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之秋】10:命案
“自殺？”齊方想還沒搞清狀況。
“確認是自殺嗎？”沈弋眉頭一皺，這事情絕對有蹊蹺。
“已經做了全麵的檢查分析，可以基本排除他殺。”艾伯林神色嚴肅：“你們來現場看看吧。”
幾人走進酒吧，警察們正在將麥爾斯的屍體裝入斂屍袋，沈弋湊上去看了看，屍體的致命傷在脖子上，那裏有一道很深的傷口，按照他的經驗判斷這道傷口是利器所致。
“沈先生，齊先生，你們也來了嗎。”琉馬和喬尼薇也在，看上去剛做完檢查在整理筆記。沈弋看了一眼案發現場，麥爾斯死亡的地方應該就是他工作的吧台，屍體雖然挪走了，但吧台上的血汙和碎玻璃還沒清理：“凶器是什麽。”
“這裏。”喬尼薇遞給他一個袋子，沈弋打開看，袋子裏裝的是一塊玻璃碎片，喬尼薇又用傘柄捅了捅琉馬，琉馬指了指桌子上的碎片“這個碎片來自一個威士忌瓶子，麥爾斯打碎了瓶子，撿了一塊玻璃碎片割開了頸動脈，死因是失血過多，這塊玻璃就是從屍體的手上拿來的。”
沈弋看著玻璃碎片挑了挑眉：“我覺得事情有蹊蹺啊，麥爾斯應該沒有自殺的動機才對。”
琉馬點頭：“我也這麽想，但現場確實沒有搏鬥的痕跡，麥爾斯身上也隻有那一處傷口。”
沈弋抬起頭：“麥爾斯自殺，有目擊者麽？”
琉馬搖頭：“這個時間點酒館也沒多少人，麥爾斯自殺時是一個人在這兒，具體死亡時間還要解剖之後才清楚。”
沒有目擊者，也就沒有直接證據，這個時代還沒有指紋的概念，凶手很可能殺死麥爾斯後將其偽裝成自殺，畢竟麥爾斯平時的行事風格也痞裏痞氣的，很可能得罪了什麽人。
沈弋懷揣著這個想法招呼齊方想：“走吧，咱們去問問麥爾斯最近的社交情況。”
酒吧老板是一個微胖的老人，灰白色胡須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這胡子和頭發換個顏色完全就是《爐石傳說》裏的旅店老板好吧？
老人同意了兩人的調查訪問，他坐在桌邊抽著煙，煙草讓他的聲音變得沙啞：“你說小麥？確實，他的品行不太好，喜歡惹事，但人還不錯，挺勤快，對我態度也還不錯，喜歡叫我“老爹”，你知道我一個老人家，妻子去世的早，兒女也都在利物浦，難免會感覺孤單的，有他說說話也挺好的，我還會給他加工資，唉，可惜了。”
沈弋點頭，讓齊方想在平板電腦記錄信息，和工作上的問題無關，這個酒館老板可以暫時排出嫌疑：“那麥迪文最近和誰有過衝突嗎？或者曾經惹過什麽事？”
老人思考了一下：“這倒還沒有，那孩子三個月前被惡魔嚇到了，雖然過了幾周恢複如初，但有心理陰影，最近都沒怎麽離開這周圍，和朋友喝酒也都是在我的店裏。”
沈弋皺了皺眉：“那他在這裏和誰鬧過不愉快嗎……”他想起鎮長家離這裏不遠，艾林也說過麥爾斯似乎對鎮長的女兒有意思：“比如說塔希婭？”
老人擺手：“鎮長的女兒怎麽可能和這個混小子有交集？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有小麥這號人物。”
沈弋點頭：“那他死的時候您在哪？”
老人想了想：“我在酒窖裏拿酒，為晚上做準備。”
沈弋摸著下巴，事業上一帆風順，沒有感情危機，更沒有惹到誰，誰會想要致麥爾斯於死地呢，他死了對誰有利……
等等……
沈弋一拍腦袋，怎麽把這事忘了。
“我知道了！”他站起身來：“麥爾斯確實不是自殺的，他應該是被害死的！”
琉馬和喬尼薇聞言轉過頭來，琉馬問：“沈君，你怎麽知道？”
沈弋咧嘴：“你們想想看我們現在正在調查的事情。”
喬尼薇立刻就明白了，用傘柄捅了捅琉馬，琉馬會意：“對了，證人，麥爾斯是證人之一，他提供的情報肯定對靈偶師不利，靈偶師試圖用這樣的方法來封住麥爾斯的嘴！”
沈弋點頭：“既然靈偶師曾經操縱過麥爾斯，讓他自己去鎮口，為什麽不能操縱他自殺呢？”他頓了一下：“如果靈偶師可以遠程操縱人體，那咱們早就遭殃了，這一點證明靈偶師想要控製別人，必須要在近距離內，隻要調查麥爾斯最後接觸的人，肯定有所收獲。”
他話音剛落，琉馬的表情就精彩起來：“沈君，你這條路可能走不通。”
沈弋眉毛一挑，琉馬繼續說：“麥爾斯先生是我和喬尼薇的調查對象，剛才我們來訪問過他，但他因為昨晚喝了酒精神狀態不好，所以我們準備先去采訪其他目擊證人，所以……”
沈弋臉色一變：“也就是說……”
琉馬苦笑著點頭：“最後接觸麥爾斯先生的是我和喬尼薇。”
沈弋捂臉：“好吧，那你們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什麽很可疑地人？”
琉馬明白他的意思：“沒有，如果他出現在這附近我和喬尼薇應該能發現……等等……”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剛才我們講到了目擊證人，麥爾斯隻是其中之一……壞了！證人有危險！”他說著朝店外跑去。
“朔！”喬尼薇想要追上去，但以她的身體素質肯定做不到，跑了幾步就停下了。
“跟我來！其他幾個證人有危險！”沈弋也追出了酒館，齊方想緊隨其後，他朝正在調查的警察們和埃及貓小隊的隊員大喊，眾人先是一愣，然後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跟上。
