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浸竹籠（五）
一群不知事態嚴重的孩童跑來圍觀，歡呼著跳躍不已。
澆灌田園的農夫們放下扁擔，三兩個聚在一起眼巴巴的等著看甄氏被淹死。
周邊趕路的路人也停下腳步，有幾對夫妻同行的皆互相指責教育起來，警告對方不要落得如此下場。
遠處瞧熱鬧的閑散百姓則是笑得樂開了花，口中辱罵著各種髒話，指責甄氏行為不檢點，大喊活該。
甄姨娘一連被折騰了百十次，聲音愈來愈疲憊，最後漸漸地消失了。
待她昏死了許久，張德順命人撈出來，上前試了試鼻息後稟報族長道：“應是斷氣了。”
張勳輕點頭，揚聲高呼：“不得將甄氏的屍體運回張家，直接拋屍荒野，警示後人，以正家風！”
“是，族長。”張德順領命。
兩個族人抬著竹籠將甄氏的屍體扔到了密林之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幾隻蠅蚊嗅到了美味的氣味，嗡嗡地飛來環繞。
甄氏的結局是直接溺斃，可白家人算是手下留情到底是留了白大廚一口氣，雖然也裝模作樣把人也扔到了林子裏，但還是通知了家屬晚些時候再去搬運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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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古槐庭院。
蕭邊向古槐公子匯報了今天浸豬籠一事：“宗主，此二人也參加了百人宴，那白大廚正是當日掌勺的廚師。”
“哦？這還真是意料之外。”古槐公子若有所思地走到槐樹的背側，隻見古槐的向陰之麵也是掛滿了刻名竹牌，齊刷刷的在陰風中當當作響，加上正麵之數量，足足百塊有餘。“原本的計劃停一停，先讓這兩個走吧！”古槐公子取下甄氏的名牌，對蕭邊道：“你隻需去把甄氏的腳割一隻過來，今天便能歇一歇了。另外明天有一單殺手令，你去替猛虎堂堂主殺一個人。”
“是！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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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瑤青自觀刑完畢回了張家，總是心神不寧。
一股奇怪的情緒撓著她的心肺，令她回想起以前的往事。
若是那日在小島之上，張徹當時真的中了迷藥沒能醒過來，如果她真的和雪岩哥成功私奔的話，現在被抓回來是不是也是這種下場？而今天被浸豬籠的人是不是就是她和雪岩哥？
甄姨娘猙獰的麵目印刻在她的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仿佛這就是她背叛夫君的下場.……
張徹見林瑤青一直精神恍恍惚惚的，於是上前摸摸她的發頂，“嚇傻了？”
“嗯？”她失神地望著他的俊顏。
“知道害怕就對了。”張徹將她攬入懷中，“你以後要是敢跟野男人跑，就是這個下場。”
心中醞釀了許久，林瑤青靠在她的懷裏凝重致歉：“張徹，對不住。”
“你說什麽？”他鬆開她，看向她的眼睛。
“張徹，我一直欠你一句道歉。”
他捧著她的臉揉捏：“說！你又背著我幹什麽壞事了？”
她不敢再與他對視，而是愧疚地撲到他的懷裏：“小島上那次，謝謝你替我瞞了下來。是我對不住你。我跟你道歉。”
原來她說的是和葉雪岩私奔的事，張徹按著她的後腦，“知道錯了？”
“嗯，我知道錯了，是我做的不對。感謝你大人大量，沒有和我計較，也沒告訴族裏的人。”
張徹牢牢抱住她：“知錯就好，以後乖乖待在我身邊聽見了沒有？”
林瑤青的額頭抵在張徹的胸膛上，“嗯。今天我是真的怕了，我看見甄姨娘被塞進了豬籠裏來回淹灌還要遭受圍觀人群的嘲諷謾罵，我是真的怕了。”
“知道後果就好，看你還敢不敢再膽大妄為。”
“夫君，我想跟你坦白以前的事。”
張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說出什麽他接受不了的話，言語間都有些猶豫：“呃，你都瞞著我什麽了？”
“我想跟你坦白，我隻有你。雪岩哥他.……他最多隻親過我的額頭……”林瑤青略帶討好的說著，“請你不要懷疑我和他的關係，雖然我之前心裏確實對你不忠，也確實多次想要逃跑，但是我在身體上我從沒背叛過你。從小至今，我隻有你一個男人。”
張徹懸著的心落地了。她是他的，完完整整的是他的人。雖然他之前也是一直相信她的，他也相信他們兩個不會做出逾矩的事情，但今天聽到她親口證實，總算也是安心了，“嗯，這還差不多，你以後也隻能有我一個男人。”
“我害怕。”林瑤青抱住他：“我怕你不信我，想把我也浸豬籠。”
“笨蛋，你夫君我當然知道你的初次是給我了。自咱們圓房之後天天有一群人看著你，我自然也是信你的。”張徹也緊緊抱住懷裏的人。真是太好了，她是他的，完完全全都是他的。
“可我還是擔心你氣我以前的事。”
張徹鬆開她：“來，親一個，我就不生氣了，以前的事一筆勾銷。”
林瑤青踮起腳尖，本想輕輕啄了他一口，誰知他故意一歪，害親到了喉結上。
“你壞！”她又羞又惱。
張徹的唇角勾起，不再鬧她，捧著她的腦袋俯身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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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牢地下二層。
換班的夜衛姍姍來遲，前一班的侍衛朝他抱怨道：“幹嘛的？今天來的這麽晚？”
“對不住啊！”兩人交接了鑰匙，“我去錦涼河看浸豬籠去了耽誤了一陣，等下次我幫你多值半天！”
“浸豬籠，誰被浸豬籠啦？”
新來的侍衛不屑道：“不就是張家那個女的。”
張家的女人？旁側的囚牢之中，葉雪岩聞言忽而驚恐。
他傾斜著身子湊向侍衛閑談的方向，想更加清楚的傾聽侍衛們閑聊話題的主角是誰。
“張家哪個女的？”
“不就是張家一個姓甄的姨娘和白家的那個廚子嘛，你沒聽說過麽？”
聽見是個姨娘，幸而不是他的瑤青，葉雪岩的身體又放鬆下來。
前一個侍衛問道：“這兩天一直在牢裏值班沒聽說呢，最後怎麽樣了？”
“哎呦，死得可慘了！”新來的侍衛穿戴好盔甲，繪聲繪色道：“尤其是那個女的，被淹得跟厲個鬼似的！一次一次被扔進河裏又撈出來，硬是活活給灌死的啊！最後拋屍荒野啦！”
葉雪岩聽到女方死後的慘狀，心中又是擰作一團。
浸竹籠是古代典型的非官府性質的宗族私刑，實權掌握在族長或村長手中，雖然作為封建糟粕雖不值得提倡，但在過去也確實有一定的正麵教化作用。甄姨娘之事，也算是給女主和男二上了一課，將深深影響到兩人之後的行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