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之秋】09:白麵惡魔
“開始分配任務吧。”唐崎鬆環視眾人後，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張顏那裏，“張顏，白銘，千山闕一組，淩霜，江煙緋還有蕭雲山，你們第二組，對那些受害的小孩做全麵檢查，我要一個最科學的檢查報告。”
他又轉向另外幾人：“然後是目擊證人，齊方想和沈弋一組，調查其中的三個，還要要麻煩一下琉馬先生和喬尼薇小姐，你們負責另外三個。”琉馬朔和喬尼薇雖然不是小隊的人，但也很配合唐崎鬆。
“然後是靈偶師曾經出現的幾個區域，艾柏林警官，我們需要你和你的警員們幫助，走訪一些曾經和靈偶師有過接觸的人以及靈偶師出現過的地點。”
艾柏林戴上帽子：“這個沒問題。”
唐崎鬆點頭：“趙昊，你帶陽龍，聶晴之、顏麒還有夜陽，看至於剩下人，你們跟我走，對於隊伍分配有意見的，給我憋著。”說著瞪了一眼剛剛張開嘴打算說話的齊夢瑩。後者隻能嘟嘴抱著“熊孩子”靠在趙昊林樺旁邊。
“以上就是今天的安排，晚餐時間我們在舊街的飯店集合”唐崎鬆站起身來：“出發！”
“老齊啊，這次輪到我倆搭檔了。”沈弋看了一眼手表：七點十二分。晚餐時間是十八點半，他們有近十一個小時的時間進行調查。
“嗯。”齊方想點頭，嘴裏的薯片被牙齒咬碎發出清脆的“卡啦”聲，“我倆搭檔。”“就算是敷衍，麻煩也認真一點好嗎……”沈弋的這句忠告齊方想完全沒有聽進去，前者已經見怪不怪，開始查看艾柏林給的資料，按照資料上記錄的地址進行走訪。
和倫敦相比，萊希戈爾又是另外一種風格，鎮上的街道很窄，房屋之間的間隙也很近，大路還能勉強跑馬車，其他地方就隻能步行，地麵因為坡度的起伏還有不少的樓梯和台階，鋪著鵝卵石和細條石，一些房屋樓閣間搭建了天橋和通道，和白教區那種搖搖欲墜的木質通道相比還是要美觀很多，燃氣燈開了一夜，不少已經出現了接觸不良的情況。
“這種導遊詞一樣的介紹可以結束了吧。”齊方想把嘴裏的一大塊黃油咽下肚，“辦正事辦正事。”
“你隻是閑的無聊了……對吧？”沈弋在一所房屋門口停下，看了一眼門牌號，“是這了，戴夫·史密斯，32歲，男性，職業是工廠工人，聖西斯街22號。”他抬頭，開始正式打量這棟房屋：這是一棟兩層建築，屋子已經有些年頭，白樺木搭建的牆麵因為風雨的侵蝕而泛黃，木板的邊沿還有雨水留下的痕跡。
看了一眼大吃大喝的齊方想，沈弋搖頭，上步準備敲門，但就在他手關節撞擊門的前一刻，門開了。
開門者是一位滿臉胡茬，眼窩深陷的中年男人，看到沈弋的瞬間，他露出不悅的神色：“你們？”沈弋連忙點頭：“請問一下戴夫·史密斯先生在嗎？我和我的隊友想見見他。”
男人的臉色變得更加不悅：“走開，他現在不想見任何人！”說著便打算關上門。沈弋先人一步拿腳卡住門框，“先等一下！”他取出事先準備好的假證，“你看看這個，我們是美國聯邦調查局特殊案件專案組的。此處前來，就是逮捕靈偶師，我們需要你們的協助！”“走開！”這次聲音是從房內傳來的，“因為那個該死的靈偶師，他已經精神失常，你們還想怎麽樣？”“我們想這樣！”齊方想走到門口，“沈弋，讓開！”
“啊？”沈弋謹慎地問道，“你要幹嘛？”
“廢話那麽多幹嘛，不就是要進去嗎，你閃開！”齊方想說著拉開沈弋，然後用一個標準的《生化危機》中“李三光”的回旋踢踹開大門。
“看，這不就能進去了。”齊方想完全沒有擅闖民宅的覺悟。
敢情教你的體術就是幹這種事的？
毫無疑問，所有人都被齊方想這一手整懵了，沈弋反應很快，在對方把他們趕出去之前連忙說道：“我們可以讓他的精神暫時穩定下來！”
正如沈弋所想的那樣，聽到這句話的胡茬中年男人有了新的反應，他先是驚訝，最後又顯得遲疑：“真的？如果那是真的……好吧……你們進來吧……”
