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鳳翔篇(四)
父親畢竟年事已高,張慎不敢強硬頂撞,無奈之下隻得服從,行禮告退返回至自己的居所。
依舊是滿園紅楓,張慎在鳳翔的宅院與錦涼城略有相似之處。
采蕖笑臉相迎:“少主,您回來了。”
“嗯。”張慎第一時間就進屋去查看翡翠的情況,隻見她正坐在桌邊享用著午餐,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喲,你還吃得還挺香啊?”
作為一個職業殺手,翡翠自然曉得要先填飽了肚子才有力氣逃走,她佯裝乖順道:“慎爺不是說要把我娶回來當主子的麽?怎麽,連飯都不許吃麽?”
“你吃你的,我又沒攔著你。”張慎也坐到桌邊,問候道:“餓壞了吧?我讓廚房再給你多燒幾道菜。”
翡翠口中咀嚼的飯食漸漸放緩,她問道:“你剛才可是去見了你的父親?”
“是。”張慎無奈點頭,“父親隻許我娶花家二小姐為妻,我暫時沒有辦法給你正室的名分了。”
“我不當妾!”翡翠嚴肅道,“你若肯讓我當正室我還能考慮考慮,但你讓我屈居花宵之下我可就不樂意了。”
張慎自是知道翡翠骨子裏的高傲,他溫言勸道:“抱歉,現在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暫且委屈你了。”
“此事沒得商量。”她怒將筷子摔在了桌上。
其他幾個不知翡翠身份的丫鬟見此場景,紛紛嚇了一跳。這位從錦涼城帶回來的姑娘究竟是什麽人呐?竟敢當麵忤逆少主?
張慎也不怪罪,他拿起翡翠摔在桌上的筷子自己夾了一口菜嚐了嚐,“嗯,味道還不錯,是我家鄉的手藝。”
翡翠的杏眼瞪圓,“你!你!這是我的筷子!”
“又不是沒親過,怕什麽?”張慎饒有深意的笑了笑,“之前忍了那麽久,今天終於到家了……”
一股不祥的念頭油然而生,翡翠雙手環胸道:“你想做甚?”
“我想作甚你當真不知道麽?”
“你!你無恥!”
張慎得意地勾唇發笑,轉首對丫鬟道:“采蕖,下午備好熱水好好的幫紅笠姑娘沐浴一番,一定要把她一身的小臭味給我洗幹淨了。”
“是,少主。”
翡翠驚叫著站起來後退,“你!你休想碰我!”
“這可就由不得你了。”張慎斜眸笑道:“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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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翡翠果然被一眾丫鬟強按住洗了一個香氛澡……
再後來的十幾個時辰裏,冷風吹過,暖陽升起,喘息之聲從未間斷.……
樹枝上懸掛的冰淩擊中了枝頭的紅柿,落下了一地紅色的果漿……
*
天權十五年臘月十四。
張慎戀戀不舍地鬆開了懷中仍在沉睡的翡翠,下榻洗漱更衣,換上了喜慶的新郎紅服。
老爺子安排好的儐相和護衛已經站在門外等候,張慎踩蹬上馬前往花家迎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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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婚禮的過程順順利利,相看兩生厭的夫妻二人還算識大體,沒有當著眾多親友的麵讓兩個家族下不來台。
花宵出嫁畢竟是花家的第一樁喜事,全城的權貴人物悉數前來祝賀。
大家與其說是給新郎官張慎麵子,倒不如說是給花老爺子一個麵子。
不過張劼也不是省油的燈,他今天特別邀請了一大群商幫的富商友人前來捧場,可謂將婚禮辦了得個熱熱鬧鬧轟轟烈烈,完全壓過了花家的氣勢。
前廳,白發蒼蒼的張劼接連跟各桌敬酒。客人們見老爺子一把年紀才終於看見兒子成親,也暗自感歎老人不易。
後院臥房,還沒等到新郎官回來,花宵一早就把蓋頭扯了下來,獨自一人在桌邊磕著桂圓。
陪嫁的花箭輕聲道:“二小姐,您這不大好吧,張少爺還沒回來和您完禮呢!”
“外頭場麵上的事能過得去就行了,你以為誰想成這個親啊?還不都是被兩邊家族逼的!”花宵吐出嘴中果核,“呸!別說了,本小姐煩著呢!等會子他要是敢過來就讓他滾遠點!”
