把抓起林瑤青的胳膊朝門外走去：「我們走！」
「哎，幹嘛呀？我們還沒說幾句話呢！」林瑤青壓低了聲音，「你別衝動！我們再求求人家！」
張徹一聲不吭，繼續大力拽著她往門外走去。
段正坤揚聲道：「你一定還會回來的。阿妹，我等著你。」
張徹冒著寒氣的餘光掃視了段正坤一眼，拉著林瑤青出了房門。
「你鬆開！攥疼我了！」
張徹的手遲遲不肯鬆開。
彷彿他一旦放手，他就真的失去她了。
「臭張徹，你再不放手我可要用蠱了啊！痛死你！」
張徹這才緩緩放開：「對不起，剛剛我被那姓段的氣到了。」
林瑤青倒是不以為意：「你也不必吃他的醋。我覺得那段公子和段族長一樣，只手提出了一個讓咱們無法答應的條件來拒絕而已。咱們再去找別人問問吧！」
張徹雖然嘴上應下，但心裡確懸起巨石。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段正坤是認真的。
那個姓段的是真的看上了自己的小女人。
而自己的小女人，恐怕也真的會為了錦涼城放棄一切，包括他自己.……
此後，四人挨家挨戶去求情，皆吃了閉門羹。
其實段友成早已打好了招呼，整個宗族的門主沒有一個人會幫助他們。
等十七個兒子拜訪完畢，天色已經漸漸黑了。
晚風潮濕，波雲詭譎。
張徹帶著林瑤青出了段家圓寨，去城裡的一條主街吃飯。
面對一桌子菜，林瑤青根本沒有胃口。
她放下筷子煩悶道：「哎呀，好煩呀！一個都沒說動，咱們去哪籌集八千金？即便是我外公短期內也拉不來這麼多黃金啊！」
「段家人很精明，不做虧本的買賣。」
「段家倒是說個咱們能做得到的條件啊！凈扯些沒用的！」
白玉是個直腸子，嘻笑道：「大小姐，奴婢覺得那位嫡出的段公子像是認真的，興許人家是真的看上咱家大小姐了！」
張徹眼神橫了白玉一刀，示意她不要多嘴。
白玉被張徹嚇得縮了一步。
聽完丫鬟的話，林瑤青也漸漸意識到段正坤今天看她的眼神確實有點不對勁。
尤其是她喊了他一聲阿哥之後，和當年張徹第一次被喊夫君時的微妙表情有點像。
一分喜悅，兩分甜蜜，三分隱忍，還四分說不清楚的佔有慾。
林瑤青望向丫鬟：「白玉，你真的覺得段公子有點喜歡我？」
白玉杯張大少的眼色嚇到了，哪裡敢說真話，一個勁支支吾吾地往後退。
林瑤青望向林石：「林石，你覺得呢？」
林石耿直答道：「屬下不知道段公子是否真心，但咱們今天離開時他很自信地說我們還會再去的，像是故意留下了轉圜的餘地，不像旁人那般明確的拒絕，許是還有生機。」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他好像料定我還會去找他，一定還有商量的餘地！」林瑤青像是看見了曙光，「明天一早我就再去找段公子！」
「不許去！！！」張徹嚴厲禁止。
「幹嘛呀？嚇我一跳。」
「我不許你再去找他！」
「你憑什麼不讓我去！」
「我怕他會對你圖謀不軌！」
「張徹，你想多了！段家在潮州也是大族，什麼漂亮姑娘沒見過？我巴不得段公子能看上我，然後我用美人計把蠱童借出來呢！」
「你敢！」
林瑤青怒拍桌子：「張徹，我已經不是你媳婦了，你管不著我！再說我們來借蠱童是為了錦涼城的未來！你凡事要以大局為重，別總是小心眼！」
「我不許你嫁給他！」他大吼。
「張徹！你再敢對我大呼小叫我讓蠱蟲咬死你！」
張徹放低了聲音：「瑤青，我只是覺得咱們不至於為了一個蠱童犧牲自己的幸福。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敢問張公子，您現在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張徹想不出。
「那不就行了？現在咱們就這一條路可以走。」林瑤青信誓旦旦道，「白玉，林石，咱們別管他，明天一早跟我再去段家圓寨！」
「是！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