“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戴夫的哥哥，艾德·史密斯。”艾德作出引路的姿勢，“我帶你們去看戴夫，不過還請你們稍微注意一下態度。他……”“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他的精神狀況很糟糕。”沈弋拽著想要竄進別人廚房的齊方想的領子緊跟艾德：“你能先告訴我他的具體情況嗎？”
“……好吧……”艾德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那天……戴夫失蹤了一夜，當我們第二天找到他的時候，他昏躺在鎮子口，在他醒來後，就開始一直念叨‘靈偶師’，‘惡魔’，‘小孩’，‘不該誤闖’，‘死亡’等內容……”
“現在還是？”
“現在也一樣。”
“聽起來很糟糕。”齊方想也稍稍正經，收起了爆米花桶，“不過如果隻是這樣的話，還挺好辦的。”“真的嗎？”艾德露出喜悅神色。
“當然。”齊方想篤定：“一棍子下去，他就不會說話了。”
艾德表情一僵。
“誰問你這個了！”沈弋扶額，“抱歉，我的同伴……那個啥……幽默，幽默。”“額……我們到了。”艾德在一扇門前停下，“這就是戴夫的房間。”
沈弋和齊方想打開房門。這是一間小臥室，這間臥室采光並不怎麽好，站在門口的沈弋隻能看見床上有一一個人的輪廓。清了一下嗓子：“請問是戴夫·史密斯嗎？”人影有了反應，先是晃動了一下，接著，發出了一聲嗚咽，聲音極其詭異，事後，齊方想是這麽回憶的那段慘無人寰的聲音：“拖稿了三年的作者在準備睡覺時發現了他的責編正躺在他的床上……拿著刀片。”
“不！你不要過來啊！不要靠近我！魔鬼！魔鬼！”戴夫不住地後退，手臂瘋狂舞動著。
“戴夫你冷靜！這是醫生，醫生，能治療你的醫生！”艾德一把捏住戴夫的雙手，另一隻手壓住戴夫的腿，“不是魔鬼！魔鬼不在這！”
“現在怎麽辦？”沈弋看向老神自在的齊方想：“那不成真的要用你那招‘六根清淨棍"？”
“淡定，看我的！”齊方想大踏步走上前，轉身對著沈弋擠眉弄眼：“咋樣？”沈弋愣神：“什麽咋樣。”“表情啊，有沒有神棍樣？”齊方想還在擺弄。“指揮一下。”“眉頭舒緩，眉毛放平，微笑自然，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或者吐出去。”沈弋已經猜到齊方想打算幹什麽，“ok，就這樣吧。”“好。”神棍模式（沈弋觀看評價：“以前是傻X，現在是個x”。）開啟的齊方想走到戴夫麵前：“朋友，你知道我是誰嗎？”戴夫隻是拚命叫喊：“不知道，我不想知道！給我離開，離開！”“這樣啊……”齊方想點點頭，揚起手臂……“啪！”清脆的耳光聲讓整個世界安靜下來，隻留下齊方想一人的聲音：“朋友，你知道我是誰嗎？”戴夫掙紮更猛烈：“是惡魔嗎，你終於來了嗎？來殺我了嗎？”
“啪！”
“朋友，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不要！”
“啪！”
“朋友，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
“啪！”
“朋友，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
“啪！”
“朋友，你知道我是誰嗎？”
………………
天知道這樣來了多少次，臉足足胖了一圈的戴夫終於不再掙紮：“你，究竟是誰。”“終於老實了啊，手都打疼了。”齊方想吹吹手心，“我是誰並不重要（沈弋/艾德：……），不過，你知道安利嗎？”“咳咳。”沈弋咳嗽了兩聲。“哦抱歉，現在我們能聊聊了嗎？”齊方想微笑著看向戴夫，右手掌緊貼戴夫的臉龐……“好好聊聊，關於那個惡魔的。”“好……好……”
艾德開始態度還不是很好，不過看到沈弋和齊方想真的讓戴夫安靜了——雖然手段有些那啥——態度也好了不少，：“我記得樓下還有點咖啡。你們先聊。”
