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都之秋】66:暴風雨的紫陽花
“你在害怕什麽？”
齊夢瑩嘴角露出一絲弧度，她緊抱著齊方想，齊方想將她摟在懷中，慢慢地把頭低了下去，齊夢瑩則很配合地把頭迎上去——他們接吻了。不是蜻蜓點水，而是激烈到讓以熱情出名的法國人都會感到羞恥的深吻，他們忘我地吻著……
“夠了！”出乎人意料，這個聲音來源並不是千山闕，而是齊夢瑩，另外一個齊夢瑩，“這種無聊地把戲就不要拿出來了！你隻是一個幻象！”
幻象齊夢瑩很聽話地結束了深吻，嘴與嘴分離期間還帶著幾根銀絲，象征著她的勝利：“我是幻象沒錯，但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一幕嗎？正如你所期望的那樣，還是說，你，想代替我？”
不，這不對。齊夢瑩搖搖頭，但卻又感覺到有什麽地方不對：“我才不想做這種不害臊的事情，我和齊方想說到底隻是兄妹關係！”
“但你依然向我發起攻勢了，不是嗎？甚至和另外一個女孩，哦叫做千山闕是吧，爭奪我。”齊方想開口了，“你勝利了。我選擇了你，齊夢瑩，我一直相信著，我們的羈絆比任何人的關係都來得重要，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不，這真的是我所期望的？“這隻是個幻覺。”像是在提醒自己，她又反複強調了一次，“這隻是個幻覺！你給我滾！”
“這是幻覺，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就在這裏不好嗎？”幻象齊夢瑩慢慢向她走來，前行的腳步踩著的不是地麵，而是齊夢瑩自己的意誌，她慢慢走近了，直到齊夢瑩視線內隻有她的臉孔，齊夢瑩想推開她，但她發現自己的身體跟本不聽她的指揮。
“你不會抗拒我的，因為你想成為我，不是嗎？”幻象齊夢瑩說著從手裏變出了一把刀子，“要不要試試？對著我來一下，然後你去。”
“這有什麽！”齊夢瑩一把奪過刀子，然後把刀子對準幻象齊夢瑩的心口刺去，“看我不……”刀子前進著，刀尖劃破了幻象齊夢瑩的衣物，刺破了幻象齊夢瑩的皮膚，刺，不，它停下了，不再前進分毫，並不是幻象齊夢瑩做了什麽，純粹是齊夢瑩停下手了。
“怎麽，不繼續下去嗎？”幻象齊夢瑩，“難道你不敢殺自己？”“你不是我。”齊夢瑩糾正道，“你不過是個幻象。”
“沒錯，我的確是個幻象，但那又如何？真與假有必要分那麽清楚嗎？就像你自己一樣，到底那個依戀齊方想的‘傲嬌’——是這個詞吧，是你。還是現在這個連自己最喜歡的人都不敢接近的人才是你？”幻象齊夢瑩緊盯著她，像是要把她內心的一切都暴露出來，“你在害怕什麽？”
“你給我滾開！”齊夢瑩終究還是推開了幻象，但幻象可以忽略了齊夢瑩話裏的隱藏含義：“這麽激動可不像你，我觸碰到你的底線了嗎？明明現在的你早已經一無所有，不是嗎？”
“你知道什麽！”齊夢瑩的聲音低沉地可怕。幻象的身影也不再凝實，看起來就像一個失真圖像，但她宛如惡魔的低語依然沒有停下：“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我說過吧，我就是你，難不成你隻是當成一個玩笑？”
“別激動，別激動。”幻象提前打斷了齊夢瑩，“你表現的越激動，反而不是越證明我的話足夠影響你嗎？明明我還沒上正菜呢——比如‘青海小區D501’。”
“停下，停下，住口！”齊夢瑩的臉色變得慘白，她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耳朵，“夠了，到此為止！”
漸漸地，周圍的環境開始虛幻縹緲起來，場景開始慢慢變換，齊夢瑩知道，噩夢終於還是來了，不，快停下，快把它停下！”
“來不及了哦。”幻象咯咯地笑著，“一切都來不及了，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哈！”千山闕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幾滴冷汗還掛在額頭上，“還真是讓人糟糕的幻象，那麽齊.……”看到還閉上眼睛平靜無波的齊方想，她不由歎口氣，“看來是我最先出來。”
“應該說最後未醒的兩個人裏麵，你是最先出來的。”即使是麵對數量無窮宛如打了興奮劑的人潮，陽龍依然表現得十分輕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趕快投入戰鬥。”齊方想嘴裏叼著甜甜圈，把手裏的枯葉弓當棒球棍使不停抽飛麵前的人：“你大爺的我知道我風情萬種但不代表你們就應該蜂擁而至！該死，別碰我的甜甜圈！”