“二小姐……”花箭剛要開口相勸,就聞見一身酒味的張慎推門入屋。
寒氣隨之湧入,花箭朝張少爺問了一禮,關門退出了新房。
擺滿紅燭的新房裏隻剩夫妻兩人四目相對。
“看什麽看?”花宵沒好氣道:“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張慎對新妻的威脅無動於衷,他依舊站在門口處冷冷道:“我說句話便走。”
“有屁快放!”
張慎提議道:“這樁婚事你我都並非心甘情願,不如這樣,咱們婚後還是各玩各的,誰也別管誰,行嗎?”
“當真?”花宵揚眉,“我養野兔你也不管麽?”
“當真,我不管你。”張慎答道:“但是希望你在父親麵前還是客氣一些,至少不要明目張膽的亂來害兩邊家族蒙羞。其中分寸請你自己拿捏把握。”
花宵沒想到張慎如此大度,爽朗應道:“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張慎言罷,便拋下新婚妻子獨自去了翡翠的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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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客喧嘩之聲差不多散盡了,翡翠覺著新婚之夜張慎肯定是要去陪新娘子的,就在她準備趁機逃走的時候,房門突然打開了。
那個讓她疼了無數次的男人身穿喜服而入,翡翠瞪圓了杏眼道:“你怎麽來了?今天不是你大喜的日子嗎?你不和新娘洞房跑來我這裏作甚?”
“今天是我們洞房的日子。”張慎擺擺手,令丫鬟們端上一套紅色衣服,還有一壺酒水兩個酒杯。
翡翠往後瑟縮著,想當初林瑤青大婚前自己也曾勸林瑤青試衣服,那時林瑤青便詛咒說要把她嫁給紈絝公子,沒想到一語成讖,自己竟然真的要被迫嫁給張慎這個討厭的公子哥。
“你別過來!我不想嫁給你!”翡翠威脅道:“小心我扭斷你的脖子!”
“就你這點小貓力氣,還能扭斷我的脖子?”張慎嗬嗬笑著,“這兩天在床.上的時候你怎麽不扭啊?”
男子欺身走近,“咱睡都睡了,你還有什麽可怕的?今晚上不過是補個儀式罷了,你早已經是我的人了。”
此後,任憑翡翠如何反抗,張慎還是硬按著她換上了一襲紅衣,澆灌美酒後又將她的紗衣扯飛緩緩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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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權十五年臘月十五,三九。
清早,獨守空房的花宵托腮望向窗外,對著身旁的侍衛幽幽問道:“花箭,你說昨晚張慎去哪了啊?”
花箭頓了一下道:“屬下這就去查。”
過了半晌,侍從還未歸來,倒是換了一身便服的張慎先回來了。
男子精神不錯,氣色想當暢爽,十分客氣地抬手邀請花宵一起去給父親母親敬茶。
花宵雖不情願,但還是隨著丈夫出了房門。
張家大院的正廳,公公婆婆早已坐在主位候著了。
花宵抬眼望去,公公已經很是熟悉,早前就見過許多次了,但婆婆蘇氏還是第一次得見,忍不住抬眸多打量了幾眼。
這位婆婆與鳳翔本土壯碩的女子不同,蘇氏的體量嬌小,身上有種江南水鄉的秀氣,消瘦又年輕,和公公坐在一起的時候不像是夫妾,倒更像是一對父女。
新婚小夫妻朝老兩口跪禮敬茶,蘇氏拿出回禮相贈。
花宵叩謝,收下了禮物。
敬茶禮成,婚事總算告一段落。
張慎與花宵未做停留,攜手出了大廳就鬆開了相互牽著的手,雙雙各奔東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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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宵一回到房中,侍衛花箭上前來報:“二小姐!屬下打聽好了,少爺昨晚是宿在了一丫鬟處。”
哪個丫鬟膽敢在她花家二小姐的頭上動土?雖然花宵並不稀罕張慎,但昨夜畢竟是自己的洞房之夜,張慎畢竟也還是自己的掛名丈夫,花宵自是不允許任何女子威脅到她的權威與地位。
“哪個丫鬟?叫什麽?還不帶我去會會她!”花宵側眸冷冷問道。
花箭支支吾吾道:“呃……這個丫鬟您見過,就是錦涼城那個叫翡翠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