“ok。”齊方想點頭，接著又把目光看向準備移動的戴夫，“別動，你跑不過我。”
“好的。”戴夫把手縮回來，“不動。”“ok，娘娘，剩下交給你了，”齊方想後退回來，取出口袋裏的豆腐幹撕開包裝吃起來，“這個牌子的豆腐幹口感很不錯啊！”
和齊方想換班的沈弋剛剛上前一步，戴夫渾身打了個哆嗦，連忙後退一截，沈弋麵色尷尬：“我不揍人的。我不是他。”戴夫也露出尷尬神色：“抱歉。”
沈弋擺手：“沒事，那麽可以講講那個惡魔到底是什麽樣的嗎？”“他……”戴夫露出掙紮神色，“白色的臉，黑色的衣服，發光的眼睛，人偶……哦對，還有那些孩子！孩子！”戴夫突然抱住沈弋，“你快去救救那些孩子！他們無辜的！惡魔要加害他們，他知道的，他一定都知道的！”沈弋露出痛苦的神色：“好，我們會的，先鬆手啊！”
“快，救救他們，不！”戴夫大叫著，“來不及，一定來不及了！”
“靠！”沈弋轉頭看向吃瓜子的齊方想，“老齊快來！他又激動了！”
“完全的o98k！”齊方想興奮地衝上前，拿出枯葉弓對著戴夫的後腦勺砸去。“額！”“搞定！”
看著昏迷的戴夫，沈弋無語了：“我是讓你把他拉開！”“沒事，結果是好的。”齊方想不在意地說道。“那麽，我們怎麽向他哥解釋，‘你弟發瘋了，我們讓他安靜就把他打暈了’？”
“簡單。用我以前混黑的經驗吧，那就是……”齊方想走到窗邊，“風緊，扯呼！”
“喂喂！”
最後沈弋還是把齊方想拉了回來，並且找了艾德。
“他的情況暫時穩定了，不過你要盡早送他去接受治療。”沈弋說。
艾德的麵頰抽動了一下：“我的工資無法支付治療開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我不會拋下我的兄弟。”
沈弋給了他一些英鎊：“這個問題我們會替你解決，現在先讓他保持鎮定。”
離開了戴夫家，兩人又前往下一個目擊證人的住處。
“讓我看看……理查德，24歲，職業是五金店夥計，住在波利文大街11號的戴克五金店裏。”“這個階段英國就實行‘三包‘（齊方想理解：包吃包住包工資）了？”“請不要胡亂用詞。你不是莎士比亞，也不是斯蒂芬·金。”沈弋淡定吐槽，“給詞語賦予新含義這種活還是找那些大手子吧。”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走入戴克五金店。“你是戴克老板？”沈弋打量著麵前略顯發福的中年男子。男人聽到沈弋的問話，連忙搓手弓背走到他麵前：“是的，我就是這裏的老板，戴克·喬瑟夫。這位客人，你要買什麽呢？”“要讓你失望了，我們不是來買東西的。”沈弋再次亮出探員證，“如你所見，我們是負責調查的，請問艾林先生在嗎？我們希望得到你的協助。”得知沈弋他們不是來購買東西的時候，戴克立馬收回笑臉：“戴克很忙！沒工夫做什麽鬼協助。”“好吧，也許我應該換個說法……”沈弋取出幾英鎊，“時間就是金錢，我的朋友。”戴克連忙把錢裝入自己口袋：“你是個聰明人，來跟我走吧，我帶你們去見你們想見的那個人。”
艾林·理查德的精神狀態要比戴文·史密斯要好得多，但從糟亂的頭發和比常人深的多的黑眼圈能看出，他也遭了不少罪。
聽完沈弋的自我介紹之後，他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後才說到：“之前警察們找過我，通過他們的描述，我是第三個被害人。但到了現在他們依然沒有抓住他。”齊方想把棒棒糖咬個粉碎：“那是他們太菜！警察要是都那麽牛逼，幹嘛還要私家偵探和我們存在？”
“沒關係，你說就行。”沈弋比了一個手勢。“好吧。”他歎口氣，“那我開始講了。”