“我說齊方想，你能不能不要一驚一乍的，我要被你震聾了，還有，你的成語用法全錯了！”沒有見到大衛的身影，但從人群裏麵可以看到，時不時就有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你不能指望裏麵每個人都是梨神或者是福利番的天然呆，自帶平地摔神技。
“螞蟻哪來的耳朵，你當我生物白學的嗎！”齊方想絲毫不退讓，“再怎麽說哥當年生物好歹也有75分！”“我日，你怎麽可能考這麽高！”別說大衛了，就連陽龍，千山闕，蕭雲山三人都震驚了。“老子還騙你不成！哥就是傳說。”
“那是你小學生物課的分。而且這個分還是某次作業評分。”原本隻是專心擊退人群的千山闕實在忍不住了，直接揭穿齊方想的老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輟學了。”“這不是因為意外嘛。”齊方想,“要不是因為那檔子事，我也不想。”
“那件事？”
“對啊，那件事。”
“滴——”刺耳的車喇叭聲喚醒了熟睡的齊夢瑩，她睜開了雙眼，驚訝地看著四周：旁邊是戴著鴨舌帽睡覺的齊方想，隻不過還隻是一個小孩子。她和他一起坐在車後座，而前麵，駕駛座上麵有一個男性把握著方向盤，副駕駛的女性則在對男性說著什麽：“唉，我說你，開慢一點，把孩子們弄醒了怎麽辦。”
“放心我的技術你還不了解？”男人自信地說道，“況且現在車況這麽好，不跑快點怎麽行，別忘了我們可是直接把夢瑩帶出來的。”
“別說的好像我們跟綁架犯一樣，還不是因為妹妹他們離婚，夢瑩沒人照顧，才這樣的嗎。”
“但我擔心的是，夢瑩可完全沒有見過我們，你不怕發生什麽誤會嗎？”齊爸不無擔心。
“一開始誤會肯定會有吧，但隻要我們解釋清楚不就行了，大不了回頭給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給夢瑩說一下。沒問題的。”
原來一開始是這樣的嗎。齊夢瑩思考了一瞬但身體卻不受操控般，開始不安分挪動起來，發出一聲夢囈。
“啊，夢瑩醒了。”齊媽轉頭麵露微笑地看向夢瑩，“睡得還好嗎。”
不好！過去的片段浮現在齊夢瑩麵前，正是這個，災難的開始.……
“唔，媽媽？”小夢瑩下意識地叫喊出來，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這隻是一個陌生女子，不由露出慌張的神色：“你是誰，媽媽在哪？”
“咳，那個夢瑩啊。我是你媽媽的姐姐，叫我大姑就行。”但齊媽的話小夢瑩根本沒用聽進去，她隻是害怕地盯著齊媽：“媽媽，爸爸他們在哪。”“那個，你爸爸媽媽他們有事，就先把你拜托給我們了，所以.……”
“我要媽媽，我要爸爸！”不出意外地，小夢瑩開始鬧起來。齊爸皺起眉頭：“快打電話，你不是說沒有問題嗎。”“這個.……”突兀地，齊媽開始支吾起來，“其實這件事我還沒給妹妹說，所以我還沒確定他們態度。”
齊爸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那現在怎麽辦。送回去？”
“那也要等下高速時候再說才行吧。”
許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小夢瑩身體開始行動起來，她從後座椅上麵跳下來，朝前麵駕駛位移動：“我要媽媽，我要爸爸！”
“不好！”齊媽臉色一變，試圖阻止齊夢瑩，但因為要解開安全帶的緣故反應慢了一拍。
不，停下！接下來的發生的事，齊夢瑩已經預見到了，這隻是個幻象場景，她隻是一個觀眾，就如同她所了解到的，齊媽橫下身子攔腰抓住了小夢瑩，小夢瑩慌亂之下用力抓住前方齊爸的手臂，抓空了，但這麽一用力，受力的手臂已經轉動了方向盤，車子開始變道，變向了旁邊的貨車……
齊夢瑩已經不再附身到小夢瑩身上，她就站在事故現場旁邊，頹然地看著後續的善後工作。
“在那場車禍之後，我就和夢瑩被送到了孤兒院，然後就是輟學，開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活。”齊方想滿不在乎地說道，冷不丁地給迎麵衝過來的人麵門一記直拳，“但之前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畢竟睡著了嘛。”