沈弋避開人群，追著琉馬的背影，他們之前已經想到點子上了，卻跑偏了方向，單純去追查麥爾斯是怎樣被殺的而忽略了靈偶師可能會對其他證人動手這個問題，對自己不利的因素肯定是一次性清理完，操縱證人自殺這個方法既不會暴露自己，又能擾亂警方的視線，一石二鳥，剩下的四個證人都會以‘自殺’的方式死去！
沈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地圖，住的最近的證人卡爾.芬利離這裏隻有兩個街區，即便如此還是來不及了。
當他們趕到時果然還是遲了一步，街上圍了一大群人，卡爾血肉模糊的屍體躺在路中間，血液染紅了他身下的一大片區域。
沒有足夠的斂屍袋，卡爾的屍體被放在擔架上，蒙上了麻布，由兩個警察抬走。
“現在隻剩下兩個目擊者了。”艾柏林道：“克裏斯.蘇利文正在倫敦的醫院接受治療，霍德.雷夫剛才被我們帶出來了，現在已經受到了保護。”他還想說什麽，但發現確實也沒什麽好說的，隻得搖頭然後去驅散人群。
沈弋也很惱火，本來線索就少，兩個重要證人的死亡讓他們能夠獲得的情報更加有限，最讓他擔心的還是靈偶師，從來的路上到進入鎮子調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靈偶師知道得一清二楚，這意味著如果他想對埃及貓下手，自己這邊毫無準備。
敵在暗，我在明，下一步該怎麽走呢？
“人都死了，現在怎麽辦？”齊方想吃著蝦片問。
“還有一個目擊證人，咱們一會兒去找他聊聊。”沈弋抬頭，看見不遠處有幾個小孩躲在陰影裏朝這邊偷看，從他們的衣著看應該那種社會下層兒童，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被卡爾自殺嚇到了。
“等我一下。”沈弋朝那幾個孩子走過去，那幾個小孩看見沈弋過來第一反應就是逃跑，他連忙掏出幾張英鎊，果然，幾個小孩看見錢停下了腳步，眼睛裏閃爍著對錢的渴望。
“孩子們，跟我講講剛才你們看到的，這些錢就是你們的。”沈弋半蹲下身來，幾個兒童全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講述，他們的話湊成了一整個事件的經過，卡爾是自己打開窗戶從五樓跳下來的，他跳的時候表情很奇怪，表情呆滯，這一應證了沈弋的猜想，這兩起命案的幕後黑手是靈偶師，他正在一個個消除自己留下的罪證。
沈弋站起來，將一半的錢遞給幾個孩子，又問：“這幾天你們有看到什麽很可疑的人嗎？比如說臉很白的，穿著黑衣服？”
錢的誘惑讓幾個孩子像倒豆子一樣把他們所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但“可疑的”人包括了隔壁的鞋匠、餐館老板，甚至包括沈弋自己，沒有多少有價值的信息，沈弋把剩下的錢給他們，準備離開，幾個孩子卻不依不饒地拉著他的衣角，貪婪地盯著他的衣服口袋。
沈弋看著他們：“一口吃那麽多，不怕噎到嗎？”他的話帶有威脅的語氣，讓幾個孩子有些退卻，但僅一秒他們又重新拉住沈弋：“先生，我們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給您看。”
沈弋一愣，就看見一個小孩雙手捧著一個用麻布包裹的東西，他伸手去接，卻被兩個孩子圍住：“兩英鎊，先生，兩英鎊我們就把它交給你。”
沈弋懶得跟他們爭，給了兩英鎊，小孩把東西交給沈弋，沈弋一邊揭開麻布一邊想難道是罪證什麽的？或者和靈偶師有關的線索？
但包裹裏的東西讓他表情一僵，那隻是個小孩子的玩具，一個八音盒。
當他再轉過頭去那些小孩子已經做鳥獸散，鑽進了牆縫、小洞裏，隻留下一個還站在牆縫外。
“你們這群小騙子。”沈弋頗為無語，果然還是小看了這些小孩子。
“那個東西可是我們廢了不少功夫從一個路過的家夥身上偷的，你要拿好哦。”那個孩子嬉笑著鑽過牆縫逃跑了，沈弋苦笑著看著手裏的八音盒，這東西最多就值幾便士，他並不是心疼錢，而是因為自己居然被幾個NPC小鬼給騙到了。
說出去該被隊裏的人笑話了。
沒有找到線索，沈弋和齊方想隻能暫時作罷，午餐時間，他們就在麥爾斯工作的那家酒館吃午飯，命案的發生讓白天本就人少的酒館生意變得更加慘淡。
沈弋沒什麽胃口——主要還是因為這口感像混凝土的牛排，齊方想坐在他對麵風卷殘雲，還不停地盯他手邊的煎蛋，沈弋索性把煎蛋推給他，自己要了一杯冰啤。
麥爾斯死了，酒店的其他幾個店員也沒來上班，隻有老板親自負責，他把冰啤端給沈弋，自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抽煙，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沈弋和齊方想：“我剛才聽街上的人說，你們在調查那個惡魔的事？”
沈弋點點頭，老人瞥了一眼門口，湊到兩人麵前：“我知道小麥真正的死因了！”
沈弋和齊方想都是一愣，真正的死因？麥爾斯不是自殺的嗎？難道他看到了凶手？
老人用一隻手遮住嘴：“是詛咒！”
“詛咒？”
老人表情凝重：“那個惡魔的詛咒，那是十五年前的事，現在，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