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兄弟鬩牆（五）
林瑤青用力推開他道：“誰要叫你阿徹！我何曾跟你這般熟絡了！”
“還不熟？”張徹抓住妻子的手放在自己的心窩上，“孩子都有了，咱們夫妻兩個之間就是這世上最親密的關係。”
“至疏至親夫妻。”林瑤青抽回手掌，“人家夫妻是兩情相悅的，那自然親昵。可我們僅僅是家族聯姻，隻能算是疏的。”
“那我要怎樣做才算親呐？”張徹高大的身影壓過來，眼底的神色晦澀不明，“嗯？夫人？”
林瑤青撐直了兩條胳膊抵在他的胸.前：“等你願意給我自由，等有朝一日我們是平等的那一天。”她鄭重地回複著：“等你給我選擇的權利，等你再也不單方麵的壓迫我.……”
張徹隻是單純的想和妻子親近親近，沒想到她一本正經地搬出這些大道理。
興致煙消雲散，他後仰著脖頸正了正衣衫，隻字未提林家的禍事轉身就去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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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權十五年十一月十九。
自張崢上任新族長後，戴崢與月無影等人的差事明顯增加了許多，再不能像以前那般隻守衛在少夫人身旁。
現在就連林瑤青走出竹園去給秦氏請安的時候，也唯剩白瓷和翡翠兩個貼身小丫鬟相伴相隨。
巳初已過，林瑤青從婆婆房中退出，正瞧見二弟張衍也來拜見母親。
張衍見四周沒有大哥的眼線，於是攔住林瑤青說道：“大嫂，身邊怎麽不多派幾個人跟著？眼瞧著林家的彭姨娘、鮑姨娘於同一日遇難，可見凶手又要對林家大開殺戒了。”
林瑤青驚了一刹，反問道：“你說什麽？彭姨娘、鮑姨娘被人害了？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前日，十七那天。”張衍笑著將視線飄到後方丫鬟身上，“怎麽，大嫂不知道嗎？”
林瑤青瞥了一眼白瓷和翡翠，眼神示意她們退後。
兩丫鬟得令，各自退了幾步。
林瑤青與張衍往旁側走了幾步，方才敢仔細盤問：“請問兩位姨娘是在哪遇害的，二少爺可知道詳情？”
“大哥什麽也沒跟你說嗎？”
林瑤青搖搖頭，“他什麽也不肯跟我說，還請二弟告知一二。”
張衍挑著眉頭回答道：“兩位姨娘是在家中遇害的，各自少了一足。據說刺客為一男一女，殺了人就跑了，沒留下什麽線索。”
怪不得前日張徹一回家就詢問翡翠上午去哪了，中間是否離開，原來是因為刺客中有個女殺手，張徹懷疑到翡翠身上才一個勁的盤問。
林家一天竟走了兩個人，看來禍端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林瑤青著實開始擔憂起來。
可張徹那個家夥看她看得太嚴，又打著對她好的名義什麽也不跟她通氣，竟害她一直蒙在鼓裏，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林瑤青越想越覺得生氣，兩條秀眉擰成了一團。
“大嫂可是擔心娘家人？”張衍以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氣道：“哦，也對，大哥什麽事都不願意跟大嫂說，也難怪大嫂胡思亂想。”
林瑤青揣度著張衍的弦外之音，“怎麽？二少爺可願意幫我？我確實心係林家，但無奈通路阻塞，消息傳達滯後，境遇很是無奈。”
張衍壓低了聲音，“我上次的提議林大小姐可考慮好了？若林大小姐願與我統一戰線，在下願意為林大小姐提供外麵的一切情報，也願意助林大小姐達成心中所願。”
林瑤青抿唇不答，張衍這廝還真敢許諾。
她的願望就是盡快和張徹和離，難道張衍還能幫她不成？
哪有當弟弟的費心拆散大哥和大嫂的？傳出去不被人戳脊梁骨麽？
“怎麽，林大小姐還在猶豫？”張衍冷笑了一瞬，“看來林大小姐心胸寬廣遠超弟弟的想象，連我大哥在妙仙樓風.流.快活的事都能忍耐。”
不提妙仙樓就罷了，一提林瑤青就來氣，可自己到底沒從張徹的口中得到實話，此事還未有定論。林瑤青不想聽信他人之言，平白誤會了丈夫。
“莫非林大小姐還是不信？”張衍低沉道：“最近許多良家女子被迫賣進了妙仙樓，若林大小姐有心查查我大哥近幾天的流水賬目，就能發現弟弟所言非虛。”
“你說什麽？良家女子？”林瑤青握緊了拳頭，“張徹如今已經開始迫害平民婦女了嗎？”
“倒也不是我大哥親自上街抓人，他隻是放出風去說要高價收買妙顏美女，那些因為饑荒而吃不起飯的平民就爭前恐後的把自己女眷送到了妙仙樓。有丈夫賣妻子的，有公婆賣兒媳婦的，妙仙樓最近的生意可是好得不得了，真是讓我大哥賺了不少銀子。”
“外麵的饑荒很嚴重了嗎？”
“可能比林大小姐想象的要嚴重。”
林瑤青又問，“那些被賣的女子當真心甘情願的被人擺布嗎？”
“當然不願意了。”張衍答道：“好多貞烈的女子不堪受辱，直接咬舌自盡了。還有些被救下的女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正被我大哥的手下人調教著呢！治人用重典，亂世出梟雄，我大哥腳踩在女人的屍骨之上倒也成就了一番大事業。”
諷刺之意溢於言表，眼前的這個男人當真是毫不留情麵，把自己的親哥哥貶得一文不是。
林瑤青雖然氣惱丈夫的惡行，但心底還保留了一份清明。
她不想隻聽信一人之言，非要自己查清楚才肯罷休。
若丈夫真的背著她幹盡喪盡天良的壞事，她確實不能繼續無動於衷。
回首再望了兩個小丫鬟一眼，林瑤青確定她們聽不到之後才湊到張衍身邊小聲說道：“我可以答應與你聯手，但你當真能助我離開張徹嗎？”
“當然可以。”張衍篤定道。
“那好，我暫且信你。”林瑤青一雙大眼睛若有所思的掃過張衍的眸底，“你幫我提供外麵的消息，我幫你提供你大哥的情報，但具體該如何扳倒張徹我可沒那個本事替你出謀劃策。”
“好。”張衍點頭，“林大小姐隻需為我提供情報即可，其它一切都不用你勞心。”
“那好，我們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