“那是兩個月前，在那天晚上，我剛下了班，和平常一樣，去我經常去的那個小酒吧喝了點酒，和我一起喝酒的還有酒吧夥計麥爾斯，附近工廠的工人戴夫和裏克，絲場工人霍德，哦，還有賣水果的卡爾，我們從小玩到大，當時我們喝得差不多之後便離開酒吧，在鎮上溜達。走到鎮西時，起初卡爾先聽到一陣音樂，很歡快活躍的那種，有點像是大鍵琴，當時我們覺得是喝的有點多，應該是幻聽，但音樂是如此清晰，而且感覺越聽意識反而更清醒，所以我們幾個決定去尋找音樂的源頭，就在這時，我們聽到一陣又一陣的"吱呀’聲，我們看到，周圍的房門全都被打開了，一個又一個的孩子從房子裏出來，比如羅切斯家的小吉米，雀斑與黑痣的結合是與他人最好區分的標誌，不過那個小家夥對此很懊惱……咳咳，我好像扯遠了……他們像是之前演習過，排的很整齊，全都朝一個方向走去。我們有些好奇，再加上喝了酒，膽子大，決定去看看這些孩子打算做什麽。”他再次吸了一口煙，顯得比之前更加頹廢，“然後我們來到了郊區，郊區的墓地，也是我們經常警告孩子們不要去的地方。”“但很明顯，他們去了，然後你們也跟著去了。”沈弋已經料想到後麵的發展，“然後你們就在那裏出事了？”
“是的。”艾林點頭，“墓園平時緊鎖的大門那天確實打開的，墓地的冷風一吹，加上當時也已經過去一段時間，我的酒差不多醒，當時我就感覺有些不對，因為孩子們進入墓地，墓地的守墓人也沒來阻止，他的小屋也是漆黑一片，那個家夥就像人間蒸發了。”
“當時我們有點打退堂鼓，麥爾斯製止了我們離開，他當時喝的有點多，嚷嚷著說如果能抓到多走孩子們靈魂的凶手，鎮子裏的人都會對我們刮目相看的，其實他隻是想讓鎮長的女兒卡西婭刮目相看，我們都知道。”
“那些孩子們呢？”沈弋朝齊方想看一眼後，再次追問：“他們在墓地深處停下，而我們則是找了個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藏起來，當時讓我們有個驚訝的一點的是，哦對了也許這個消息對你們也有幫助，我之前提到的那段音樂聲的源頭也是這裏。”“接著呢？”沈弋繼續追問，艾林沉默了，好一會，他才繼續講下去：“雖然距離不算遠，但墓地實在太黑了，我們根本不知道孩子們在幹什麽，麥爾斯膽子大，提議湊近一些，我心裏發虛，就沒去，留在原地等他們，但他們一直沒回來……我心裏有些發慌，想要離開，但沒有那樣做，一方麵我是擔心他們的安全，另一方麵我也不想被他們嘲笑是膽小鬼，也偷偷摸了過去，湊近了，發現他們幾個正蹲著神色木然地盯著孩子們。我小聲叫喚他們他們也不回應。而他們視線的盡頭，是一個木偶表演箱，就是一個迷你表演舞台，人偶師操縱人偶在上麵表演的那種，音樂聲就是從那裏麵傳來的，唱的是‘們圍著桑樹叢’，但歌詞被改過，聽上去很不對勁。”
“然後，我聽到了一陣笑聲，很尖細但很悶的那種，現在想想，應該是故意這樣的。那個聲音說話內容有些奇怪——‘歡迎，我的客人們，還有我的特邀嘉賓。’我當時頭皮發麻，他居然知道我們的到來，我意識到不對勁，連忙叫麥爾斯他們離開，但為時已晚，一個人從箱子背後走出來，那也是我最後看到一幕：那張白色的臉和他那……發光的眼睛。然後當我重新恢複意識的時候，我已經躺在鎮子口，天也已經亮了。”
艾林講到這裏攤了攤手：“我能提供的信息就這麽多了。”
“謝謝。”沈弋把英鎊推到他麵前：“我們一定會講那個家夥繩之以法的。”
但艾林突然抓住他：“不，你們抓不到他的，這很危險！”他的神色開始發生變化，就像戴夫那樣：“他是個惡魔，他警告過我們了！人是不可能抓到惡魔的。”
看上去是創傷後應激障礙，艾林的情緒很激烈，好在戴克前來幫忙，兩人才得以脫身。
“有那麽嚇人嗎？”齊方想叼著糖用平板電腦記錄剛才的信息。
沈弋聳了聳肩，兩個人走到了舊街，突然發現前麵圍了一大群人，沈弋和齊方想擠進去一打聽才知道，前麵發生了命案！
穿過人群，兩人老遠看見了艾柏林。
“怎麽回事，誰死了？”
艾柏林麵色嚴肅，將他們拉到一旁：“壞消息，目擊證人之一的麥爾斯.布朗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