“怎麽樣，這可比3D電影來得更加真實吧。”場景消失，又變回之前的狀況，幻象齊夢瑩重新出現在齊夢瑩麵前，隻不過這時的她麵露肅容，“因為你的關係，意外發生了，而你的父母又把你拋棄，你和齊方想成為了相依為命的孤兒，而齊方想為了照顧你選擇了輟學一個人打工，你則因為這份罪責變得乖巧聽話。但是接下來，最不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了……真正讓你恐懼的事情發生了。”
幻象身姿開始變換，最終變成了齊方想的樣子：“不知何時，你驚訝的發現，你喜歡上了齊方想，但這種感情是最不應該的，不隻是因為血緣關係，更是因為那個意外，畢竟你才是罪魁禍首。所以為了開始逃避這份感情，你刻意的開始嘲弄，譏諷，甚至暴力對待齊方想，希望以此來讓對方厭惡你，但沒想到.……”
“沒想到他選擇了忍受，讓我更加迷茫。”齊夢瑩喃喃接下了後麵的話，她終於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事情是什麽了——齊方想對她的態度。
齊方想選擇了她，那麽就等於她這個罪魁禍首得到的不隻是幸福，還有更深層次的因愧疚帶來的痛苦；但不選擇她，她感情又該如何處理？在感情這方麵，人都是自私的。當然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向齊方想坦白，那麽無論齊方想什麽反應，他們的關係將不能保持現狀是能看見的，但變成什麽樣，齊夢瑩不敢賭。所以，這就是一個死局。
“為什麽是死局呢？就待在這裏不就好了嗎，你不需要做出任何選擇，有時候，逃避也是一種選擇，不是嗎？”
就這麽待在這裏？齊夢瑩眼神開始迷離起來，她沒有注意到，她的身軀開始模糊化。
“等一下！”突兀地，白銘出現了。“這裏就是齊夢瑩的幻境啊。”
“等等，你是怎麽進來的！”幻象看上去顯得驚恐不安。“這裏不是你的幻象！”
“齊夢瑩害怕的東西其實是自己嗎？”白銘看了看齊夢瑩，又看了看幻象：“恐懼自己也好，厭惡自己也好，雖然有缺陷，但也總是有優點，也有被人所需要的時刻吧？”
齊夢瑩愣了愣。
“與其在這裏自責內疚過去犯下的錯誤，不如想想如何做出改變，就像曾經那個笨蛋一樣的我所做的。”白銘做了個邀請手勢：“走吧，他還在外麵等你呢。”
齊夢瑩沉默不語，但幻像的齊夢瑩卻開始動搖，她的影子已經不那麽清晰，變的虛幻，反倒是齊夢瑩本身重新變得清楚。
“不！多管閑事的家夥！快滾！”幻像搖曳，像是電視信號不穩定影像閃爍，扭曲著撲過來，但白銘已經握緊了右手：“這個幻象，就由我來粉碎吧！”
砰！
拳頭擊中幻像，化作飛散的彩色碎片，整個幻境開始崩塌！
“具象化的恐懼果然可以用幻象殺手直接破除掉啊。”白銘看了看自己的拳頭：“隻是沒想到啊，老蕭居然怕蜘蛛！”
…………
齊夢瑩緩緩睜開眼，眼前不再是另外一個她，也不再是當年的場景，而是位於昏暗的大本鍾內部，麵前是露出擔心麵容的千山闕等人，見到齊夢瑩蘇醒，眾人才鬆了一口氣，旋即發出歡呼聲。
“這是……”齊夢瑩顯然還沒找回狀態。“新的幻象嗎？”
“不，這是現實，白銘幫你破除幻境了。”千山闕慢慢把齊夢瑩扶起來，“歡迎回來，夢瑩。”
“齊方想呢？”她四處張望著，最後發現了正在和大衛拌嘴的齊方想。
仿佛有所感應，齊方想轉頭看了過來，兩人對視了。
“夢……”
齊方想還沒說完，便被衝過來的齊夢瑩緊抱著推到在地：“對不起！對不起！”
齊方想愣了一刻，隻是緩緩摸了摸她的腦袋：“要吃糖嗎？”
“才不要，那是小孩子的做法！”齊夢瑩停了一下，注視著齊方想，低下頭靠近他的耳朵：“再給我一些時間。”
“啥？”
但齊夢瑩已經起身：“我是說，別把我當小孩子了！”
“可明明……怪了”齊方想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看著已經離去向白銘道謝的齊夢瑩，嘀咕道：“可我聽得不是這句才對啊。”
“終於，解決了啊。”江煙緋有些虛弱，需要陽龍扶著才能站穩，連續建立精神深度鏈接，她的負荷巨大，如果沒有主神空間的臨時體力補充製劑，她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
“還真是一手狠牌呢，開膛手傑克。”唐崎鬆站起身來：“時間不多了，想必你們也已經了解情況了，現在大本鍾有一半都陷入了火焰之中，而開膛手傑克還在上方，阿弋現在還生死未卜，我們沒有時間休息了，立刻準備一下，目標：殲滅開膛手傑克！”
“是！！”所有人都重新恢複了鬥誌。
“終於！最後的戰鬥來臨了！”唐崎鬆抬頭看向上方漆黑的樓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