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雨雪霏霏（一）
林瑤青對張徹依舊心存怨念，所以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孩子出生以後的事。
可當今天她捧過那雙小鞋子，心就莫名其妙的被軟化了，甚至有點隱隱期待那個孩子的降生。
林瑤青從丈夫手心抽回小老虎鞋，問向妹妹道：“微微，你這小鞋子從哪買的？明天我也想去逛一逛為孩子置辦些小物件。”
“就在咱家門口不遠處的福記店鋪。”張微撓撓頭，臉紅道：“其實妹妹該自己為侄子繡一雙的，可惜我實在不善女紅，就隻能買一雙了。”
何止張微不善女紅，林瑤青更是連繡花針都沒碰過。她從小到大隻愛舞刀弄劍、甩棍耍槍的，哪裏碰過女孩子這些的精細活？
張徹冷聲阻攔：“不行，現在外麵亂的很，不許出去。你若想買什麽，盡管寫下來，我幫你置辦。”
林瑤青委屈道：“我隻是想給孩子添幾件小衣裳，可就您老人家的審美眼光，怕是挑不出好看的來。”
“張家有繡坊染坊成衣鋪，你想要什麽花色就有什麽花色，五彩斑斕絕對包你滿意。”
翡翠上前一步道：“大小姐不必憂慮，奴婢素來會點針線活，您若想做什麽衣物盡管吩咐奴婢。”
林瑤青想起翡翠確實擅長刺繡，於是打消了外出的念頭。
張微見天色已晚，就與兄嫂拜別。
夫妻準備開始用晚餐，張徹端著筷子幽幽道：“多虧微微提醒，我倒是該為兒子籌謀籌謀了。”
“籌謀什麽？”林瑤青問。
張徹湊到她麵前道：“當然是給咱們兒子找個漂亮丫頭當媳婦呀。”
又要玩指腹為婚的這一套！林瑤青不開心了，使勁推開丈夫的笑臉，“不行！我不許！兒子想找誰當媳婦是兒子的事，我不許你替他亂點鴛鴦譜！”
“我是孩子的親爹，他的婚事自然是我來做主。”
“我不準你在外麵給兒子亂許婚約！”林瑤青揪著丈夫腮邊的肉使勁往外扯，“姓張的！你有恩報恩有仇的報仇，別把我兒子搭進去！”
張徹被妻子扯得臉疼，忽揚眉笑道：“不是說懷了個女兒嗎？怎麽今天一口一個兒子的叫個不停？”
林瑤青又羞又惱，捏住丈夫的腮幫不肯放手，非要讓他知道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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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腳張微出來，路過涼亭看見了二嫂林珊。
“二嫂。”張微擺擺手打起招呼。
“微妹。”林珊還禮，“方才是去看給大嫂請安了？”
“是，下學的時候買了點小玩意，給小侄子送了過去。”
聽見孩子的東西，林珊一臉落寞。
張微望向林珊問：“二嫂，你和二哥什麽時候也生個小侄子啊？眼看三嫂也已經有了，就差你了。”
生子是兩個人的事，她一個人努力有何用？林珊平日的苦悶無人訴說，如今遇見年齡相仿的妹妹，才敢稍稍吐露一二：“你二哥每天都忙到很晚，第二天一早就又早早離開了，我也是有心無力的。”
“什麽？”張微聽出了二哥不願與二嫂親近之意，“二哥也太不像話了，有空我可得去敲打敲打他。”
“別！”林珊拉住妹妹，“不然你二哥又要怪我到處胡說八道了。”
“二嫂，這樣豈不是委屈你了？”張微略帶憐惜，“隻怕那些不明真相的丫鬟仆人會亂嚼二嫂的舌根呢！”
“再等等吧，今年錦涼城不太平，或許你二哥事情真的很多，懷孕講得是個緣分，興許這孩子的緣分還沒到。”
“二嫂，你受苦了。”
林珊笑著搖了搖頭。她的這位小姑子也長大了。以前那個刁鑽任性的大小姐，如今也會為他人著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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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權十五年十月十八。
天公不作美，晴好了兩天又開始下起小雨。
張崢主持了三弟張屹的葬禮，並將三弟妹徐氏作為最重要的守衛對象，全程侍衛相伴。
張屹的三個兒子張禦、張銜、張循身穿重孝為父親送葬。
來賓祭拜，孝子一一回禮。
跪在最前麵的張禦思索著錦涼城連續發生了一係列命案，似乎略有規律可循。從白家和葉家的情況來看，好多夫妻是前後腳一起走的。如果上一個目標是父親，那下一個會不會就是母親徐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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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作為長子的張禦安排弟弟去父親墳前守夜，自己則去了母親房間，找了個蒲團坐在床.前，睜著大眼一刻也不敢鬆懈。
徐氏被兒子的孝心打動，她慈祥道：“阿禦，你還是回去歇著吧，母親房外全是侍衛，沒有事的。”
“阿娘，兒子一定守在阿娘跟前才放心。”張禦拉扯著毛毯蓋在腿上，“那是侍衛都是大老粗，也不便進內屋，還是兒子繼續在這吧！”
徐氏勸不動他，就留著兒子繼續守護，偶爾還與之閑談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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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深夜的黑影如約而至，此番刺客正是魔宗暗殺排行榜第一的紅笠。
冷雨打濕了黑色夜行衣，勾勒出紅笠曼妙的身姿。縱使她蒙著麵巾，也能隱約從瞳仁處看出是個年輕的女子。
紅笠在牆頭竊聽了一陣，見房內有人聊天，無法貿然出手。但作為古槐公子的嫡係親兵，她有權便宜行事，索性直接換了目標。
今天的時辰已經不早了，再拖下去就會誤了宗主大事，紅笠一個翻身，徑直朝二房的院落潛伏而去。
連番躲過兩批巡邏的侍衛，紅笠落腳在張嶸院外，房內黑漆漆的，想必已是睡下了。
掃視四麵八方之後，紅笠從窗翻屋，兩針連封張嶸夫妻脈搏，再一針要了張嶸性命，揮轉小刀割斷一足，迅速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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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徊半夜在睡夢突然驚醒，心髒噗噗跳個不停。
窗外傳來瀝瀝滴雨聲，張徊總預感要出事，他掀開被子，抄起一把雨傘喚來兩個侍衛就一起去院中巡夜。
提著燈籠的侍衛道；“少爺，二老爺房外有侍衛巡邏，您無需憂心。”
張徊撐傘答道：“我不放心父親母親，還是過去看一眼吧！”
侍衛聽令，也各自撐傘隨行。
因父親院落在前，兒子們的院落在後，張徊此番是從後門連廊處走過去的，正正巧看見紅笠翻窗落地欲從後門逃出，就被迎麵而來的三人撞了個正著。
晚上本就視線模糊，再加上雨霧環繞，張徊看不清黑衣人臉麵，他一手甩開手中雨傘，一邊大喊著：“抓刺客！抓刺客！”
幾個連環躍步騰空而起，張徊抽劍就朝紅笠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