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夢醒了呢
“哦？”
厲無疾聞言也不惱，看著無明的眼神深不可測。
“當年你們仙界使計欺騙我那可憐的幼妹，如今，”厲無疾抱著臂，看著雪無塵，“如今你們又故技重施，欺騙我這可憐的小甥女，我還真是沒想到呢，原來堂堂的無塵仙尊也與那些人淪為一丘之貉了！”
此言一出，眾仙門弟子全都拔劍相向，恨不得立即上去將這侮辱無塵仙尊和仙界前輩們的魔頭碎屍萬段。
“厲無疾，不許侮辱我師父！”
“我侮辱他？”
無明看著瞬間貼到自己鼻端的魅惑容顏。厲無疾眼中的陰鷙和怒意讓無明不由得顫了顫。即使如此，無明還是強自穩定心神，毫不畏縮的回視他。
看著厲無疾那麽近的靠近無明，雪無塵心中立刻升起不悅。袍袖一揚，將無明拉到了自己身後。
厲無疾也未阻止。收了臉上的怒意，又恢複了一臉的慵懶邪魅。
“雪無塵，你敢不敢現在當著所有人的麵，說你從來沒有對你這個傻徒弟使過手段，從沒騙過她？”
雪無塵臉色難看了幾分。
無明被雪無塵擋在身後，自然看不到自家師父的表情。厲無疾問的話，也是無明最想知道的，隻是她從來不敢問。
見雪無塵不說話，厲無疾又繼續道：“你敢說你將她留在那個山穀裏不是為了就近看管她？即使失去記憶又如何，以你的仙力她仙魔原胎的命格，你當時一眼就看出來吧？”
無明因為厲無疾的話而僵硬了身體。
嗬，她竟忘了……自己仙魔原胎的命格。在那無名的小山穀裏遇到雪無塵時，他沒有將她趕走，為此她還開心了許久，卻原來……卻原來他是因這個原因才將她留下的。
“你敢說你沒有時刻監視她？就連她在你茶水裏放藥的時候，你都是在一旁看著的吧？你現在其實什麽都想起來了是不是？隻可憐我這小甥女還完全被你蒙在鼓裏……”
藥？！
厲無疾還在說著什麽，可是無明卻聽不到了。她隻覺得腦中轟的一聲，像是有什麽炸開了。
他在一旁看著……
忽略了厲無疾是為何如此清楚的知道這一切，無明心裏隻重複這一個認知：師父一直在旁邊看著她在他茶杯裏下藥！
無明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人，覺得害怕，覺得陌生，覺得心痛的厲害，讓她想要離他遠一點。
難怪。難怪他沒事，難怪再次相見他那麽冷然的對待她。她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覺得是藥效沒有那麽快起作用，可是事實卻是，他根本就沒有喝那忘情！
原來在自己做出那些事情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是用著怎樣的表情看著的？很鄙視她吧？很厭惡她吧？覺得她很可笑吧！
無明覺的心口堵得難受。整顆心痛的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然後那人還在旋轉著刀柄，鋒利的刀刃在她心裏翻絞著。
因為太愛他，太害怕失去，所以她也學會了不擇手段。她為了自己那分遙不可及愛情，自尊都卑微到了塵埃裏，而他依舊是那麽潔淨出塵，豐神軒舉。她以為的那些美好幸福的日子，也隻是她自己一個人的以為吧！
無明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自己以前那些行為，那些難忘的一件件和他一起的事情，本來是她決定要永遠的珍藏起來的美好記憶，現在一樁樁一件件都成了她可笑愚笨的佐證。她傻傻的滿心付出著，可是人家卻是一邊很為難的配合著她，一邊暗中嘲笑著她的自作多情吧！
聽到身後無明的腳步聲，雪無塵轉身看過去。隻見無明望著他，滿臉驚恐和羞憤。一步一步的向後退著，仿佛他是洪水猛獸，讓她避之惟恐不及。
無明的動作和表情讓雪無塵心中一痛。下意識的就像上去抓住她，不要讓她遠離自己。可是他卻的理智卻依舊支配著身體，讓他站在原地沒有半點動作。
無明看著雪無塵，想起她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形。那暮色四合中，那麽寂寥清冷的背影。當他轉身時，紅顏白發的驚豔。現在的他依舊如當年的他，不變的容顏，不變的神態，一成不變的清冷目光……是什麽讓她覺得他會喜歡上她？是什麽讓她覺得這世人皆知的冷情仙尊會回應她的愛戀！
是她自己看不開啊！是她自己騙了自己啊！
看著無明淚流滿麵，眼神越發絕望痛苦。雪無塵終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隻是這一步，雪無塵就又停下了。因為看到他的動作，無明竟然退的更快，搖著頭，畏懼的看著他。
她怕他！她也要遠離他了！
無明的反應讓雪無塵生出幾分無措而又無力之感。
在場的人都靜靜的看著兩人。除了當事的二人，和一旁看戲的厲無疾外，所有的人都看得摸不著頭腦。他們不知道夢無明為何突然變得奇怪，不僅滿臉絕望痛苦，還像是很害怕無塵仙尊一般，後退著逃開。無塵仙尊的反應也讓他們迷惑。
看著雪無塵停住了腳步，沒了追上來的意思，隻是站在那裏遠遠的看著她。無明也終於停下了腳步。
“你全都想起來了？”
無明的聲音低啞，帶著幾許微顫。
雪無塵看著無明那痛苦而又小心翼翼的表情，心裏一陣煩躁。他打心底不願看到無明臉上出現那種神情，他想看她像以前那樣，隻是對著他笑。他很想解釋什麽，可是張開嘴，卻又沒什麽能解釋的。他能解釋什麽呢？他確實是什麽都想起來了。他想點一下頭，可是，竟然也做不到。
無明看著雪無塵抿唇不語。沉默，就是默認了嗎？
無明臉上露出一抹笑，哀傷而又自嘲的笑。
“原來真的是一場夢呢……”
無明低著頭一直笑，再不看任何人。
“……我就說嘛，那麽美好的事情，怎麽可能被我遇上呢。多想在多夢一些啊……可是夢醒了呢……”
無明再也忍不住，無助的用雙手捂住臉，將所有的聲音都捂住。
她已經很丟人了，她不能再讓人看笑話了……可是眼淚卻止不住啊！為什麽眼淚止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