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保住孩子
我歎了一口氣,說道:“細竹!那是上一輩的事兒,該放下的就放下吧,我.……”
“呸!如果你們鬼門的鬼爺被我殺了,我勸你放下,你會願意嗎?”細竹打斷了我的勸說,他的話很有道理,如果我的家人慘死在別人手裏,我拚了命也要幹掉他,哪怕玉石俱焚,這樣的事兒沒有辦法感同身受,你沒有吃過別人吃過的苦。
我說道:“你就沒想過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鵪鶉自己嗎?那條路,他為了一己私欲,能在馬幫立足高升,在野外殺了自己的同伴,又為了自己的名望,招攬了願意跟隨他的人,又為了能拿下西境,不惜與鬼門開戰,現在,他為了報仇,帶著你們又攪亂西境,你不覺得自己是幫凶嗎?”
“少廢話!讓開一條路!不然大家都一起死!”細竹說道,“成王敗寇,你鬼王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但鵪鶉爺說了,我被抓的時候,一定會說他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他告訴我曆史都是勝利者譜寫的,你不過是戰勝了我,鵪鶉爺你永遠戰勝不了!”
萬金油說道:“你投降吧,你一個成家的人不回家照顧你的妻兒,非要跟著淌這趟渾水,何必呢?”
我歎了一口氣,說道:“細竹,盡管你殺了人,但我依然想幫你,畢竟裏麵有很多的曆史原因,你投降吧,去向警察自首,爭取寬大處理,或許鵪鶉的事兒了了,我向法官求情,看能不能改判死緩。”
“我……我從進入這支隊伍便沒想過活著出去,西境漢子沒有認慫的!”細竹說道,“鵪鶉爺對不住您了!我帶他們一起上路。”
我突然意識到他說的上路是怎麽回事兒,我猛地站起,衝向了離細竹最近的薑允兒,我吼道:“危險!趴下!”
黑暗中,薑允兒並沒有看清楚是我撲了上來,她隻是下意識地低頭,我撞到了她的身上,我們兩人同時摔倒在地,我將她死死地壓在了身下。我是有備而來,看著細竹手裏拿著的東西時,正是一次性觸發機關,我的天!他的手裏拿著四支,另一隻手也拿著一支對準了他自己的太陽穴。
我吼道:“細竹!不要,我放你走!”
那一刻,在篝火的映照下,我看到了他的臉上表情複雜,開始是嘲笑,瞬間成了痛苦,接著是恐懼,最後,我看到了殘忍。
黑暗中響起了啪啪啪啪地聲音,接著嗖嗖嗖地聲音亂飛。
我已經撐開了防風服,那機關畢竟不是貨真價實的槍支,隻要有一個緩衝,那殺傷力便會大大地削弱,這是我和蒙古騎兵學的。
“爸媽!對不起了!我沒給你們報仇!鵪鶉爺,替我們一家報仇啊!”啪地一聲響起,我看到了細竹軟軟地倒了下去。
薑允兒一把推開了我,翻身爬起,跑過去扶住了倒在地上的細竹,她說道:“你堅持住!不要睡著!我來救你!”
細竹的目光已經渙散了,那觸發機關中的細鋼針已經射進了大腦中,幾秒鍾,他隻有出氣,沒了進氣。
薑允兒慢慢地放下了他,站起身,看向了我,她的表情很複雜,她說道:“你知道他有武器,為什麽不讓我上去拿下他?”
我說道:“我需要知道他是誰,還有,我不想你受傷!”
“我能拿下他,他是最好的證人,他和鵪鶉朝夕相處,肯定知道鵪鶉是誰,在什麽地方,現在線索全斷了!”薑允兒說道。
我說道:“他不會告訴你的,你看不出來鵪鶉已經把他洗腦了嗎?”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身後傳來了一聲輕呼,接著,又是一個人倒在了地上,我嚇了一跳,發現居然是範柔嬌,她的胸口殷紅一片。
海子已經衝過去了,一把抱住了她,他說道:“嬌嬌!你別睡!醫生!快過來!”
薑允兒幾步衝了過去,說道:“快!把她放平!我需要亮光!”
說著,她用手裏的小刀割開了她的衣服,這一針紮在了範柔嬌小腹之上的左側,離心髒特別近。
範柔嬌說道:“不行!不能亂動,我沒有透視片不知道她受傷在哪兒,不要把這針拿出來!否則她會大出血。”
範柔嬌卻是一把抓住了海子的衣服,她盯著海子,說道:“我要.……保下我的孩子。”
我起初並沒有將這句話聽進去,我以為是她想抱抱海子,卻聽海子大吼道:“什麽?我有孩子了?你.……你不會騙我的吧?嬌嬌!”
範柔嬌卻又是那一句:“保住我的孩子。”
海子大喝一聲,說道:“醫生!跟我走!”
隨即,用力地抱起了範柔嬌,衝進了車裏,我說道:“薑允兒,你跟過去,一定要保住範柔嬌的命。順便讓李青武派人來收屍。”
薑允兒很猶豫,她或許是擔心我有危險。
我卻是在她背上狠狠推了一把,說道:“快去!今晚不會再有事兒了。”
薑允兒一咬牙,說道:“師傅,你照顧好自己!警察很快就到。”
車開走了。
萬金油還呆呆地沒反應過來,他走到我身邊,說道:“銀大少,範柔嬌懷了海子的孩子?這.……這不可能吧?!他幾乎都和我們在一起的,我怎麽不知道啊?”
我更不知道,但是眼前還有更多的事兒需要處理,我戴上了手套,走到了細竹身邊,我開始逐一檢查他的身上,看看能找到什麽,可除了一部手機外,我什麽都沒找到。
我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是我與範柔嬌第一次會麵的時候,他的工作是負責清理文物,他瘦瘦的,戴著眼鏡,因為他不會清理,處理得很笨,我一邊調侃一邊看著他將文物清理幹淨。
我想起了大馬猴死的那晚,我們全部人對峙了起來,而我的對手就是他,他手裏拿著鐵鍬,手不停地發抖,我做了一個假動作,他下意識地亂揮,眼睛都閉上了,當塵埃落定時,我發現他被嚇尿了褲子。
如今,這個人就死在了我的麵前,我不知道一個懦弱的人是如何有勇氣在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刀捅進自己相識之人的身體裏,又如何淡定地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中的。
那一晚,我想他是睡不著的,如今,卻殞命於這戈壁上。
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